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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山山这番话,虽是好心,但实则听在小丫头耳内,自然没有那般顺耳。只是,早已看惯了人性的她,并不在意。她也不觉得,莫山山是在嫌弃她。可能就像莫山山所言,她出手救弟弟,仅仅只是因为她善良。

    马车内的小男孩,胸膛起伏似乎快了些,王书圣见状不再言语,再次看着手中书籍,了解着这方世界的精彩。

    莫山山点点头,但她平静地面色,并未因此改变,而是默默后退一步,拉开了与霓凰郡主的距离,这才开口道:“需要毒荆条做药引。”

    虽然小丫头没有感到委屈,但毕竟她是个姐姐,她更是个十分聪慧之人。她从莫山山的装扮和举止言行来看,自然明白莫山山是非富即贵的贵妇人。而她想要报恩虽情意不假,却也掺杂着些许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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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她自十岁便带着小一岁的弟弟四处流浪,如今五年已过,她依旧找不到一个安身之处。而她弟弟,也因为逐渐长大成人,总需要有个归宿,所以,她想趁着这个报恩的机会,能够摆脱目前的乞讨生活。

    徐老面色一僵,似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后开口道:“就算我相信你,可毒荆条与五色菇相同,它们有着苛刻的生长环境。想要得到毒荆条,必须要在至少百米高的悬崖峭壁上,方能生存。”

    莫山山闻言点头躬身,旋即拉着小丫头走到小男孩身边,看着依旧轻微皱眉的小男孩,犹豫了下,终是拦腰将其抱起,而后转身向着马车处走去。

    徐老看着郡主离开,想着先行的姑娘曾言‘那般活着比之死亡好不了多少’这句话,有些感慨地道:“老魏,当年若是知道此毒有解,老年也不会……”

    副将老魏闻言一愣道:“郡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断龙崖高约百丈,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断龙崖处找到毒荆条,更何况是采摘?”

    莫山山望着霓凰郡主,开口询问道:“断龙崖在何处?”

    莫山山看见徐老神色中略带忧伤,似有所悟。而霓凰郡主,同样表现出一副为难之色。从二人面色来看,怕是当年郡主父亲身边的那位亲兵,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你不必如此,此行我带你去取毒荆条,暂且化解你弟弟体内的毒素,但想要完全根除这种毒,还需要我师……夫君出手。所以,在采摘到毒荆条后,你还需要随我一起去金陵。到了金陵,我夫君会出手治好你弟弟。到那时,你便可以带着你弟弟,做个自由自在的人,不必为奴,若是觉得恩情难受,便努力赚钱,日后将治疗你弟弟所花费之钱财,悉数补上就行。”

    “由此向着金陵方向行进五十里,随后会经过一处峡谷,那里便是断龙崖。”

    小丫头看了眼面色如水般平静地莫山山,有些无力,有些难过的想哭。但,她终究不是个靠眼泪博取同情的人,哪怕是五年来的乞讨生涯,她也从未有过以眼泪换取食物的前例。若非是小男孩危在旦夕,或许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流泪。

    “我叫莫山山。”

    “我知道一种暂时化解五色菇之毒的办法,但很有难度。”

    马车后方,霓凰郡主自然看见了一切,她在马车停下时,便翻身下马,向着莫山山离去方向而去。徐老和老魏意欲同行,却被郡主以山野之地需注意警戒为由,给留在了原地。

    “你不必如此,我与我夫君所剩时日不多,你应该还有更好的去处。无论是你,还是你弟弟,在这种苦难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坚毅,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五色菇之毒,中毒之人虽不能言语,无法醒来,但他们的神智是清醒的。”

    小丫头目送着她离去,而后跳上马车,想要拉开车厢,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在马车外。毕竟,这跳道路是依托在半山处,而这个时代,山便是最危险之地。她留在外面警惕的看着四周,倘若山贼或是猛兽靠近,可以提前应对。

    “百米高的悬崖不是问题,老魏,我记得这里距离断龙崖不远了吧?”

    莫山山看了眼已恢复镇定的小丫头,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马车内的老人,是我的师父,亦是我夫君的父亲,他很喜爱孩子,但他和你弟弟一样,身体有旧疾,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着他们,我去采药。”

    霓凰郡主一脸疑惑,她真的不懂医术,五色菇之事,真的是碰巧遇见过,这才有所了解。霓凰郡主虽然不懂,但已经收拾药箱,来到莫山山身边的徐老,顿时双眼一瞪,满脸不信的开口道:“你是谁?可知人命珍贵,不能儿戏?”

    徐老见状,提着药箱原地踱步,那已被银白覆盖的眉,则是皱了又皱,喃喃道:“百丈高的断龙崖的确有很大几率有毒荆条。”

    莫山山迟疑了下,向着霓凰郡主靠近。郡主似有所感,看了眼已至身前的莫山山,露出一抹笑容的笑了笑,并未开口说话。

    小丫头闻言,突然就愣在当场,而后便是无声流泪。这是她五年来,第三次流泪,第一次是莫山山愿意帮忙,绝处逢生的感动,第二次是弟弟被诊断出五色菇之毒,她心疼且不甘,第三次是知道弟弟比想象中的更为坚强懂事而感动。

    马车内,王书圣看着身前时不时皱起眉头的孩子,放下手中书籍,而后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你这姐弟俩倒是颇为独特,此次事件后,理当改变些。”

    霓凰郡主闻言猛地回头,旋即连忙迈步,更加靠近的说道:“你说真的?”

    因为她在十岁之前,常常是陪伴着母亲以泪洗面。而十岁那年,当她母亲抵不过相思苦,终是郁郁而去后,她看着尚且懵懂的弟弟,便再也不敢哭泣。因为她怕,怕自己哭泣,弟弟会变得不知所措,会觉得茫然无助,所以她不哭。

    莫山山拉着马缰绳,轻声道:“我救你弟,是因为他在我眼中是个生命。我虽不是医者,但也受不了有人在我身前死去。尤其是,我能帮助他避免死亡的情况下,若是他死了,我会因此而心生愧疚。”

    老魏愣了愣,随后望着徐老,开口道:“老年的事,是他自己的抉择。你不必为此介怀,无论是老王爷还是郡主,从未有人逼迫他。”

    “五年前,嫂夫人病逝,我曾带人去老年的家去看过,但没找到孩子的下落。当年老年如此选择,恐怕也是为了不连累嫂夫人和孩子。只是,事与愿违,这些年,我们也不断打听过关于孩子的下落,但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般,音讯全无。”。

    徐老沉默,良久后叹息道:“不知道嫂夫人和老年的孩子,如今过得怎样?”

    马车上,王朗看着身前躺着的小男孩,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马车外,小丫头坐在莫山山身旁,她已恢复以往那副坚定模样。她望着莫山山完美的侧脸,很是感激的道:“谢谢你,若是恩人不弃,日后我和弟弟终生愿为恩人为奴为仆。”

    老魏见此情形,小声疑惑道:“郡主,她要做什么?”

    虽然报恩之心不假,但也不够真挚,或许,她便是察觉到自己的意图,这才出言拒绝自己吧?

    莫山山回到回廊下时,那个小男孩虽然还未醒来,但或许是徐老的针灸起了效果,小男孩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而他本是密汗满布的小脸,也变得干爽许多。

    “你在大街上不断乞求,又不断被人拒绝,你没哭,你弟弟在回廊下,听着你不断乞求,又不断被拒绝,他亦是没哭。你弟弟,比你想象中的要更优秀,所以,你们应该有着美好的未来,而不是跟着我们这两个局外人。”

    霓凰郡主出言道:“她来自琅琊阁,名字……”

    莫山山没再多说,她专心看着马车的前方,而时间亦是在不断地赶路中流逝。不多时,马车终是来到了断龙崖附近。

    小丫头有些难过,但倔强如她,并未表现在脸上。而一旁的莫山山,则好似透过她稚嫩的面庞,看清了她内心中的无助。

    霓凰郡主眼神略带探究之意,并未回答,而是招招手,三人快速回到马队当中。翻身上马之时,前方马车已是开始前行,霓凰郡主轻轻夹了下马背,那匹朱红色的战马,迈着优雅的步子,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身后。

    莫山山面无表情的点头,而后道:“我知道徐老之意,只是,若非如此,三日后,他就算活着,也不比死去要好多少。”

    小丫头闻言点头,旋即从车架上跳下,来到莫山山身前,深深的躬身一拜,莫山山平静的面容下露出一丝笑意,而后双手将其托起,转身便向着侧方走去。

    霓凰郡主点头,徐老则是听到琅琊阁三个字后,有些犹豫,态度稍显缓和道:“毒荆条真的能够解五色菇之毒?要知道,毒荆条本就是剧毒,若是有了差池,双毒并发这个小家伙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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