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濯其缨（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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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褚沉默地坐在奏章之前，眼睛未抬头看过尔福一眼，只是在那光线暗了下来以后，吩咐着尔福可以掌灯了。

    在寒风吹彻的某一个冬日，冷宫的门开了，走进来一列太监和宫女，为首的还是皇上身边的尔福公公，他手里拿着圣旨，身后跟着的一行人抬着一架步辇。

    尔福行到她面前时，那些全然疯了的妃嫔，像是认出了他手里的东西，一个又一个的扑到在他的脚下，拽着他的衣袍问他，“是不是皇上要赦免我的罪过，让我出去了。”

    杏儿哭得很厉害，像是把这些日子的担忧和害怕都哭出来似的，“娘、娘娘，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

    第二日，尔福也没想到，那刚从冷宫出来的容妃娘娘，能如此胆大包天地把皇上御前的近臣给直接叫到了后宫。

    谢姝蜷在那角落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突然见了外面隔绝着光两难的门被打开了，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再睁开眼时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等回到了紫水宫，杏儿正在宫门守着，看见她的步辇来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来扶着她从步辇下来。

    尔福回了紫宸殿去复命，识趣地瞒下了容妃娘娘接到圣旨以后的第一句话，然后站在皇上身边，从天明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那位娘娘前来谢恩。

    尔福皱皱眉头，让身边的小太监把那人给拉走了。

    谢姝抱着膝头，将半张脸埋进了臂弯，没有理他。尔福以为她没听见，又说了一句“娘娘起来接旨了......”

    冷宫中的日子单调重复，一日又一日的凄风苦雨，周遭满是那些疯女人的琐碎的言语。

    但是谢姝依旧没有动半分身子，若不是见到她的眼睛还呆呆地望着某处，尔福可能都要以为她睡着了，僵持了半晌，他不得不先念了圣旨。

    尔福叹了一口气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劝她先乘步辇回寝宫梳洗一番，前去叩谢皇恩。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用许久没有说话的嗓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狠狠地骂了一句，“狗皇帝！”

    谢姝自己也不知道在冷宫里几日，重见了天日之后，她反而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他弯腰凑近了谢姝，生怕吓到这位看着像是已经痴了的娘娘，放轻了声音，“娘娘起来接旨了。”

    谢姝憋回了含在眼里的泪，撑着身子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蹒跚了几步，尔福连忙让那些宫女来扶她。

    谢姝支着耳朵听了两句，只听懂了那句谢安的事是被冤枉的，现在要重新审查，找出谋害谢国公的真凶......

    但是年轻的天子只是静静地坐了半晌，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似的，继续批他手上未完的奏折。

    谢姝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膝头躲在那个角落里，肆无忌惮地发呆。

    尔福给他递这个消息时，战战兢兢，就怕那位娘娘刚从冷宫出来就又要回去了。

    “唉，别哭了。”谢姝嘶哑着嗓子说道，“......给我去烧点热水，我要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