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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好到他每次揣度她的用意时,自己都会感觉到羞愧难当。

    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也不过是今宵今岁进,明年明日催罢了。

    谢安淡淡瞧了她一眼,脸上面色不显,“小姝儿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谢姝救他是有目的的,是为了任务,她也并不想当一个挟恩图报的人,一切都是情愿两个字。

    她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是怕你是要陪家人的,不好意思告假,所以才问了一句。”

    房内蒸腾的热气把谢姝闷出了红晕,暖橘色的火光,与如豆的烛火,都映衬着房内的景象,温暖、宁和,而又明媚。

    轩二伸手端起了盆,又被烫得收了手,冬青看不过去了,在旁边骂他,“真是个呆子,这么烫要拿个火钳啊!”

    枝桠横斜错落,散落了一地零碎的影子。

    谢姝强撑着精神守夜,她的身边是冬青与轩二,起初她以为轩二应该会跟她告假回家的,没想到他却留了下来。

    天上地下茫茫两大白,一切其他颜色都被压了下去,只剩孤寂的白。

    这几日府里张灯结彩的,门口的大红灯笼都换了新的,对联也换上了新的。

    第一条,要在日常刷存在感,一般话本里的安排,就是不断地偶遇。

    “轩二,你不回家吗?”谢姝围着盆火暖着手,回头看向也坐着的轩二。

    轩二听了,顿觉羞窘,热意从耳根子一路蔓延到了脑门。

    谢姝看到哥哥一如既往地安静练字,直白地问道,“哥哥可有心仪的女子?”

    好吧,轩二要先立业再成家,谢姝觉得也有道理,“你的月例银子可以月底去账房支取,要立业总得有些积蓄吧。当然你的药费我已经扣了,你也别觉得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是欠我的,我也只是自己情愿罢了。”

    谢国公府也要点爆竹,谢姝被声音惊醒以后,强打着精神去看了一眼他们是怎么放爆竹的。

    不知到了几更天,自第一声鸡鸣起,陆陆续续地响起了爆竹的声音。

    “我并未成家。”

    谢姝看了一眼发呆的轩二,觉得还是把他也带着好了,“都一起去前厅吧,把这盆炉火也带过去,省得要另生。”

    “小姐这么说了,轩二就明白了。”

    这些事都不用谢姝管,但她依然很苦恼,她离完成三个任务就差一个了,但这个恰恰是最难的。

    谢姝疑惑地打量着轩二,看着也快及冠了,也没成家?

    寒风凛冽,身穿黑衣的轩二躺在粗壮的枝干上,抬头能看见茫茫的天,低眼就透过菱花窗瞧见谢家小姐苦恼的脸,与被她扔了一地的纸团。

    她最近每天都在钻研话本子,希望能总结出几条有用的经验来。

    第三条,待定。

    第二条,英雄救美能极大地促进两人的感情。

    她亮莹莹的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

    “我无父无母,自然也没有家,小姐在担心什么?”轩二笑着看向谢姝,谢姝不知怎的就看出了几分落寞。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每到过年时节,皇家设宴过后,长安城里就又多了几对新人。每听到此类传闻,谢姝就怀疑这皇上、太后的是不是月老转世,就喜欢给别人拉红线。

    谢姝看着那四处飞的竹屑,与灯火憧憧下谢安的剪影,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

    往常瞿子陌都要赶着回家陪他的一家老小,把他一个人留在清净的菩提寺,就连菩提寺的和尚都是聚在一起守夜的,只有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呆着。

    轩二不敢多看谢姝一眼,只能怔怔地盯着炉火瞧。

    谢姝摇摇头,“哥哥过了年就要及冠了,我想着,就算你不想成亲,宫里的贵人也会指亲,与其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成亲,不如早日找个心仪的,或者是合适的。”

    谢姝看了他被烫伤的手,温声道,“等会儿把清凉膏给他,这也算工伤,我不算你钱。”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谢姝去书房找谢安,谢安在练字,书房里火炉烧得旺,把刚进书房的谢姝热得汗都出来了,面上云霞蒸腾,如晓月之春花。她脱了外披才好一点。

    轩二看出了谢姝的疑惑,本来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回答了她的疑惑,“功业尚未立,何以为家。”

    冬青要去前厅布置物品,徒留下她和轩二。

    所以她应该和晏修之先偶遇、再英雄救美。但如果晏修之不救她呢,不行,她得换位思考,应该是美救英雄,谢姝唰唰地写了几条计划,又划掉,最后终于写了个让她尚且满意的计划。

    冬青捧着木炭过来了,笑着道,“小姐,公子说让你和他一起去厅堂守夜,那里备好了你爱吃的糕点果子。”

    话本吗?她有了心仪的人,是谁呢?

    谢安这么晚还没有成家,在长安城算是少见,如果放在寻常百姓家,可能没什么关系,但他毕竟也算是勋贵。

    她想到这就直叹气,古代人的婚姻是真的不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双亲不在,依然有在你上头的人要上赶着为你操心婚姻大事,这些长辈好像就乐于此道一般。

    现在的爆竹还没有火药充填,纯粹就是火烧竹子,烧得噼里啪啦响,竹屑还会乱飞。不过过年也就图一个热闹。

    如果他此番之后还能活着,那么他必定想办法报答她。

    不过这都要等她过完这个年再说了,后天她就要入宫了,那个可能要埋送她后半辈子的皇宫。

    轩二是个聪明人,也不是个普通人,谢姝知道,但她还是希望关系简单明了些比较好。

    还好她还小,今年去一遭应该没什么事。

    这个除夕夜格外不同,他的身边第一次有了人,感觉很陌生、新奇又奇怪。

    谢安停下的笔锋转了转,紧接着又写着,指骨分明的手攥着毛笔微微发紧,“我知道了,哥哥的事你不必操心。”

    除夕夜,谢国公府灯影憧憧,光亮通明,恍若白昼。

    轩二听了苦笑,寻常人救人一命都是要命来相抵的,没想到她却不同,那他的报恩岂不也是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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