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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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拍了拍她的头，用她熟悉的和缓语气说：“这几天先不要修炼了，我去掌教那儿要些青碧佛叶来，给你静静心。”

    “宿主不必担忧。”仿佛由无数电子构成的蓝色光团浮现在空中，几点细微的光芒如同火花般闪烁了几下。

    为什么会这么冷，她昨晚触碰自己时，体温高得吓人，如同灼热的火焰，地底的岩浆，几乎要将她烫伤。

    她看得分明，扶余眉头紧锁，隐有入魔之相。

    扶余显然有话想说，但她牙关紧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意识清醒地感受灵魂消融，太过痛苦，她已没有余力说哪怕一句话。

    扶余垂下头，仿佛知错一般，低声应了句是。

    ………………

    扶余昨晚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吻了吻，随后就收到对方一连串的喝骂，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宛若一把带刺的利刃，狠狠刺入心脏后，又毫不留情地翻搅。

    “这里的世界意识会因女主的死亡而回溯时间，我们可以搭一个顺风车。”

    扶余的心脏发疯般鼓动着，细密的，剧烈的疼痛让她微微发抖，她能感受到体力的流失，每一块血肉都在叫嚣着想要逃离这份痛楚。

    于念生是渡劫期的大能，压制一个元婴初期何止绰绰有余，不多时，后者便恢复清醒，睁开眼来，但瞧着呆呆愣愣的，语气颇为迟疑地说：“……师尊？”

    天罗剑宗的玉瓦飞檐，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这里唯一的亮色，说是几乎，是因为雪山中有一处地界与旁处不同，灵气结界隔绝了沁骨的寒气，使它温暖如春，绿植繁茂。

    “我，弟子明白了。”

    亲吻此刻与啃咬并无分别，如同她人生中最后一次，扶余死死地压住师尊，贪婪又疯狂地汲取她口中的空气。m.erpingge.com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于念生不明白。

    “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她喃喃道。

    她手里蓄积起灵气，刚要输入对方体内，却猛然想起，魔修需要的是魔气，灵力若是不经转化就吸收，堪比毒药。

    “你已经是门派里进境最快的人了，我知道你素来要强，但也要张弛有度，切莫急躁。”

    上苍有眼却无珠，竟让她回到从前，回来做什么。

    高高在上的云柯仙尊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她舌根发麻，连呼吸也吞吐着，哽咽着，头脑发昏，字节被压缩成模糊的呓语，含含混混地堵在喉间。

    “静守灵台，念清心咒。”

    于念生回了一句，心情还是乱糟糟的，她用衣袖将扶余唇边的血迹擦净，下一刻，眼前的画面忽然飞速向前掠过，她不由自主地昏了过去。

    每过一秒，怀中人就虚弱一分，她用神识扫过，发现对方中的竟是绝仙散，这种毒，根本没有解药。于念生目露茫然，显出一种不知所措来。

    于念生不顾庆贺突然重获的自由，忙抱起倒下的人，魔尊的眼睛半睁着，气息微弱，面色灰败，已是将死之相。

    原来这么早就已经……

    她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于念生，她的视线落到那抹血迹上，瞳孔微缩，“你中毒了？”

    师尊永远不会对她有情，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扶余掌中蓄积起灵力，就要拍向心口。

    于念生一副忧虑的模样，“你刚入元婴，心境不稳，切莫胡思乱想，免得心魔入侵。”

    新的记忆和旧的记忆碰撞，她用了一会儿才理清现在的时间。前不久徒弟扶余刚刚突破元婴，正闭关巩固修为。

    骄傲的，狂妄的，不可一世的魔尊，躺在她的怀里，随着生命逐渐消逝，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弧度，好似获得了最后的满足。

    “这样吗。”

    眼见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对她的冲击还是挺大的，她现在还没调整好心情，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同她相处。

    捏了个清洁咒祛除尘秽，于念生神识扫过，徒弟还在闭关，这让她隐隐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修了有情道，却比无情道还要无情的人。

    于念生呆滞地看着这一幕，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对方的心跳彻底消失。

    从那刻起，扶余就知道，师尊永远也不会爱上她。

    眼前的人又叮嘱了几句，然后离开房间，说要去做什么，她已完全听不进去。

    是雪山里的绿洲，也是云柯剑尊的居所。

    她刚刚难道是在泉边的草地上睡觉吗？

    冰冷的指节在脖颈处摩挲，明显的凉意刺激着温热的皮肤，于念生在抑制不住愤怒的同时，又为这触感感到疑惑。

    她从前要强，不是为了和同辈的师兄弟攀比，而是为了追赶师尊，但不论她再如何优秀，在师尊的眼里，始终都是她的徒弟。

    ——我知道你在想我，但是先停一停。

    可现下，这人的温度堪比雪山寒潭，冷意刺骨。

    她兴之所起，封了灵力饮酒，将自己醉倒在泉边，好在灵力虽封，身体素质还在，不然肯定要染上风寒。

    明明已经走火入魔，全面接受了自己的欲望，接受心底所有阴暗的想法，可真正面临这一刻，看到师尊的愤恨与嫌厌，她却无法承受。

    “真可惜啊……”

    于念生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醒来，视线所及芳草馥郁，林木葱葱，耳畔是潺潺水声，她坐起来，侧头望去，一汪清泉明净碧绿，朵朵玉莲开在其中。

    但很快，她就无法分心思考，胸前传来的异样体感让她所有的理性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扶余艰难地勾了勾指尖，分明是无比简单的动作，由她做来，却比趟过刀山还要痛苦，微光在指尖一闪而过，扣住于念生的锁铐依次解开，灵力重新在她的经脉里流淌。

    “还没吃到师尊，真可惜啊……”她的嗓音沙哑艰涩，像是喉咙里塞入尖碎的石块，每说一个字，都会摩擦到声带。

    她吻住对方的唇瓣，让她口中再也说不出那些伤人的话，她抚上对方的腰肢，感受那抹细腻与战栗。

    和她一模一样的元婴小人稳稳坐在丹田里，这里是她住了上百年的木屋，窗沿下的桌上刻着一个“静”字，是师尊亲手书就。

    她是正统剑修，不会转化魔气的法门。

    做完这个，扶余又呕出一大口血，整个人迅速萎顿下去，如同一朵枯萎凋零的花。

    她略微抬起头，唇边溢出苦笑，跟着笑意一起溢出的，还有止不住的鲜血，颜色发黑，像是掺了墨汁。

    扶余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摔在于念生的身上，头半枕在颈弯处，散乱的发丝铺开，白色干枯如纸。

    这是云翠峰，是天罗剑宗，是琼玉雪山，是……师尊。

    那双眼里，没有丝毫诧异，也没有任何痛惜，只有反感，仿佛她们是一对仇人，而不是近乎百年的师徒。

    没人能给一位魔尊下药，她只可能是自己服毒。

    “009……”

    扶余仍旧神色恍惚，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环境，停在师尊关怀的脸上。

    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对方的居所忽然灵力暴动，于念生连忙飞身过去，破开结界，以自身修为压住她体内乱窜的灵气。

    血液还在不断地流出，浸湿了薄薄的里衣，黏腻地沾到皮肤上，这感觉让于念生头皮发麻，她惊骇地侧过头，却只能看到对方的半张脸。

    琼玉雪山位于大陆正北，冰原的最深处，这里的积雪万年不化，一天的时间，有一半都会落雪。

    于念生抱着尸体，犹如抱着一块冰雕，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争先恐后地跳出来，过了好半晌，她才低声呼唤起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