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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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潺没什么情绪地说“不小心撞到了。”

    之后，他依旧还是会去他的学校，虞知颐发现孟潺和他的女朋友总是会在晚上出来。

    他的幻想里自己和孟潺都做过了这些事。

    他竟然幻想出了孟潺在和他谈恋爱的幻觉，在和孟潺睡过一晚以后深以为真。

    是孟潺给了他第一颗糖，很甜。

    孟潺闷哼了一声，“起来。”

    孟潺之后又救了他几次，深深地在虞知颐荒芜绝望的内心开出了一朵花。

    那时候他不懂，以为自己不能没有喜欢东西的权利，就像那颗糖, 他是没法拥有的。

    他像条恶心的狗，恬不知耻地跟着别人。

    在认识孟潺以前, 虞知颐是活在密不透风的灰暗里，每日每夜都是窒息抑郁的。www.bofanwenxuan.com

    恰逢那家公司倒闭，虞知颐放弃了让人拍照，他把照片都藏了起来，只留几张，其余都封了起来，如同封锁自己的肮脏。

    “是我啊哥，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孟潺抬手，小幅度地摸了摸孟帘的头。

    因为临近高考，他很忙，也没时间多待了，摸了摸他的头发，走了。

    他的所有生机在这个夜晚被杀死。

    孟潺自顾自的帮他贴上了创可贴，对眼前这蔫不拉几的小不点有了一点兴趣，他用玩味的语气说“你看着比我小，你叫我一声哥哥。”

    满街梧桐盛夏里，小少年心中积攒着一汪盛大而燥热的悲伤。

    他不懂, 为什么他的生活可以如此无望，幼时被父亲殴打，被他辱骂，醒着就是漫无边际的痛苦。曾经为了想要吃一颗糖，父亲发现之后，把他丢出门外，让他跪在雪地。

    孟潺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这小不点似乎在他面前就没说过话。

    可能是爱而不得成了走火入魔，虞知颐在大一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压抑的爱意终于爆发。

    虞知颐绝望地想。

    虞知颐很清楚这一切，但他真的太喜欢孟潺了，孟潺是他的生机，是他活着的所有欲望。

    但他总是怀念每次在他受伤期间出现的孟潺。

    后面因为胃出了毛病，耽搁了一个星期没有去找他。但回到学校以后，他对孟潺在和他谈恋爱这件事以后深信不疑。

    他也很少再去看孟潺。

    他们一共见了三次，却足够让虞知颐深深地记住了这个人，再无法忘记。

    “不过哥，你怎么会出车祸啊，美人哥哥不告诉我，只和我说了一声对不起，什么意思啊。”

    他的脸上情绪很淡，眼睛却有一点笑意，冷漠英俊的面容都柔和了一分。

    虞知颐曾经去过他的学校，跟着他走到了面店，和他点了相同的面，他被辣的眼泪直流。

    “摔跤了？”孟潺语气冷淡。

    是他从来没尝过的甜。

    我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但这份喜欢实在太不堪了，虞知颐一边唾弃一边任它壮大。

    那是他和孟潺最后一次见面，这之后不久孟潺就毕业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恶心，浓重的自我厌恶感侵袭了他，虞知颐忍不住拼命呕吐。

    都是幻想。

    可喜欢是会发酵的，虞知颐对孟潺的喜欢越来越浓，到最后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

    因为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关系，也不知道恋人该做什么，他所有的经验都是从孟潺和他前女友身上得来的。

    虞知颐小幅度的点点头。

    此后只要他有时间，都会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到他的学校。

    但内心的自我厌弃又在告诉他，孟潺是不会喜欢他的。

    他默默地进行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暗恋。

    孟潺醒来的时候，入目一片白，消毒水味道很重。

    可他不会爱我。

    那家面店成了虞知颐常去的地方。

    蝉鸣聒噪的夏天，狼狈的小少年踉踉跄跄的往前跑，膝盖重重的跌在水泥地上，很快就见了血。

    如若不是虞知寐哭着向他求情，虞知颐可能就被冻死了, 自那之后，虞知颐就极度怕冷。

    那之后，路黎和他朋友也毕业了，没有人再欺负虞知颐了。

    “哥，你醒来了吗？”孟帘看见他醒来，惊喜地说着。

    直到孟潺离开店面，他都没发现虞知颐的存在。

    无人知晓，无人解忧。

    “好吧。”孟帘撇了撇嘴，“幸好你没什么大事。”

    孟潺听到虞知颐没事，悬着的心脏都落了下来。

    “你怎么总是在受伤?”孟潺问，“有人欺负你?”

    孟潺和别人不一样，自那晚他把天台上的虞知颐拉下来, 他就是特别的，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

    他天真的以为谈恋爱就是和孟潺去坐摩天轮，和他一起去看烟花，吃他喜欢的东西。

    他看了看周围，应该是被送到医院了。

    虞知颐因为太久没说话，喉咙极其干涩，他怕孟潺觉得自己的声音难听，一直不吭声。

    那时虞知颐总会茫茫然地跟着他们。

    孟潺看见了躲在废楼后面的花园的虞知颐，他可能摔了一跤，手心破了一大块皮, 正躲在角落里哭泣。

    等孟潺走了以后，虞知颐才回过神来，他站了起来，想去追孟潺，但孟潺已经走很远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他。

    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最后孟潺有点累了，孟母还想陪他，孟潺怕她身体受不住，让她先回去休息。

    在长达两年里，虞知颐都在暗恋着无望的人。

    再之后，他看到了孟潺有女朋友。

    “哦哦对不起哥，我忘了。”孟帘感觉松开了手。

    “哥哥……，哥哥，……救救我，哥哥 ，救救我。”

    他不想放弃孟潺。

    虞知颐默默地想。

    孟帘抱着他的腰，快哭出来了“哥，你不能再有下次了，我和爸妈快吓惨了。”

    但他还是吃完了。

    此后，步步错。

    所以此后, 他再也不吃糖，但其实他是爱吃糖的。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天都做了什么。跟踪，拍照，窥伺着孟潺和他女朋友，暗喜孟潺的分手，每一样都是他卑劣变态的证明。

    在发现他有女朋友那天，虞知颐去了面店，他被辣的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因为伤心流泪还是被辣的，老板娘问他怎么了。

    他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孟潺和他女朋友关系不太好，两人原本想去坐摩天轮，没坐成。再比如孟潺说自己喜欢看烟花，他女朋友说等到了新年和他一起看，但那之后，他们分手了。

    虞知颐很少看到他笑，不禁看傻了。

    “孟帘?”

    而且他知道，孟潺是个直男，是不会喜欢男人的，还是一个曾经跟踪他的变态。

    兄妹又聊了一会儿，中间孟母买了水果回来，和他唠了一会儿，见孟潺醒来脸色还行，心放了下来。

    他是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

    虞知颐回答不出来，他捂着发疼的肚子，流着眼泪吃完了那碗面。

    那以后，他想，他要去见孟潺，以一个完美而又乖巧的形象去见他。

    虞知颐头一次觉得开心，可当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因为孟潺分手而开心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跑去厕所吐了。

    “叫声哥哥，不管在哪里，哥哥都去救你。”

    虞知颐开始默默地关注他，他去了很多次他的教学楼，在教室外偷偷看他, 但他的目光从来都没有注意到他。

    “小不点。”孟潺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这么叫他，坐在他身边，“你又怎么了？”

    孟潺先是沉思了一会儿，他记得车撞到了树上，然后自己想也没想地帮虞知颐挡住了破碎的玻璃，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孟潺是他的救世主。

    “哥哥，你救救我。”

    因为太想念，执念成了畸形的偏执，他走上了歪路，请人拍照，把跟他有关的事全部告诉他。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他没说真实情况，主要是他不想让自己家人讨厌虞知颐，为什么这样，他也不知道。

    他努力变好，虽然他知道到时候孟潺肯定记不住他。但即使如此，他也想在某一天里，以完美漂亮的虞知颐站在他面前，和他擦肩而过。

    像是自虐一般他疯狂地抠着自己的喉咙，等到胃里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的时候，他才脱力般坐在地上，双眼空洞。

    虞知颐依旧不说话，缩在他的身边，身形瘦弱矮小，脸上包着纱布，头发遮挡了面容，整个人像条瑟瑟发抖的流浪狗。

    他是唯一一个对虞知颐好的人。

    孟潺是正常的，是被人簇拥的存在，是与他截然相反的人。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人，孟潺不会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枯井里的他。

    “虞知颐呢。”孟潺的嗓音很哑，孟帘连忙把水给他，说:“他没事，就是受了点轻伤，现在回家了。哥，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少年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泻出，眼泪盈满眼眶，顺着眼窝一滴一滴落下来，滚落在滚烫的地面，滋热出冒气的悲伤。

    他会早早死亡，而孟潺会长命百岁。

    *

    这时铃声响了，孟潺起身就要离开。他只是来这里休息，天气太热，天台他待不住。只有这里会凉快一点，而且没什么人。

    只为了见见他。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盛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