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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最后一艘救生艇，甲板上还有数不清的人，有的已经绝望地放弃生存，有的准备跳海游到救生艇上，帕特里克会怎么做呢？

    “女士，没有时间了！”船员们喊道，“我们必须把它放下来了。”

    甲板已经倾斜得很厉害。有人发现指挥官的屋顶上还有两艘折叠救生艇，挣扎着爬上去，想把它们拆卸下来。

    埃斯特拉下意识地拒绝这种结论，“我不知道你这么悲观，帕特里克。你现在应该穿好你的救生衣，我相信你一定能活着。”

    埃斯特拉牢牢抱住帕特里克的脖子，“帕特里克，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答案？”

    就算他弃船求生，他会游泳吗？他连救生衣都没穿上！

    埃斯特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她走到船舷边，却没有上船，她扭头对船员说，“你们先走！”

    一只有力量的手伸过来替她扶住了伯顿夫人的另一只胳膊，也顺手将她扶了起来。

    “让让，这里还有女士。”帕特里克一边高声叫道，一边用手拨开挤在救生艇前的男士们，埃斯特拉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挤到救生艇前。

    不远处的两声枪响，惊醒了埃斯特拉，是救生艇前的船员用枪声喝退了拼命朝前挤的人群，“朝后退，先生！女士儿童优先！女士儿童优先！”



    “好姑娘。”他说，他拉着埃斯特拉的手，走到楼梯处看了看，“我们得到船尾去，时间不多了。”

    所有的吊艇架都已经空空如也，离栏杆相近的甲板上一下子空旷了，刚刚的喧闹仿佛潮水一般都退去了。

    “但我不想让你忘记我。”帕特里克说，“我自私地请求你一件事，倘若我不幸地……能否给我一样你私人的东西，让它陪着我长眠海底，或者当做我下辈子还能遇见你的凭据。”

    埃斯特拉扶住他的手，拎起裙摆，在踏上船舷的那一刻，她突然抬起头想再看一眼帕特里克——或许往后他们都不会再遇见了。

    埃斯特拉叹了一口气，“你不应该说的，帕特里克。”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活下来，或许这就是我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了节约时间，帕特里克的语速飞快，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但是徒劳无益，“我深深地被你吸引，我想是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怦然心动。”

    不得不承认，有一个男人在前面开路，情况好上很多。

    “我一直在找你们。我去你们的房间里转了一圈，你们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安全上了救生艇。”帕特里克喘着气说，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有几缕刘海滑落下来粘在前额上，“现在只剩下几艘救生艇了，我们动作得快点，我来扶着伯顿夫人，埃斯特拉，跟紧我。”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和他失散了，我一直都没有看见他，但是他们有人告诉我，右舷之前有部分男士已经登上了救生艇，我希望他已经安全了现在。”帕特里克用左手把她环在胸前，另外一只手，艰难地替她拨开人群。

    他把埃斯特拉往人墙里推。

    “等到我们都到岸上之后吧，帕特里克。”

    “好吧。”帕特里克的拇指可惜地轻轻擦过埃斯特拉在寒风中依旧颜色娇艳的双唇，或许只有这遗憾能陪伴他长眠在刺骨寒冷的海水之下。

    埃斯特拉停住了脚步，“你相信我吗,帕特里克？”

    “埃斯特拉，我只和你说几句话，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下来……”帕特里克轻轻扶住她的双臂。

    “不。”埃斯特拉摇头。

    “埃斯特拉？”伯顿夫人疑惑地喊道。

    他转身捧住埃斯特拉的脸，“他们拦住了男士，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嘱咐你勇敢点，你一直很勇敢。再见，埃斯特拉，去吧，我会祝福你。”

    “记得你当时看星星的地方吗？”帕特里克一手拉着埃斯特拉，一手拽着栏杆，保持平衡，“就在这儿，我当时在井甲板的另一边，看着你。”

    “都是我的错，埃斯特拉，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帕特里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刹那他竟然会走神，让埃斯特拉错过了最后一艘救生艇，他后悔万分地紧紧地回抱着埃斯特拉。

    船员让出一个缺口，让埃斯特拉进去。她回过身看向帕特里克，他在人群外微笑地看着她。

    “帕特里克？”埃斯特拉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最后一艘救生艇前，船员们手拉手搭起的围墙，只允许女士通过。

    折叠艇甚至不需要船员们用多大的力气，它很快地降到了水面。

    帕特里克一愣。

    帕特里克着急地把她的手拿下来，“不，埃斯特拉，你不能这么做，你必须上救生艇，你要活下去。”

    “不，听我说，埃斯特拉。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需要你的回应——天知道，我多么希望能得到你的回应。但是现在，埃斯特拉，忘记一切烦心事，一切我们之间你认为的我认为的阻碍。我爱你，我就想让你知道这个。”

    他们跑下楼梯，到了a甲板，又顺着a甲板跑到尽头，找到楼梯，下到b甲板。

    “好吧，时间到了，忘记我刚刚说的。”帕特里克忽然打起精神，他松开手，微微扯了扯嘴角，“埃斯特拉，快上去吧，我会祝福你。”

    “走！你们走！”埃斯特拉冲船员喊道。

    “我不会上任何救生艇，帕特里克，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埃斯特拉捧着他的脸。

    “我们去那儿。”埃斯特拉当机立断，拉着伯顿夫人往那里跑去。人实在太多了，每个人都昂着脖子，往救生艇的方向挤去。伯顿夫人没有注意脚下，被绊倒了，带着埃斯特拉也摔在地上。

    “帕特里克，”埃斯特拉拉住他，“帕特里克，我们不去找你的父亲吗？”

    “我们都会活下来。”埃斯特拉说，“你说你相信我。”她用力睁大眼睛看着帕特里克，“看着我的眼睛，帕特里克，相信我！”

    “天啊，”伯顿夫人惊魂未定地抚住胸口。www.chuangshige.com

    “你知道我的，相信我，妈妈，我要你首先活着。”埃斯特拉将脖子上的项链拽下来扔给她，“妈妈，拿着它。我会找到你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小姐，没有时间了，我们要把救生艇放下去了，赶紧上！不要卿卿我我了！”船员大声催促。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如此的不合时宜，帕特里克竭尽全力让自己从中挣脱出来，扶住她的肩膀，“埃斯特拉，埃斯特拉，亲爱的，你该上船了，没有时间了。”

    “你还好吗？”埃斯特拉半跪在地上用背替伯顿夫人挡开人群，一边使力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但是被人踩住的裙摆让她用不上劲。

    船员摇摇头，今天晚上他看到了太多在救生艇前生死难分的夫妻情侣，但这个时候，时间已不容许再做犹豫，他推开帕特里克，把救生艇放下去了。

    也是这一眼，使帕特里克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埃斯特拉。”

    “当然，我不后悔，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我爱你。”

    埃斯特拉紧紧地抱住帕特里克，一动不动。

    “但是早上的时候我和你说过……”

    他拉着埃斯特拉往二号救生艇的位置走去，那里有一艘折叠艇被摇摇晃晃地装上了吊艇架，“你一定能上得去，埃斯特拉，他们会让女士先上船的。”

    埃斯特拉不想去赌那缥缈的希望。她明白，只有她留下，才能让这个男人百分之百生还。她拨开人群，冲到他身前，踮起脚，紧紧抱住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长长的吻。

    “埃斯特拉？你在干什么？快点上来！”伯顿夫人半站起身抓着船舷喊，“你得和我一起走！”

    “无论我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不后悔？”

    在帕特里克看来，那两艘折叠艇毫无希望，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他要想办法，至少让埃斯特拉活下来。

    船下沉得速度似乎变快了，埃斯特拉回头看到浅绿色的海水翻滚在她的身后，淹没了来路。地面不借助东西，已经陡峭得无法站立，时不时有人倒下，尖叫着从埃斯特拉身边滑入海水之中。

    “现在，埃斯特拉，我们得找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跳下去，一个离救生艇比较近的地方。”帕特里克扶住埃斯特拉的肩膀，“你害怕吗？”

    “别犯傻，帕特里克，你说你不会后悔。”

    他转过身来，向埃斯特拉伸出了手。

    “先别管救生艇，”埃斯特拉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她下来，“帕特里克，我说过你不了解我。我不是一个淑女，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如果我现在这样告诉你了，你是否仍然不后悔向我表达你的爱意？”

    埃斯特拉知道是自己的暗示起了作用。

    “绝对不会。这么说，你回应我了是吗，埃斯特拉？”帕特里克说，“那么在我送你上另外一艘救生艇之前，我可不可以吻你一下？”

    伯顿夫人被帕特里克和船员一起扶进了救生艇。

    埃斯特拉走到旁边让出登船的位置，看向帕特里克。

    感受到他抓着自己胳膊的力度，埃斯特拉停下脚步，她对伯顿夫人说，“妈妈，我一会儿就来。。”

    “等等，她会上去的。”帕特里克冲上前喊住要下放救生艇的船员，“埃斯特拉，你在干什么？你必须要上去！”他拦腰把埃斯特拉抱起来，往救生艇里送。

    帕特里克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毫不犹豫答道，“我相信。”

    “你是什么意思，埃斯特拉？”帕特里克焦急地问，他扬着头张望了一下，“别犯傻，你应该上救生艇。那里还有救生艇还没有放下去，我带你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