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糟蹋了卫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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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月欣慰点点头，过来捏他的脸道：“昨天听你爹说，你非殷姝不娶？”

    他走过去搀起王老板，对方老泪纵横，身着农夫的衣裳，看来是佯装成送菜的农夫才进了王府后厨。谢奕心突突地跳：“王老板，有话起来说，别跪着。”

    男子被休弃这回事，不论放在哪个年代，都是一件罕事。

    谢奕不由得啧了一声。

    那股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仍旧容不得让人敢亲近他半分。

    刚过三更，夜市摆摊的小贩们正要收摊，大理寺大门倏地开了，出来一位青年。老人们已见怪不怪的管自己往回走，新来的小贩感叹道：“新上任的林大人竟如此敬业，调查到半夜。”

    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卫稷脸更黑了。

    荣王果然没再追究，只是下完早朝回来，让他带上礼品，去卫府一趟。

    只见一个熟悉地身影，猛地跪下不停磕头道：“求王爷救救我女儿吧！求王爷救救我女儿吧！——”

    “害，卫家世代忠良，可那卫昭阴险狡诈，手段狠厉，手上惨死过多少人命！我看这次是因果循环，他造的孽来找他了！”

    可他怎么看，也不像啊。

    吃瓜群众纷纷掏钱结账，和允道：“怎么停了？刚还不是说的挺欢的？”

    谢奕不可置否，他乖乖点了头，萧明月的贴身婢女拎来一个鸟笼，里面的八哥见他就叫：“帅哥！帅哥！”

    谢奕感叹于他的细腻，想了想阿琰今年应该十八岁，道：“阿琰，你有心上人吗？”

    ***

    林清链撩起轿帘，道：“不知小王爷半夜光临寒舍，所为何来？“

    谢奕啧啧了两声，耳朵被揪起，他立马求饶：“是是是，我娘萧明月是最棒的！”

    他瞅了眼卫昭，对方眼睑微敛，眉如远山。

    ——这是屈打成招啊。

    萧明月这下两只手一起上，把他的脸往外拉：“人家姑娘心不在你这，你这样做，跟绑架她有什么区别？”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出了府，打算明日将此案驳回，交由都察院里信得过的好友再查。

    他不怕直来直去的性格，卫稷于他来说，不算危险人物。

    谢奕看他这样貌身段，还有身手，如果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阿琰不一定比他逊色。

    一大早闹腾的馄饨摊子，一下子没了声，王老板下馄饨的手抖了抖。

    “哎昨晚荣王府的事儿，你听说没有？”

    馄饨透过皮可以看到里面的馅儿，饱满地浮在青瓷碗中，引人垂涎。

    这起通奸谋杀案经刑部和都察院覆审后无异议，再交到大理寺里，本以为会很快结案，谁知卡住了。

    早朝时荣王仗着自己是皇叔，在圣上那先参了他卫家一本，先入为主，圣上自然偏向荣王。

    林府，偏厅。

    即便是街边小摊吃一碗馄饨，他也非得弄得人尽皆知，丝毫不顾闲言碎语。

    如今有看到他提着几箱贵重礼品，声势赫赫地去了卫府。

    谢奕在林府侧门的小巷里等着，轿子果然停下，小厮谨慎的借着灯笼看清谢奕的脸，便对轿子道：“大人，是荣小王。”

    萧明月一脸骄傲：“也不看你娘我是谁。”

    糟蹋人刚下咽的馄饨，卡在了喉咙里。

    谢奕测了身，王行正跪在他的轿子前：“林大人，小女是冤枉的——！”

    和允在卫昭身边恭敬站着，眼锋一扫，全然没了昨夜在王府的可怜样子，那神态，就差没把嚣张两个字写脸上。

    “怎么没听说？昨儿小王爷大婚，新娘子居然是太师府的公子啊！当今圣上的锦衣卫指挥使，结果小王爷发现不是殷千金，便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

    按常识来说，在自己不熟悉的人面前吃东西挺尴尬的，但卫昭神色自如，大方自然，可——

    万一事发，林清链能包庇他。

    林清链蹙起眉头，他实在见不得老人家跪他，他扶起王行正，打量片刻道：“你是王柔儿之父，王行正？”

    “不知小王爷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手中的长鞭挥之而下，烈马长鸣，尘土飞杨。

    如今看来，贾仁确实在拉拢他，不过不是为了结党，而是——

    正思索着，阿琰忽地移到门口，冷声道：“谁！”

    可听完王行正的供词，想到了他上任拿到卷宗的第一天，就收到了锦衣卫校尉贾仁的贺礼，对于这样的拉拢，他谢绝了。

    阿琰忍俊不禁，萧明月松了手，对阿琰道：“阿琰，我吩咐厨房做了消暑的绿豆汤，在厨房里冰着，天气热，记着喝了。”

    大半夜说起谋杀两个字，顿时觉得阴风阵阵，资历老些的小贩道：“是，那起案子本已由顺天府受理，将奸夫甄氏，弑夫王氏捉起来关押，现已招供了。按律法得判死刑。但死刑的案子顺天府无权裁决，得移交犯人和卷宗到中枢，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之后一致同意，由圣上勾决。”

    “可是前段日子顺天府受理的通奸谋杀案？”

    林清链接到这起卷宗时，本着负责的态度，连夜仔细研究了顺天府的审问卷宗，发现王氏的供词前后不一，也和甄氏的供词细节对不上。

    此人一脸悲痛欲绝，众吃瓜群众围成一圈，听完皆是摇头叹气，王老板瞅着自己生意兴隆的早饭摊子，太开心了。www.boyishuwu.com

    而太师卫稷看着面前这个把自己长子休弃的男人，脸拉的和隔天的夜壶一样臭。

    阿琰低头微笑，表现不卑不亢，萧明月似乎很满意，拎着八哥去后花园散步了。

    “顺利的，娘。”

    王老板头霎时磕出了乌青，谢奕道：“阿琰，不得无礼！”

    正想拱手道谢，来人撩了衣摆在他对面坐下，绛紫蟒纹袍，乌纱官帽下的目光似他的绣春刀。

    “他……他糟蹋了卫大人啊！”

    他只能应了声，带着人马驮着几箱歉礼，浩浩荡荡去了卫府。

    王行正依然跪着，他强忍住泪水，死死抓住谢奕的袖口：“王爷，小女有冤啊——”

    黎明即起，天边露出半个日头，光芒万丈。

    他搬了小板凳坐下，阿琰从冰窖中端出了两碗绿豆汤，拿出一块巾帕包在碗底，才递与谢奕。

    卫府的势力不容小觑，连他在朝野狂得要命的爹，见到卫家父子，长在头顶的眼睛，才会暂时归位。

    罢了，先把他爹吩咐的事给办好。

    吃瓜群众面面相觑。

    “你呀，打小就在奕儿身边照顾他，辛苦你了。”

    净碧的长空，日光渐毒，他身上飞着金色蟒纹，高不可攀。

    谢奕和阿琰一道去了厨房，掌勺张妈正在准备明天膳食材料，恭敬一福，退出去了。

    “这还不算完的，他糟蹋了卫大人，而后又休弃了他！这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如何还能再抬得起头来？”

    接手这起案子的乃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林清链，来头不小，年纪轻轻，做人做官颇有手段。

    “小王爷提着聘礼轰轰烈烈地去了太师府，莫不是想把二公子也讨回来？”

    语气是客气，可谢奕见卫稷坐在主位，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他不由地暗自笑，爹可比儿子耿直多了，一点也不虚以委蛇。

    阿琰顿住，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腾起两片云霞：“没有。”

    卫昭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鲜衣怒马，行事张扬。

    谢奕猛拍桌板，想把馄饨咳出来，忽感一阵劲风从后背袭来，他咳出了馄饨。

    ……

    昨日中毒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水，在接过休书之后用内力毁去，再然后今天穿着官服，和他一起吃馄饨。

    **

    谢奕要了一盏茶，道：“王老板，给卫大人上一碗素纱馄饨。”

    儿子受皇帝敲打，老子也得紧一紧乌纱帽。

    这番话一下子把谢奕拉回了他原本的时代，他愣了下，萧明月松开了他的脸道：“感情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

    他儿子这个受害者，反而受了敲打。

    “敬业是一面，听说大理寺接到了一宗棘手案子。”

    “阿琰多谢夫人。”

    昨天他那样冒犯卫昭，卫昭也只不过指桑骂槐的说了他一句混账罢了。

    六月的天，汗在这位卫大人来了之后如瓢泼大雨，黏住衣衫。

    无人敢应，和允哼了声。

    这样人证物证俱在的案子，即使要三司会审，但一般就走个过场。

    谢奕

    真是有辱卫家门风。

    王行正连连点头，谢奕才开了口：“林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不做二不休怎么？！你倒是说呀！”

    谢奕站着不动，任由萧明月捏脸：“是的，孩儿只要殷姝一人。”

    他翻身上马，眉目之中没有特别的神情，与谢奕对了下眼。

    谢奕回到王府，萧明月见他回来了，道：“儿子，一切顺利？”

    听路人说，卫昭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京师百姓昨天才看谢奕穿着大红袍子，浩浩荡荡地成亲。

    他脑子里迅速划过王府上上下下百十号女性，竟然挑不出一个和阿琰站在一起般配的。

    王老板颤颤巍巍的把出锅的馄饨端来，卫昭拿起调羹舀了舀，道：“手艺不俗。”

    谢奕扇着扇子，卫昭吃相很好，一碗馄饨见了底，和允上前来在桌上放下一定元宝。

    这两声叫的他心花怒放，心情好了不少：“你眼光不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