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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林大人回府。”

    “事发突然,下官还未……”

    秦茗面露难色道:“你的部将交代了,说你把这封书信烧毁了。”

    “混账!此为何地?尔竟以身涉险!”

昭瞥了一眼王晟背后的几个衙役,嘴角微勾:“王大人可有搜查令?”

    林清链怔怔地望着面前同自己一起上京赶考的穷小子,不过须臾八载,面目全非。

    “有人告你谋反!”

    王晟比他好得多,他为林清链斟茶道:“坐下说罢。”

    比如说应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甄姒瑶出现在了大门口,清丽的脸庞我见犹怜,指着他和卫昭两人道:“我……”

    林清链抓住恩师溃烂的手,浑身颤抖。

    乾汗青伤痕累累的手已在地上摸索刑械,眼看着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你再不滚,老夫先杀了你!”

    “国家之事,糜烂至此!你不去帮扶黎明百姓,跑来这做什么?!孽徒!还不快滚?!”

    但是天不从人愿,总会出现幺蛾子。

    乾汗青大骂道:“哪个亲信?!让他出来,与我对质!”

    都察院侧御史丞秦茗道:“你手下亲信告你谋反!”

    “我知道,只是这件事不可能。”

    “好生热闹啊。”

    “为什么?”

    对面的案犯是谁?

    他在桃胶里下了软骨散,甄姒瑶现**力发作,他吩咐侍婢将她藏好,王晟应该不会搜到。

    这个案子如果他再硬审下去,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乾汗青——

    在河中陡然升起活下去的欲望如熊熊烈火奋然而起,他扑腾了半天,在水中上上下下,吞了无数水。

    谢奕姗姗来迟,向王晟拱了拱手,觉得此人分外熟悉道:“王大人请便吧,小王没什么可隐瞒的。”

    “好,拿来给我看。”

    林清链听到恩师熟悉又疲惫的嘶哑声音唤着自己,他竟然呜咽了。

    “你以为是谁要他死?如果是别人要他死,会那么顺利吗?”

    “早些年我刚上任时江南发大水,朝廷拨给工部十万银两筑堤,那笔钱款不翼而飞,身为工部侍郎的你却全身而退。我真是瞎了眼不曾对你有一丝怀疑,竟没查到你身上。”

    差役低着头,易了容颜,即便如此,已靠在墙角的乾汗青还是认出了他:“阿链?”

    林清链师承乾汗青,一身正气,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

    如今无缘故落得奸佞陷害,就快被砍头。乾汗青向来不设朝廷党争,从不站队,是谁要害他?

    救他上岸后,王晟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乾汗青怒极反笑道:“人证既无,物证缺失。何以告本将谋反?!尔等诬造罪名,陷害忠良,是何居心?!”

    王晟看着他们三人,淡淡的笑挂在嘴边:“有劳几位和我走一趟都察院了。”

    审案僵持不下,他内心实在难安。

    林清链膝盖骨一软,跪在乾汗青面前道:“老师——”

    林清链出去后,王晟做回了椅子上,侍仆上来道:“大人,荣王府传来口信……”

    旁边的卫昭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了林清链身上。

    王晟放下茶盏,认真道:“阿链,其他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可。圣上已经下旨三日后将乾汗青转入诏狱。”

    他定遭天谴。

    日光毒辣,河面粼粼。

    王晟见是他,起身道:“你来了。”

    那时他自命不凡,自傲清高,以至于承受不了走出试场后心觉考砸的念头,神情恍惚地捏着好不容易抢到的老鼠药,走到运河边想就着河水饮下一了百了。

    “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阿链,如若你还当我是兄弟,听我的话,抽身而退罢。你给我的书信我全烧了,你好自为之。”

    王晟不耐道:“什么?”

    不知怎么的,这三个字好似一下子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有过的疏离感涌上林清链心头,突地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用。”他定定地瞧着眼前这位熟悉的陌生人,道,“本官自己会走。”

    话未说完,她便昏了过去,谢奕飞似的接住了她。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不过如此。

    **

    面前的人容貌并未有多大变化,林清链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而有了这个念头后,真相抽丝剥茧一层层揭开,醍醐灌顶。

    王晟居然把他们抓来了?

    秦茗道:“虽无人证,但有物证。你手下另一个部将交代,你曾写过一封造反书!”

    他打开了老鼠药,正准备一饮而下,居然被一把推进了河中!

    一切还算妥当。

    “冤枉?”王晟讪笑,“阿链,为官那么多年,还没学会揣度圣上心思嚒?”

    “还是活着好吧?”

    近几日不回他书信,出去抓人倒是快。

    “生死有命,老天有眼,定不会叫忠臣含冤而死。阿链,莫要插手。”

    “我有何罪?!”

    他知道林清链会来,但是没想到为官这些年,他还是会如此莽撞。

    林清链脚步沉重地向牢狱出口走去,前方有人迎面而来,他低头退到一旁,只听一行人其中一人道:“都察院的牢狱环境倒是比北镇抚司好一些,血腥味没那么浓。”

    某天,你遇到了一个救下你性命的人,相处一段时间后你们很合拍,自然而然的,你把他和自己归为一类,以为自己不会做的事情,对方也肯定不会做。

    “这……亲信无法上堂,已经没法与你对质了。”

    但其实错了,连知根知底的亲姐妹/兄弟都会有不同的性格,将来也会选择不同的路,更何况是半路相识的人?

    王晟扶了扶额,疲惫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他步步逼近:“你做谢猷的爪牙,有多久了?”

    “阿晟,当初你我二人中举,我得老师提拔,而你,是被拨去工部,对嚒?”

    岸上的青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他在骄阳下的笑明晃晃的,即使衣衫旧的发白,也不影响他的明艳。

    可他素来知道乾汗青的脾气,也知道不该违逆恩师的良苦用心,狠着心咬牙离开。

    “大人,还有一件事……”

    卫昭理了理衣袖,一位衙役看不下去道:“卫大人当初没有驾贴就从大理寺提走了犯人!这下怎的在意起这些‘小节’来了!”

    人和人之间,都存在一种认知偏差。

    “何人告我谋反?!”

    林清链怒道:“我不过是求你仔细审理此案,你却百般推脱,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回,仿佛老师的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是被冤枉的!——”

    乾汗青怒笑道:“你既无认证,为何无诬告我谋反?!”

    侍仆难以启齿道:“小王爷和卫大人,在牢里淦起来了……”

    

    “既无搜查令,那便批下来再进去搜府罢。”

    “乾汗青,你可知罪!”

    有位差役拖住乾汗青,有意的避开他身上的伤,带回牢狱。

    他该想到的,官场尔虞我诈,官官相护,有能力有才华也可能得不到赏识,草根出身的王晟,是怎么在短短八年内坐上都察院御史这个位置的?

    想到这里,他气上心头,出了牢狱换上自己的常服,便冲到府衙内的书房破门而入。

    林清链哂笑道:“我居然傻了那么多年,以为你升的那么快全然凭自己的能力。”

    他的恩师乾汗青,一生尽数为国争光,保天下太平。

    “退堂吧,本官不审了。”

    平战乱、定北疆的忠臣悍将乾汗青!

    他迅速抬眼,谢奕有意无意的朝他瞄了一眼,几人擦身而过。

    王晟敛去笑容,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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