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能就让你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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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时间。

    但是学生也有点疑惑，宋渊澄是a大最年轻的历史教授，今年刚刚满28岁，已经在a大待了两年，随和温厚，人也长得挺拔斯文，堪称a大门面，口碑那是相当好的，从来没有和人红过眼啊。

    叹息过后，又是一阵哭声，那哭声一开始像婴儿，后来像一个男人，然后开始变得凄厉，尖锐，像是要把嗓子眼都泣出血来。

    “哦，你说得确实很对。”祝瑜点点头，“不过——”

    宋渊澄开始高度紧张，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肉味，然后鼻尖闻到了一股檀木香，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唉——”

    他是中午出发，开车的话估计晚上九点。

    看着花盆四分五裂的尸体，夏天的夜晚让人后背发寒。宋渊澄扶了扶眼镜，脸色倒还算正常，但是他的学生却忍不住道：“宋老师，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针对您，我看得需要好好查一查啊。”这意外也太多了，还有昨天，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宋渊澄最近诸事不顺，先是自己的学术成果被撬窃，再者是学校批下来的项目被人给抢了，最恐怖的是走在宿舍楼下差点被花盆砸死，幸好同行学生眼疾手快拉住他才捡回一条命，要不然他可能当场脑袋开花。m.liulanwu.com

    刚打开后备箱，轮胎没有，倒有一颗血淋淋看的人头，禁闭着双眼在他一打开的瞬间就睁开眼睛冲他诡异地一笑，宋渊澄刷地一下砸关上后备车厢。

    讲完今天晚自习的课，宋渊澄就回了公寓，他开门时，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眼角的余光里，阴影处有一道黑影。他仿佛没看见，淡然地开门进屋。

    刷地一下，宋渊澄被按在床上，他瞪大了眼睛，有粘稠的鲜血滴落在他的脸上，宋渊澄几乎心脏骤停，那已经不能算是一张脸了，挂着琐碎的肉沫子，像是被野兽啃得只剩下森森白骨，“我有所求。”祝瑜的嗓音变得很冷，一瞬间滔天的怒意席卷而来，一只白骨的手死死地掐住宋渊澄的脖子，胸腔里的空气在被挤压得像是要爆炸，宋渊澄拼命挣扎，瞳孔里是挂着猩红血肉的骷髅，还在往下掉，被子被蹬掉在地上。

    “你若不怕我，为什么不敢看我？”半张俊颜如玉，半张脸骇人惊悚，甚至眼球都快掉出来，蠕动着蛆虫。

    宋渊澄一开始也害怕得手脚发软几近晕厥过，但是恐惧多了也会麻木，他现在只想知道这玩意的庐山真面目以及到底想要什么，不管是人是鬼，都不能打扰他的正常生活。

    宋渊澄闭着眼睛思索了一阵，就起身向学校请假，他必须得回老家一趟，作为一个很惜命的人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这倒也是，您人那么好。”学生点头，“那老师，这些文献我先回去翻译整理，后天给您送过来。”

    宋渊澄的心诡异地落到了实处，掌心里的手腕冰冷得连他也要大寒颤，宋渊澄慢慢收回手，他爷爷果然不靠谱，寄过来的这东西压根没用。

    “冤有头债有主，你没弄死我一定是有所求，所以没什么可怕的，而且。”宋渊澄笑了笑，眼睛里全是讥讽，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样子一扫而空，“鬼有什么可怕的，人才可怕。”

    后背冒出了冷汗，宋渊澄给自己点了根烟，靠着车，吐出了烟雾。他此刻面色冷得像是亡命的囚徒，平日里谦和温润的状态一扫而空。若他真有除邪祟的能力，恐怕这一刻那男鬼已经灰飞烟没。

    

    他靠着抽烟时，一只青白的细瘦的手慢慢地抚上了他的肩，低低笑了两声，祝瑜这次顶着半张腐烂的脸靠在宋渊澄肩头，他整个“人”仿佛挂在宋渊澄身上一般，把宋渊澄压得脊背一弯。

    乡间的公路入了夜行驶的车辆很少，周边都是田野山林，一户人家都没有，甚至不远处还有几所孤坟。

    宋渊澄俊逸的脸上还据他说是摔倒的擦伤，看上去很有现在正流行的战损破碎的美感，闻言摇头，笑着说，“只是意外巧合而已，哪有什么人针对我。”却在垂眼时眼底闪过一道暗芒。自从他的生辰过后，这样的怪事已经算小了，就连所谓的鬼他都见过好几次，只是每次都只是藏在暗处的身影，给他造成绝对的恐惧过后就消失不见，对方似乎很享受这样玩弄他的感觉。

    “你到时候整理成word附件发我邮箱，我这几天可能要回老家一趟，有事你和你的几个同学都先去找助教商量。”

    直到车子爆胎，残阳没入山峦，远方的山林在夜色里的剪影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洗漱完之后，他照例看了会文献史料，他是研究桦国近代史的，主攻的方向是近代淮闽一代闽商的商业发展。

    宋渊澄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他先是恐慌地打量四周，被窗户的阳光刺到眼睛后才慢慢地拉回神智，他看着自己的手，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急喘着低低笑了两声。

    宋渊澄闭了闭眼睛，抿紧唇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才下车去换轮胎。

    “祝瑜。”男子的嗓音也像玉石清鸣一样好听，他始终都是含着盈盈笑意注视着宋渊澄，床头暖黄的灯让轻白的脸似乎有了些许温度。

    嘟嘟嘟嘟——

    “咯咯咯…”祝瑜低着头靠着他的肩笑了好一阵，笑到全身颤抖，再抬头时，两行血泪涓涓流下，染得唇色绯红，宛若一个艳鬼，“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就让你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直到呼吸稳定，嗓子像是吞了火炭，灼伤得疼，全身也仿佛像是要散了架一样，他手脚有些不利索地爬过去拿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窗户也自己打开，窗帘鼓起，明明是夏天，整个屋子里阴冷得宛如深冬。

    宋渊澄的心因为恐惧开始剧烈跳动，被子下的手攥得死紧，又来了。

    眼睛凸起，舌头吐出，脸涨红到发紫，在窒息晕厥过去时，宋渊澄听到带着无边恨意的男声道，“我求你的命。”

    到了黄昏时，才开始慢慢不对劲起来。后颈处渗入骨髓的寒意，还有时不时的耳边的耳语。

    为何要他的命，而且他怎么能得罪活在一百多年前的“人”？祝瑜，这个姓氏倒有些耳熟，闽商里，不是有一个大家族就姓祝吗？

    打开相机，抬起下巴，脖子简直像是被人凌虐过一样，五个显眼的手指印紫得发黑，掐的人用力到仿佛再久一点就可以拧断他的脖子。

    “你是谁？为什么缠着我，我不认识你。”目光狐疑地打量着对方的穿着，料子很贵，上面还有暗纹，最重要的是这穿着像一百多年前的，民国时的，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宋渊澄知道，这一刻与其害怕，不如弄清楚一切。

    模糊的记忆里，有人也确实爱抽这样的东西，他试着去学过，却只能得到对方鄙夷的笑。

    宋渊澄带着符咒的手猛地一抓，竟真的让他抓到了一只胳膊，不过冷得像冰，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刷地一下开了床头的灯睁开眼睛，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入目的却不是恐怖的鬼魅，而是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

    “我不记得了。”祝瑜将烟丢在了地上，细长好看的手指又变成了白骨，轻轻地滑过男人惊间的动脉，轻轻念叨着，“我只记得，我叫祝瑜，你叫宋渊澄，我恨你，你不死，难解我心里的这口怨气。”

    ……

    “你为什么要要我的命？”宋渊澄问。

    “我不认识你，你有什么仇怨，可以告诉我帮你解决，只是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的锦缎盒子，然后又看了眼窗外，太阳热辣，总算能有片刻的安生。

    男子除了面色死白隐隐泛青，其余的堪称俊俏得赛过三月花，一双眼睛尤其好看，杏眼无辜，自带温和谦雅的气质。他镇定地看着宋渊澄。

    宋渊澄心里已经在骂娘，这玩意谁不怕，他只能尽力不怕。

    哭声停止，又是男人幽幽的叹息声。宋渊澄只觉得一阵阴风过后，似乎是有人在用手轻抚他的脸，脸颊边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就是现在！

    祝瑜托着腮看着他，眉眼弯弯，没接话，而是饶有兴趣地问，“你为什么不怕我？”除了找到这个人第一天衣柜里滚出一颗血淋淋的头吓到过对方，后面他再怎么做什么对方都很冷静。

    脖子上的指印，哪怕用了遮暇粉底都盖不住，所以他只能在大夏天穿了件立领的外套遮起来，幸好是自己开车，到了车上就可以脱掉外套不然的话他没有被邪祟害死也能被热死。

    看完之后，他就摘下眼镜躺下睡觉。闭上眼睛不过几分钟，嘎吱——

    耳畔还有山林里各类奇怪的鸟类叫声，大晚上的渗得人头皮发麻。

    祝瑜对他指间的香烟非常感兴趣，取了下来，也试探着放到嘴里，他早已没了味觉，所以不会觉得辛辣，也不会被呛到咳嗽。

    男子闻言轻轻勾起了唇角，偏了偏头，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用手拍了拍料子，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宋渊澄这才发现那修长如玉的手指上戴着碧玉扳指，他一愣，那不是他前段时间二十六岁生日损友送给他的生辰礼吗？

    心脏咕咚，呼吸不稳。

    “可是你没有杀我。”

    意识到这个点，宋渊澄的心稍稍放下来，至少一时半会，他还能活拨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