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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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到最后，却没有人考虑这一切对他来说公不公平。

    裴清沅愣了片刻，低下头，就看见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男孩，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注视着他，头发却乱糟糟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他立刻用胖乎乎的小手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口中还碎碎念着裴清沅听不懂的话:“怎么换了形态还是会炸毛，拜托你下次别刮龙卷风了……”

    目光如芒刺在背，裴清沅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他要走出去，走出这个对十七岁少年而言会击碎一切自尊的地狱。

    “你想哭吗？”

    然后他端着银色餐盘推开宴会厅的大门，猝不及防地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

告诉了父母去做调查，才有了此后的事，因为他担心自己可能占据了别人的人生，那样不公平。

    裴清沅很快就读懂了那种复杂的目光，他想，往后或许需要自己养活自己了。

    他没有动用在裴家这些年攒下的钱，而是试着去打工，因为他知道那些钱是给裴家儿子这个身份的，并不是给他。

    一时间，裴清沅好像忘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哑着声音问他:“你怎么了？”

    他已经不再相信会有好运无端地眷顾自己。

    裴清沅背对着来人，没来得及理会对方，他看见眼前的小不点脸上露出了与年龄很不相称的严肃表情。

    “只要一块羊排，”小男孩的笑容明亮，似乎令一切都轻盈了起来，“以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

    一道小小的声音突然在他脚边响起，同时有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裤腿。

    裴清沅在宴会厅的门外被拦下，此刻场内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仍有不少人关注着他的动向，还有一个始终跟在裴言身后的少年不怀好意地向他走来，想尝一尝落井下石的美妙滋味。

    “我可以帮你改变命运。”身高才过他膝盖的小不点颇有气势地扬起脑袋望着他，“如果你相信奇迹的话。”

    他曾经的父亲和母亲，曾经熟悉的高中同学，曾经关系不错的富二代朋友……他们看见裴清沅，纷纷露出了令人难堪的复杂表情。

    可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差点就要破坏这个美好的夜晚。

    虽然他被转到了林言曾经就读的二中，但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尚未传开，新高中的同学们还不知道裴清沅的过去，只以为他是家境不好，几天前有同样在勤工俭学的同学问他想不想接酒店服务员的周末兼职，说是时薪很高，但要求外形好，个子还要高，他不符合要求，索性介绍给裴清沅。

    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他，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裴少爷别急着走啊，好久没见了，不如坐下一起吃啊？”

    在突兀响起的肚子咕噜声里，他踮起脚尖扯了扯裴清沅的衣角，理直气壮道:“不能浪费食物，趁它还热着，我来帮你解决吧。”

    即使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走去哪里。

    裴清沅如约来到酒店，经过简单的培训，换上体面的制服，领口会打一个漂亮的领结，他看着玻璃镜面里映出的自己，想起即将到手的薪水，觉得未来也许会慢慢地好起来。

    他看着这个陌生小男孩比自己还狼狈的样子，没有哭，却笑了，笑得眼睛微微发红。

    亲生母亲对他又爱又怨，怨更多，因为是他打破两个家庭平静的生活，让隐藏的秘密浮出水面，导致林言离开了她。

    小男孩闻言一僵:“……没什么，风有点大。”

    这是裴父裴母准备将刚改了姓的亲生儿子裴言正式介绍给身边圈子的宴会，他们希望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往后会拥有最多的宠爱，最顺遂幸福的人生。

    这是季桐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出场台词，他本来想搭配一个拥有刀削般面孔的冷峻黑衣人造型，可惜根据宿主的成长度，他的人类形态只有三岁左右，导致实际效果似乎有点好笑。

    他们一起望向那块方才还很沉重的银色餐盘，棕褐色的香煎羊排表面冒着油星，肉质鲜嫩，焦香四溢。

    裴清沅当然也觉得可笑，但周围的世界如漩涡般挤得他快要窒息，于是他怔了几秒后，鬼使神差地反问:“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