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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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悬厌觉得抱歉。

    出关时, 他已突破金丹期至元婴的瓶颈，如今是元婴初期的境界。

    孔蓦然和曲阑珊见着雪楹花树，本就不安分的动作在孔悬厌怀中更显挣扎。他们朝着树扑腾着小胳膊，像是要过去。

    孔悬厌发现时，曲阑珊横挂在树根上，孔蓦然直立贴着树根，一只手还紧抓着她的小腿。

    反正都是主子，怎么称呼都是一样的。

    哪怕他们如今还不会言语，但他们确实听得懂话。不管是孔悬厌的，亦或是她们的，皆能听懂。

    孔悬厌也确实满足了他们。

    临行前，顾麟乾传音给他，让他记得中秋时一定要回来京都看他。

    蓝影手中佩剑差点拔出，而后就瞧见来者是孔悬厌，放于剑柄上的手随即收回，继而拱手行礼:“见过少主人。”

    “不要怪爹爹，好吗？”

    其实她们并非神水窟弟子，只是听蓝影与在孔宅伺候的那些人那般称呼他，她们也就跟着一起。

    还没开花。

    是他做错了。

    他稍稍俯身而下，见着他们的瞬间，眼神瞬时柔和下来。他伸出手分别摸了摸孔蓦然的左脸、曲阑珊的右脸，柔声道:“我回来了。”

    孔悬厌行至树下，抬头望去。

    奶娘说，她在京都当奶娘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像他们两个这般令人省心乖巧的娃娃，明明还很小来着。

    孔悬厌也大概猜到他们是因何而哭，也就没有再哄，就让他们哭着，将这些时日他们一直忍着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孔悬厌将孔蓦然和曲阑珊抱好，轻声道:“我先去见齐老头他们，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他一手抱起一个，两个娃娃乖乖的趴在他肩膀，感受着他身上令他们觉得心安的气息。

    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他不该跟他们说要他们乖乖听话、不许哭闹这样的话，他们该哭的时候就该哭，想哭的时候就可以哭的。谁知他们这般听话，他比预期晚回来那么久，他们竟也一直忍着不闹。

    两个娃娃似是感觉到什么，显得尤为激动，使劲的晃动着胳膊，在孔悬厌怀中挣扎着。

    也许，它不是在春日开花。

    昨夜晚间下过一场大雨，今日天光大亮后却是个晴朗明媚的天，仰头是广阔无垠的湛蓝天空，风里有淡淡的花草香味, 和一夜雨湿后的隐隐泥土气息。

    还是说，今年不会开花了？

    也许，是盛夏，是深秋，亦或是寒冬……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的手指在树干上抓了抓，嘴里咿咿呀呀喊着什么，神情略有几分激动意味。

    孔悬厌道:“这是阿娘。”

    山间叶儿褪去春日时的绿，渐渐枯黄，被骤起的风一吹，便从枝头脱落，随着那风在空中悠悠旋转起舞。

    孔悬厌将他们抱得更凑近了些，他们光滑娇嫩的小手随即触碰到微微粗糙的树干。

    “曲涟兮，回来得晚了些，抱歉。”

    孔悬厌低下头，在他们脑袋上轻蹭了蹭。他自己缓了缓神，又道:“我们在这里待的足够久了，明天我们就回乾元山见阿娘去，怎么样？”

    然后，秋日在

    很快，夏天过去了，秋日到来。

    曲阑珊仰起小脑袋，泪眼婆娑望着他。她缓了缓气息，原本的大哭渐渐停歇，变成低声抽泣。

    秋渐深，旁侧树木枝头的叶有了泛黄的趋势，草地上的叶尖也开始枯黄，可高高屹立的雪楹花树依旧枝叶繁茂，一眼看去仍是盎然绿意。

    从顾麟乾那儿临走时, 孔悬厌脚步顿了顿，又回头看他，道了声:“谢谢。”

    孔悬厌将他们抱回房间，轻柔抚摸着他们的头，一边细语道:“都是爹爹的错，爹爹回来得太晚了，也不该要你们那么听话的。”

    境界一突破，先前积累在体内的郁闷与不适感便随之散去，身体舒畅, 心情也是难得的轻松自在。

    而后他们发现孔悬厌盯着他们看时，同时露出个憨憨笑容来。

    风又起，枝头叶儿片片齐声颤动。

    孔蓦然听曲阑珊不哭了，大口呼了几口气后，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他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裳，泪眼汪汪。

    孔悬厌愣住，眼神随即错愕。

    春日光景, 此时更甚。

    孔悬厌不在时, 孔蓦然与曲阑珊由蓝影亲自照看，虽有奶娘与两个侍女与她轮番照顾，但她丝毫不敢懈怠，即便是无事时，也要站在旁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很快，左侧传来曲阑珊低低的啜泣声。她肩膀微微耸动着，没一会儿便开始大哭起来。

    上次孔悬厌带孔蓦然和曲阑珊离开乾元山时，山上雪尚未融化，如今却已是春意盎然、满眼生机蓬勃模样。

    顾麟乾却笑道:“你将蓦然和阑珊带回京都见我, 这便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何须再有介怀？”

    “啊啊！”他眨了下坚定的眼眸。

    有种奇怪的感觉。

    “啊啊……”她从嗓子眼里发出些声音，像是在安慰孔悬厌。

    蓝影虽也觉得诧异，但她知晓，他们的父母皆非凡品，他们自然也不会像寻常娃娃那般哭闹。孔悬厌离开前说的话，他们是听懂了的。

    孔悬厌应下了。

    此后的每一日，孔悬厌都会带孔蓦然与曲阑珊前来雪楹花树下。有时是单纯的坐一会儿，有时会在树下打坐练功，而他练功时，孔蓦然和曲阑珊便被他放在树下的摇篮中。

    曲阑珊抬起小手在孔悬厌脸颊上摸了摸，小脑袋往上凑起，粉嘟嘟的小嘴巴在他脸颊上使劲亲了口。

    他们挥动着胳膊，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孔悬厌微微颔首，继而走向在摇篮中举着风车与拨浪鼓玩耍的孔蓦然与曲阑珊身前。

    孔悬厌哄他们也不好使，谁来哄都不管用，两个娃娃就要趴在孔悬厌肩头、拽着他的衣裳放肆大哭。

    自回到乾元山后，孔蓦然和曲阑珊便很少哭，笑得次数反而更多了些。还有几次，他们趁孔悬厌闭目打坐时，两人“合作”从摇篮中爬出来，哼哧哼哧的爬到了生长于地面上的树根上。

    孔蓦然有模有样的学着曲阑珊的动作，抬手摸着孔悬厌的脸，在他另侧脸颊上亲了一口。

    旁侧侍女起身后退，恭敬着弯腰行礼:“见过少主人。”

    “啊啊啊！”孔蓦然与曲阑珊同时喊起来。

    孔悬厌闭关时日比预期要久, 原本是想至多十日左右，可不成想，他这一静心闭关、入定修炼便是将近一月。www.qiweishuwu.com

    孔悬厌一怔，缓了好一会儿才从他们行为带给自己的震惊与错愕中回过神来。

    他再次抬头望向那绿叶簇拥覆盖生长的枝头，笑意渐渐敛回，眼眸稍有些许颤动。

    闻言，孔蓦然与曲阑珊眼眸瞬间亮起，泛红眼眶里的晶莹泪水尚未褪去，便又激动着笑起来。

    片刻后，天边一阵白光闪现。眨眼间便有人影出现在她们身前。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雪楹花树，这种树在外界不曾有，以往只生长在覃蒼山中。他并不知晓此树的习性，不知它开花落叶的时节……

    孔悬厌:“……”

    他们手里的玩具被毫不犹豫丢掉，同时抬起小胳膊朝孔悬厌晃着，小脚丫也不停踹着，这模样显然是想要孔悬厌抱他们。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顾麟乾的生辰在他闭关时过去了。原本他应该为顾麟乾好好庆祝他生辰来着。

    他轻轻笑出声来，眼神愈发柔和，深邃的眸子里不自觉氤氲起一层湿润的水汽。

    孔悬厌微微愣神，反应过来后嘴角扯过一抹笑意。

    一日后，三人回到乾元山。

    孔宅前的两棵柳树嫩绿叶儿新发不久, 一眼望去是盎然惬意的绿, 枝头有柳絮悄然生长, 待再有几日, 便是柳絮纷飞的时节了。

    夏初时，秦芳意生产，平安诞下一个男娃娃，取名闻声。

    孔悬厌眼帘微垂，心中顿时涌现出几分沉重，却又很快使劲摇了摇头，将那在此时不该生出的郁闷情绪从脑子里甩出去。

    顾麟乾笑容温和:“去吧。”

    孔悬厌在心中反复提醒告诫自己:不着急、不着急。不要催她，她很累，她需要好好休息，她说过会回来那就是会回来的。

    所幸，孔蓦然和曲阑珊很乖，孔悬厌去闭关修炼的这段时日，他们牢记着孔悬厌离开时与他们讲的话，除非实在是忍不住小哭那么一会儿外，其余时候都是乖乖的。

    而后他又道:“知晓你要回乾元山了, 我也不阻拦，只是中秋时，要带着我的孙子孙女回来看我。”

    翌日晨食后，孔悬厌便带着孔蓦然和曲阑珊启程返回乾元山。他在京都待的时日确实有些久了，该回去了。

    看现在他们这大哭模样，应该是忍了很久很久。

    他们双手撑于粗糙树干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而后以左右相同的姿势挣扎着往前靠近，柔软脸蛋贴在树干上，双手亦紧紧摸着树干。

    孔悬厌这才离开，匆匆前往孔宅去寻自家孩子。

    树枝随着风颤动，似是给他的回答。

    山门前，雪楹花树屹立未改，迎天生长的树枝繁茂依旧。时有微风起，带动树枝颤颤，叶儿沙沙作响。

    大抵是这段时日憋的太久，这会儿他们两个哭的厉害。

    右边的孔蓦然一听，模样瞬间委屈，漂亮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孔悬厌笑了下:“好。”

    孔蓦然和曲阑珊一见自家爹爹回来了，本就水灵的大眼睛顿时亮起，像是漂亮的水晶珠子那般放着璀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