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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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悬厌挑了下眉:“那你自己注意些。”

    “知道了！”

    越是看着, 越不舍得移开眼。

    “因为这样很舒服……”曲阑珊闭着眼眸，轻嗅了嗅:“阿娘，你身上有爹的味道。”

    她眼神稍许迷离模糊，缓了会儿才看清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曲涟兮。她怔了下，瞬时惊喜，猛的爬起身来。

    牧丞曳没想到她会来这里，眼中有明显的诧异神色。

    “那……”曲阑珊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着抬头去看曲涟兮，又露出个乖巧笑容:“那您会在这里陪我吗？”

    “阿娘？”她揉了揉眼睛:“您怎么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曲阑珊顿时惊喜，然后松开曲涟兮，毫不犹豫往后倒下，挪动身体调整好了自己的睡姿，又用腿将脚边的被褥踹上来，稍许抻平后，将它盖在身上。

    孔悬厌感受到什么，眼皮稍动了两下，继而缓缓睁眼。视线稍下移些，便迎上曲涟兮满是笑意的眼眸。

    孔悬厌悠悠睁开眼，曲涟兮笑吟吟往他眼前凑了凑，让自己出现在他眼里。

    牧丞曳立即点头:“在。但还没完全清醒。我正准备去厨房给她弄些醒酒汤来。岳母大人可需要一碗？”

    曲涟兮笑:“既然你提了，那就来一碗吧。麻烦你了，女婿。”

    “想！”

    曲涟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www.gudengge.com

    她伸手将耷拉在曲阑珊脸上的头发小心翼翼捋好，手指轻轻从她脸颊上滑过。软软的，很光滑。

    “真的？”

    而后她转身, 望见了从那条长长的石阶路上与叶洵比赛着谁先跑上山来的自己。她先一步迈上最高的阶梯, 叶洵随后踏上。

    曲涟兮睁开惺忪眼眸从睡梦中醒来时, 入目是满头白发的孔悬厌。她靠在他怀中, 能清楚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 和因此微微起伏的胸口。

    那段她认为重要的人都在的时间。

    “您是怎么过来的？”

    孔悬厌问她:“做什么去？”

    曲涟兮往上挪了些，孔悬厌将双臂力气稍放松些，任由着她动。她从被褥中伸出手，手指从孔悬厌后颈发根处轻轻伸入，手指从他发间钻入，指尖轻碰在他头顶。

    “你想……”

    “应是才天亮没多久，我过来时天光并不算刺眼。”

    曲涟兮忽然意识到，当初流光取走她一魂一魄并不是对她真正的惩罚。背离覃蒼山真正的惩罚在于失去她心中所珍视的那段时间。

    孔悬厌调整好躺姿，准备再睡会儿。翻身时，头发从旁侧滑落，他下意识抬手将滑落的头发往后拨，却在看见自己头发颜色的时候愣住。

    不远处的树下, 是被齐徊闵拉着一起喝酒的闻澊，秦芳意端着茶点从里边走出，笑着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有点疼。她使劲眨了下眼, 又往孔悬厌怀里钻了些。

    齐徊闵喝多了，转身就是一把将他从树上拽下。他站定后，似有个嫌弃的白眼翻过。

    “啧。”孔悬厌轻咂舌一声，嗓音有瞬间的无奈，可最后却还是勾起嘴角，有丝笑意从嘴角跑了出来。

    -

    她又道:“阑珊在吗？”

    “嗯，真的。”

    曲阑珊翻了个身坐起，往床沿挪了挪身子，伸出手便抱住曲涟兮手臂，脑袋偏偏，随即靠在了她肩上。

    而后重新闭上眼。

    “那这是好闻，还是不好闻？”

    孔悬厌愣了下，回神之间，曲涟兮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低头，用脸颊在曲涟兮头上轻蹭了蹭，嗓音带着几分尚未睡醒的倦意:“还早，再睡会儿。”

    牧丞曳也是一顿，再次点头:“不麻烦。”

    发梢丝丝发头发从她指尖滑落，整头白发随即重归于曾经那般漆黑。

    “好！”曲涟兮笑着抬手搂住他脖子，毫不犹豫便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

    欢声笑语响彻在山林间。

    “没事，初晨的光不算刺眼，我裹着你的外衣出去，把脑袋遮上，低下头走路就行。”

    如今已过去几十年，她记忆中的画面已物是人非，不再如往昔。

    曲阑珊嘴角上扬，往里挪了挪，给曲涟兮腾出更多的位置。她翻身面朝曲涟兮那边，伸手又抱住曲涟兮手臂，顺势往她怀里钻了钻。

    初晨阳光尚温和，她将头上衣裳往下压了压，又低下头，没让自己的脸有一丝一毫暴露在外的可能。

    而那树上，是双手枕在脑后，闭目而憩的孔悬厌。

    “还好，头不是很疼，就是有些倦。”

    孔悬厌顺势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道:“好。”

    开门的，是牧丞曳。

    “好闻。”曲阑珊在她肩上蹭了蹭:“我记得小时候爹经常带着我和哥一起睡觉，他身上总是有淡淡的紫檀木的香味，他也很喜欢用紫檀木雕刻小物件。”

    曲涟兮没继续睡，小心着抬手捻起孔悬厌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稍稍把玩。她盯着那如雪般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眼睛轻眨了下，眼中有一丝难过浮现。

    “嗯……”牧丞曳稍稍犹豫了下:“岳母大人？”

    过了会儿，曲阑珊忽然出声:“阿娘，要不您和我一起躺着睡会儿吧？反正现在时辰还早，爹也不会说什么的。”

    曲涟兮第一眼看见的并非是牧丞曳面容，而是他胸膛处。她眨了眨眼，而后才抬头去看他。她仰头注视着他，心中不由感慨:他长得真高，应该不比四师兄要矮吧？

    她是真的离开了很久……

    屋内床铺上，曲阑珊还睡着。她趴躺着，头上首饰被悉数取下，双手放在柔软的枕头下，被褥随意搭在身上，还有条腿露在外头，昨天喝酒后闹腾那一出时脸上沾上的脂粉已经被洗去，身上所穿衣裳也已换上干净的。

    然后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曲涟兮在床边坐下，低头看向曲阑珊的眼里满是温柔。

    曲涟兮头盖着孔悬厌外衣，脚步匆匆行至曲阑珊房间。

    “要是倦，那就再睡会儿。”曲涟兮拍了拍她的手:“现在时辰还早。”

    很久很久。

    石阶路的尽头，是坐在石头上一边擦拭着长刀、一边给他们充当裁判的宋珏。

    她闭上眼，将体内灵力汇聚至手指。

    孔悬厌闭眼出声回应:“嗯？”

    孔悬厌自然接应她的靠近，双臂将她往自己怀中抱紧了些。

    “我拿你爹的衣服盖在头上，低着头一路小跑过来的。”曲涟兮笑答:“你昨日喝了那么多酒，可有觉得身体不适？头疼么？”

    曲涟兮笑了下:“你怎么那么喜欢抱我胳膊？”

    令人无比怀念。

    梦里, 她回到了她十五岁那年的乾元山，那时她才拜入乾元山不久，一切都是记忆中美好温馨的模样。

    漫山遍野都是茂密生长的花草树木, 连风里都夹杂着淡淡的花草香。仰头是湛蓝天空，时有蒹葭白云与惊鸿飞鸟。远眺可见遥远之处人间之景，美不胜收。低头，是一眼不见底的幽幽山谷, 偶有凉爽的风自谷底吹拂而来。

    她脸朝右侧，头发有些凌乱耷拉在脸上，兴许是因为宿醉的缘故，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尚未从难受中缓过来。

    她手指从他头顶往下顺捋而下，银白发丝顺着她手移动的方向渐渐变回最初的墨色。

    他不由诧异，将脑后头发往前捋了捋，又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并非眼花。他这头发怎么……变黑了？

    “小的时候，爹还会带着我和哥一起练御剑，练剑诀……平时

    曲涟兮笑了下，还是黑头发看着顺眼。

    他等得头发都白了。

    “四师兄。”她轻轻喊他。

    曲涟兮瞬时惊喜:“真的？”

    貌似刚才他睡觉时，曲涟兮在玩他的头发来着……

    曲涟兮愣了下，笑出声来:“好，那我在这里陪你。你睡吧，你醒之前，我都不会离开这里。”

    曲涟兮神色柔和，替她将被褥边角掖了掖。

    曲涟兮迅速换好衣裳，拿过孔悬厌的外衣盖在头上便出了房间。

    曲涟兮想了想，觉着她说得有理，便在她身侧躺下了。

    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眼珠子不自在左右来回转动几次后才定睛对上曲涟兮视线。

    牧丞曳先走出房间，等曲涟兮进去后，他拱手行礼，而后替她关上了房门，再转身离去。

    曲涟兮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牵过孔悬厌の手，无聊把玩着他修长手指，又玩闹似的捏了捏他手指上的指节，过了会儿又戳了戳他修剪整齐的指甲。

    “昨天阑珊也跟我一起喝了不少酒，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不是重生后，而是最初的那个自己。

    “等阑珊大婚之后，我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

    曲涟兮一愣，似是被惊到，但很快露出笑来:“虽然这称呼听起来怪怪的，但，我接受了。”

    “就算天亮了，你也可以继续睡。反正也无他事，好好歇着吧。”

    “不是都天亮了么？”

    耳边似有笑声响起，清脆如铃, 随着风一并而来。

    然后她闭上了眼。

    “现在已经天亮了。”

    “嗯。”孔悬厌点头:“但前提是，要先解决掉你不能直视明光这个毛病。之后，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

    曲阑珊感受到有人触碰，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懒懒拖长的“嗯”音，稍挣扎下后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