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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感觉事态有些不妙。

    糖糖嘿嘿笑道,“弄巧成拙不是更好吗?瑶瑶这么活泼可爱,配我哥那个闷葫芦刚刚好。”

    接着, 他打开瓶盖,沿着墓碑周围倒了一圈, “今天要开车, 就不陪你喝了,改天一定陪你好好喝几杯。”

    林映潼:“……”

    梁佑齐没有接话,目光投向远处。

    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糖糖有一下没一下往嘴里塞着冰激凌,歪着脑袋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看向开心不迭跑回来的林映潼。

    秦格拿着酒杯到处找人聊天,糖糖坐在桌前吃着东西。

    唐闻舟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因病去世了,他是唐山海所有的寄托和展望,也将自己无法达成的梦想——成为中国最优秀的棋魂,加诸在了唐闻舟身上。

    他蹲在墓碑前, 指腹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笑,“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要拿满十五个世界冠军,要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听所有人为我们欢呼,我们一起宣布退役,功遂身退。”

    看他炸毛的样子,莫名就想到叶奚瑶,这兄妹俩有些时候还挺像的,梁佑齐忍着笑,长指摸了摸脸颊掩饰着表情,“看不出来小叶总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四面绿荫环抱,通往墓地是一条绵延无绝似可与天触的阶梯,两边古木参天, 六月的阳光铺洒大地, 到处闪闪发亮, 浓密的绿将光遮挡,风从远处吹来,幽静森冷。

    糖糖自顾自的说着,“其实瑶瑶给我做嫂子,我是没有意见的,与其说让我哥在外面找,还不如我们自己内化对不对,要是我哥和瑶瑶真的成了,那简直喜事一桩,我哥那个木鱼脑子希望他快点开窍,不行不行,我得帮帮他。”

    两人一个上来一个下去,脚步皆一顿,中年人的神色没有任何惊异,对梁佑齐点了点头,“你来了啊。”

    那天之后,围棋界痛失一个天才,梁佑齐的人生也跌入了漫无天日的深渊。

    叶奚沉看到了他,走过来。

    叶奚沉嗤笑了声,“听你这语气像是我虐待她一样。”

    愧疚?

    没过多久,接到了叶叔叔的电话,他说他知道了此事,会联系他父亲解决好,让他这段时间什么都不用管,静心调整。

    甜心指了指糖糖的方向,没看见人,奇怪了,又往四周逡巡了一圈,“刚才还在那里吃东西,奇怪,这人跑哪里去了。”

    一个小时以前。www.kaiyiwenxue.com

    两人相对而立片刻,唐山海突然道,“十年了,闻舟要是还在,也和你一样大了。”

    他以为,唐闻舟也和他一样,热爱着围棋,所以选择走职业道路。

    糖糖以为他找瑶瑶有什么事,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吧。”

    一直以来,他都把唐闻舟当成挚友,知己,对手,是努力超越的目标,也是榜样。

    那时候梁佑齐没听懂,如果听懂了,发现他的异常,或许就能避免悲剧发生。

    印象里,唐闻舟的性格一直都是乐观活泼,友好善良,但和他相处这么多年来,梁佑齐却觉得他骨子里是敏感细腻,总怀着一腔心事,问他却什么也不说。

    梁佑齐打量了一下她四周,问,“瑶瑶呢?”

    糖糖托着下巴,老神在在,“一来就到处找瑶瑶,还拉着奚沉哥哥一起去找,还不让我一起跟着去,刚才影厅里……啊!”

    梁佑齐朝四处扫了扫。

    “甜心,你有没有觉得我哥有一丢丢的不对劲?”

    像那句话说的, 再热烈的光照也照不进人心里的寒意。

    梁佑齐和叶奚沉一路走到竹林这边,听到拐角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直到唐闻舟跳楼自杀的前晚,唐闻舟约他谈心,很罕见的,唐闻舟聊到了自己,他说:“佑齐,其实我很羡慕你,也很佩服你,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能将所有热情都投注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和你比起来,我是个懦夫,我连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耳边,唐山海重重叹了口气,“是我的错,不应该逼他,你和闻舟都是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梁佑齐讶异,叶维鸣日理万机,这些事如果没有人告知,他绝不可能知道,于是便问出了口,“叶叔叔您怎么知道的?”

    他忽然想起了叶奚瑶。

    梁佑齐走在石阶上,怀里抱着酒和花束去见故友。头顶凄厉的鸟叫一掠而过,在湛蓝的天幕之上留下痕迹。他走得很慢,每一个步子都像经过深思熟虑。

    直到。

    梁佑齐走到叶奚沉身边,“你对妹妹是真的不关注,人都离开好半天了,你都不知道。”

    告别唐山海,梁佑齐下山后接到叶奚沉的电话,说已经在去往酒店的路上了,让他直接到酒店会和。

    x

    叶奚沉拉住他。

    挂了电话,梁佑齐驱车赶至婚礼现场。

    又坐了一会儿,他摸了摸墓碑,“我该回去了,忘了告诉你,今天阿时结婚了。我们都会老,只有你永远停在了十四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到时一定陪你喝几杯。”

    眼睁睁看着挚友离开,他却连挽留的机会也没有,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那些外界的谩骂和声音还不足以将他吞没,真正吞没他的是唐闻舟的离开,自此以后他只有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的梦想,孤军奋战。

    “……”

    “你霍家都快倒闭了,还有闲心在这里嚼人是非,自己干过些什么龌龊事自己没点ac数?我要是你,我就选择闭嘴躲起来,就算梁佑齐不收拾你,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人收拾。”

    梁佑齐握紧手机,垂下眸光,像是漫天黑日里透进一丝丝的光亮,心里头翻涌着细微绵密的感动。

    周围幽静,只有风声、鸟叫,和他低低的说话声。

    “……”叶奚沉像是被噎了下,紧接着提高声音,“我家这小祖宗谁敢给她不痛快?”

    说到这里,梁佑齐低头,喉结轻滚,低低道:“现在我已经拿了十二连冠,还差三个,闻舟,虽然你失约了,但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完成我们的梦想。”

    电话那头,叶维鸣声音染上了些许笑意,“是瑶瑶告诉我的,这小东西一回家就板着脸,还以为谁欺负她了,硬是叫我好好处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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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一段时间里,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认为唐闻舟的死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像是为了惩罚自己,也像是放逐了自己,他没有辩驳,也没有申明,放任那些谣言铺天盖地。

    蓝天白云,四季更迭,万古长青,满目幽静深邃,苍凉落寞。

    x

    他想,闻舟此刻就在他身边,他一定听到了。

    这条路上他并不孤单。

    墓碑前空荡荡的, 今天似乎没有人来看他,梁佑齐蹲下身,拂开几根杂草和落叶,放下了花和酒, 目光温柔地看着黑色的石碑上那张稚嫩的少年脸容,轻声道:“闻舟, 我来看你了。”

    她的声线很独特,甜中透着些冷感,配上叶家祖传讽刺,独树一格。

    “叶总没有吗?”

    快走到唐闻舟的长栖之处, 梁佑齐深呼吸了一下,整了整衣服,抬脚上前。

    “……”

    林映潼吓了跳,坐直身讶异道,“你知道什么了?”

    梁佑齐将车停在大门口, 徒步上山。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过去一幕一幕似乎还在眼前浮现着。

    望着她哥的背jsg影,糖糖纳闷,女厕所又进不去,要去哪里找人。

    梁佑齐沿着刚才上来的阶梯折返下去,到半段碰上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很老,两鬓发白,眼底沧桑。

    “去上厕所了,”糖糖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眼,“去挺长时间了,还没回来,手机也没带。”

    糖糖听到那边的说话声,抬起了头。

    梁佑齐轻点下颌:“唐叔叔。”

    林映潼实在搞不懂糖糖是从何推断出来“梁佑齐对瑶瑶有意思”,继而进一步得出“让瑶瑶给她做嫂子”,还要推动他俩的感情,搞得她都有点慌了,“糖糖,你可别乱来,到时候万一弄巧成拙什么的。”

    接着,她换上了一把懒散的语调,“我可没听说叶奚沉认识你这号人,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赶紧收拾东西趁早滚蛋吧。”

    是啊,十年了。

    梁佑齐不由攥紧拳头:“是霍寒,这人没底线,瑶瑶

    这些,梁佑齐以前都不知道。

    梁佑齐与叶奚沉对看一眼,他正要往里面走进去。

    项城北郊的龙山陵园。

    叶奚沉再次无语,感觉像是被逗弄了一样,趁他发作之前,梁佑齐单手搂过他肩膀,“行了啊别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得,为了弥补对妹妹的愧疚,陪我一块儿找她去。”

    叶奚沉怎么都感觉这个词语用在这里非常的古怪,搞得他像个蛮横无理的哥哥,天天欺压着妹妹似的,这让小叶总不自觉陷入沉思,他好像……也还好吧?

    他旁边,林映潼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糖糖还没说话,先嘻嘻嘻笑开了,“我哥不会对瑶瑶有意思吧。”

    向来对这种细节不怎么关注的林甜心津津有味吃着美食,头也不抬的问,“佑齐哥哥吗?他哪里不对劲啊?”

    梁佑齐抬脚朝糖糖的方向走去。

    糖糖猛地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我可怜我爸爸,也同情他,但我……真的好累好累,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梁佑齐点了点头,“我去找找她。”

    “不用。”

    收回视线,梁佑齐问道:“瑶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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