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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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叶会枯萎然后腐烂化为养分融于土里。

    年少时总是恣意妄为的，遇见了惊艳时光的人，却未必有能和对方走到最后的勇气。

    “坐那吧，等我两分钟。”

    她不会再来了。

    教室内似乎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滑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花臂男人用手比量了一下，语气严肃，有点吓唬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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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郁18岁生日时，荆谓云送了她一条手链，和最后一个猫爪印章。

    荆谓云想要她留下，这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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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纹好的纹身颜色最深，也好看，这时候还没开始掉色，色彩很重。

    时郁自始自终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安安静静的，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汪汪汪嗷……嗷！！！”

    十个章是虚无缥缈的承诺。

    时郁点点头，接过纸看了一眼。

    时郁却信，无论她说什么，荆谓云都能做到，哪怕那件事超越了他的底线与原则。

    “砰。”

    唯一的错是：

    这意味着，在考场都见不到荆谓云了。

    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很多风景，有冷冽的寒冬，有炎热的盛夏，走遍四季，却发现能留下来的东西少之又少。

    走出纹身店时，她手腕上缠了一层保鲜膜，要等几个小时才能拆下来，透过保鲜膜能看到线条边缘处泛着红。

    见沙拉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许衡安慰道：“下周姐姐还会来看你的。”

    她很固执，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做的是什么。

    “你可真会挑地方，纹手腕说是最疼的都不为过。”花臂男人一边组装机器，一边吐槽着。

    是南城冬天路灯亮的时间。

    “再见。”

    “你可想好了，一旦纹了，以后要是后悔了，洗纹身得留下那么大一块疤，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沙拉疯了一样的嘶吼喊叫着，房门被撞得“砰砰砰”直响，它似染了狂犬病，用头去撞门，用爪子去扒门，却被死死隔在紧闭的门后。

    救傅云礼，是时郁来到这个世界的愿望。

冷风刮起雪，宛如天然形成的绝美画卷，少女站在路灯下，眉眼匿在黑暗之下，看不清情绪。

    她来时什么都没带来，走时只能带着这个纹身。

    她没有再发过病，除了很少有表情外露以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儿，花臂男人拿着张纸朝时郁走过来。

    男人只希望他下针时，这小姑娘能知道怕，只纹一点，将来洗也好洗，不影响什么。

    感情是会变的，没人可以保证能喜欢一个人多久。

    这是第十个印章……

    他劝了，劝不动，小姑娘犟得不行，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沙拉似乎是因为第一次来这里，有点兴奋和激动，脑袋来回转着四处打量。

    终于集齐了。

    回去的时候，沙拉不知为何安静了许多，不跑不闹了，都说小动物们很有灵性，有时能感知到人类无法察觉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他以为沙拉是舍不得时郁，看它狂躁的厉害，只好打开门去找时郁。

    她把手背在后面，脚步愉悦地在灯下面转着圈，似在等待着什么。

    可属于第一的座位，却坐了人。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仿佛被设定好了一般，重复不变。

    时郁掏出手机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她要救傅云礼，这没有错。

    好像，谁都没有错，又好像，谁都错了。

    时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开机器，换针，消毒，先把图案用特殊材质的纸印在手腕上，而后才开始落针。

    想要留下的话有很多，可真到了落笔时，却又不知道写什么好。

    那种疼怎么说呢，细细密密的连绵不绝，明明只是纹一个小小的地方，却能牵动整个手臂都觉得疼。尤其是纹一会儿就要用专用的消毒清洁溶液去擦。

    卷子右上角的分数一次比一次高，在一班里的座位慢慢从后排去了前排。

    等沙拉玩够了以后，时郁牵着它去了之前就联系好的一家店。

    时郁因执念，为救傅云礼，相识于荆谓云。

    若不是她额上出了一层薄汗，男人真以为她不知道疼呢。

    他甚至不需要去参加高考了。

    时郁没打车回时家，而是漫无目的走在路上，似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店内色调昏暗，摆了一张大沙发，和几个供人躺着的单人皮质床面，带着滑轮的工作椅，还有几台看不太懂，但一看就很牛比的机器。

    “是现在。”

    枯树的位置，就是按这纹路的走向设计的。

    她知道，无论是手机，亦或者找个本子在上面写满了荆谓云的名字，她依然带不走，最后会彻彻底底失去所有记忆。

    男人想不通，挺好一小姑娘，为什么想不开要纹身。

    但至少在现在，是喜欢的就够了。

    年级旅行时郁除了高一那次以外，再也没参加过，就连学校平时大大小小的节日活动，都没去。

    “你的设计还挺有意思的，我精修了一下，你看看图行不行？”

    没有下周了。

    这是时郁无声的反抗。

    忽地，她停下脚步，精准地找到荆谓云的身影，俯身近乎九十度鞠躬，又猛然直起上身，同时双手举起来，笑道。

    不是再次相见，而是再也不见。

    晚上五点二十分到早上六点四十分。

    薄薄的纸被对折了两次，放进蓝色的信封里。

    由于是常客，许衡渐渐地也放心时郁一个人领沙拉外出。

    黑色的牌匾，红色的字，窗户上门上贴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画作，外面砖墙墙沿那里摆了一排空酒瓶，上面的标签上写满了英文符号。

    她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仿佛是这个世界在告诉她，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

    工作椅上坐了个纹花臂的男人，他听到开门声抬眼看去，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手上拿了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时郁牵着沙拉在沙发上坐下。

    时郁声音响起的同时，路灯亮起，柔和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周身顿时如梦如幻般，仿佛自带了滤镜虚幻唯美。

    高二下学期开始，假期时间就开始缩短了，等到了高三以后，晚课时间被延长，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每天不是做卷子就是刷题。

    要是往她身上留下点什么，莫名让人有种亵渎感。

    照例是和沙拉玩了会球，又领着沙拉出去逛了逛。

    小姑娘长得漂亮，往那一坐跟个小仙女似的，高马尾，巴掌小脸，眼睛透亮的干净。

    差不多一周左右可以恢复。

    擦得时候会让你觉得，纹反而没那么疼了。

    自从新年那天以后，时郁再也没有见过荆谓云。

    她终究还是低估了他对她的喜欢。

    学校下了通知，荆谓云收到了缇东大学的保送名额，他要忙于其他各种竞赛，不会再来参加考试。

    更不会长出郁郁葱葱苍翠成林的树木。

    年级大榜榜首的位置换成了粱恬，她发挥一向稳定，荆谓云不在，自然就成了第一。

    时郁把它送回了许衡那里。

    恣意自由的云，如烟如雾，而在云的上方则生长出一颗干枯的树，徒留枝干，没有叶子，在云的下方，孤零零地飘落一片枯叶，形状似泪，整张图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她终于学会了“感情”二字如何书写。

    高考前夕，时郁去了许衡那里。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

    这条路，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荆棘缠绕，遍地沼泽，不是被刺得满身鲜血，就是陷入泥潭万劫不复。

    恍惚间，时郁思绪回到了那天，在狭小的水间，两个人缩在角落。

    手腕这个位置，皮肤薄，痛感会更强烈，只纹一次就忘不掉那种疼。

    少女手臂纤细，瘦得好似轻轻一折就能断了，皮肤更是白嫩，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纹路格外明显。

    这个人，就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时郁恢复到从前机械一般麻木的生活，在家听家教讲课，周末去许衡那里找沙拉玩。

    临走前，她蹲下来和沙拉平视，用手抱住了它，又摸了摸它的头，声音轻到几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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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七个印章，是在荆谓云教她学习时给的，第八个印章是高二月考物理满分给的，第九个印章，是和生日礼物一起。

    她甚至能想起来水间地面砖石的排列顺序，和小巧精致的蓝猫印章是什么样子。

    无论许衡怎么安抚，都没有用。

    时郁眼睑低垂，捏着纸的手指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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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上是长不出来树的。

    她领沙拉去了公园，然后解开绳子，让沙拉去和其他小伙伴们玩。自己则坐在一个秋千上，掏出了准备好的纸笔。

    世界好像是个圆圈，永无止境，永远找不到迷宫的出口。

    从一无所有，到短暂的拥有，再到一无所有。

    门后却没了少女的身影。

    幸运的是，在这里，她遇见了荆谓云，粱恬，沈寻，陈浩屿……

    心理咨询室的门被关上，少女逆着光，孑然一身，背影寥寂，终是放弃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