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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渝坐下,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严夫子一脸赞许地点头:“好!如此解释‘朝闻道,夕死可矣’,倒也不错。”

    顾渝一番话落下,在场之人皆静默,随后面色各异。

    “齐渊,你以为此句何解?”严夫子收回目光,随意点了一个人。

    “肃静。”严夫子一拍戒尺,书堂立刻静了下来。他看向齐渊,微微颔首,“不错。”

    “学生以为,学而时习之。学习大道之理,不仅在于学习,更在于实践。好比武将精忠报国,疆场厮杀,为足下土肝脑涂地,那便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片刻后,严夫子臭着脸开始讲课。

    在他回答之后顾渝给出了解析,还获得了严夫子的夸赞,齐渊感觉顾渝踩着自己的脸在博得名声,回去之后直接和自家爹娘告状了。

    已是九月,堂中枫树红叶飘落,带着飒爽凉风从书堂穿过,吹起每一个少年郎的衣袍。

    “……”

    入学第一天,顾渝用一番不算精巧的解析,在国子监站稳了脚跟。

    “在国子监,你我都是夫子的学生,不必多礼。”

    “听说七殿下收了一个伴读,是定远侯世子,这厮这般陌生,瞧着也不像中州人,莫不成他便是那定远侯世子顾渝?”

    众人埋头,生怕被严夫子点到起来回答问题。

    乡野来的就是乡野来的,入不得台面。

    严夫子看了看时辰,敲着戒尺朗声问:“人可都齐了?”

    无非是些四书五经,还有名人古文。

    今天讲的是论语。

    而他的月银,因为顾崇安有西州作为封地,所以一个月也有数百两银子。

    很像古代版严师。

    “且说。”严夫子挑眉。

    严夫子没有点他,而是看向在那发呆的顾渝。

    想不到,顾家哥哥学了几天书,竟能悟出这般道理。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郎目光一滞,站起来支支吾吾想了一阵,硬着头皮开口:“学生以为……是清晨明白了大道之理,哪怕晚上为之死去,也无甚关系。”

    随后又看向顾渝,故意拔高声音:“顾渝,你以为此句何解?”

    阳光落在他那张黑乎乎的脸上,让少年长眉下的眼睛分外清亮。

    一见严夫子点了新来的人,诸位少年郎纷纷侧头,抱着吃瓜的态度戏谑般看了过去。

    顾渝低着头,看着书,恍若未闻。

    他们多是京圈出来的贵公子,个个身份煊赫,其中不乏皇族子弟。

    “顾家哥哥竟也看起论语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须臾后,鸡鸣起,国子监;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公子哥儿。

    【你俩就像同胞兄弟。】

    顾渝侧头,看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笑眯眯坐在自己旁边。

    考了一半,却没有几个肯好好背书的,严夫子那把戒尺基本未曾停下。

    (系统,我黑吗?)

    “束脩能有多少,不过一月三千钱,能买些鸡鸭鱼鹅,日日果腹便好。”严夫子哂笑。

    吃了一辈子半的穷,好不容易能享受上富贵,得想办法敛点财才行。

    见他唯唯诺诺的模样,少年郎君们暗中低笑。

    顾渝:“……”

    他心头哂笑。

    也因此树了不少敌人,尤其是那个齐渊。

    支付束脩是绰绰有余,但是想要干些别的事儿,就有些囊中羞涩了。

    却不知楚怀修正挑眉看着自己。

    等过两年,皮肤就会白回来了。

    【额……宿主,你知道戏剧里面的包公吗。】

    “喏。”

    众人议论着,看着顾渝的目光渐渐从好奇转为嫌弃。

    随后又开始讲解其他的古句。

    “殿下。”顾渝准备起身作揖,却被楚怀修按住。

    【啧啧,宿主竟然也爱美。】

    “禀夫子,太子殿下抱恙,未来国子监。”书童作揖。

    “那便开始吧。”严夫子习以为常,开始考验各位书生的功课。

    思绪万千间,严夫子收了顾渝的束脩,淡淡开口:“既然来了国子监,便要遵守国子监的规矩。若坏了规矩,老夫不管你是王侯还是世家子弟,一律戒尺伺候。”

    “嗯,有道理。”

    严夫子缓缓抚了一把美髯。

    无聊。

    “是啊,看着黑不说,还有一股子乡野之气,你我可须得离他远点,免得被他沾染了。”

    在北陈,一吊钱便是一千文,即一两白银。

    严夫子命书童给顾渝送来一套书籍,顾渝坐在楚怀修位子的旁边,开始翻阅书籍。

    后面,严夫子又相继提了几个问题,又刻意点了顾渝,顾渝都给出了不错的解析。

    而像世家子弟,家中大多设有府学,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中州念国子监。

    一个乡野来的,就读了几天书,能懂什么大道理呀。

    “……喏。”

    “七殿下生得那般俊俏,怎么收了一个这么不入眼的做伴读?”

    顾渝的桌子靠着落地移门,听得十分没意思,便侧头看向窗外。

    因为圈儿不大,这里的小郎君们都是自幼相识的,见到顾渝这张陌生的脸,很快开始小声议论。

    (傻子才不爱容貌。)

    三吊钱他在西州用半年都还能省出不少,到了中州这儿,却只是一个月的束脩。

    “夫子。m.yyun.net”顾渝来到学堂里,对着严夫子俯首作揖,“松年才入中州,承蒙圣恩做了皇子伴读,今日入学。敢问夫子,不知这边束脩多少?”

    “他坐在七殿下旁边,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他的伴读。”

    顾渝知道严夫子这些名儒看不起那些从边境或者偏远地方来的人,也没有说什么,从箱笼里拿出三吊钱,作了揖放在桌案上。

    倒是楚怀修大大方方地坐着。

    行了不用说了,他在西州野了十三年,不黑才怪。

    “朝闻道,夕死可矣。尔等何解?”严夫子放下古卷,扫向众人。

    顾渝回头,见到他们嘲笑般的面容,站起身作揖:“朝闻道,夕死可矣。表意是如齐公子所言,却还有一层引申意。”

    果真有聪颖之姿呢。

    秋风凉爽,明亮的书堂中,少年一字一句,谈吐清晰地用简单的话解释着复杂的古句。

    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了。

    看来,人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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