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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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香，给金大夫查一查，看看是否放了麻黄草。”

    而且胸口怎就这么疼，这么的闷？

    熙哥儿牵着宝珠回到了亭子中才松开手。小宝珠走到了何樱的身旁，拉起娘亲的手，朝着熙哥儿和温盈挥手道：“伯娘和二哥哥再见。”

    沈寒霁垂眸思索片刻，再而抬眸看向她：“若是她所害，我必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才跨进门槛，熙哥儿便看见了他的爹爹站在院子里的廊下朝着他们母子二人望来，小脸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意，松开了娘亲的手，朝着爹爹跑过去，大声的喊：“爹爹！”

    李清宁，果真够狠毒的。

    熙哥儿三岁半, 小宝珠都还不到两岁, 因有这两个孩子的嬉笑声，侯府平日里边也热闹得很。

    温盈自睡中醒来，有些茫然。

    正思索间，外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沈寒霁和金大夫的声音。

    温盈只这一声便认出来了。

    温盈脸上带着笑意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沈寒霁的脸上，数年过去了，他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却是越发像是梦里边那个沉稳内敛，运筹帷幄的沈寒霁了。

    如今的沈寒霁依旧待人冷淡，但他知晓谁人害她性命，定然会为其讨回公道。

    房中满满都是药味。

    温盈拂开了他的手，然后拿开了香炉的盖子，里边的香味很是熟悉。

    昨夜点了熏香，今日早上，味虽散了，但走近了还是有着浅浅的香味飘散出来。

    此人不像那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妻子。

    思索了几息后，温盈道：“其实我嫁给你数年，过得并不开心。我因在温家时，便怯弱，故而嫁到侯府后更是顾忌，如履薄冰，怕说多错多，总是畏首畏尾不肯往前，故而主母不喜，二娘也看不上我，府中的人都不怎么尊重我，因此我心里憋闷，委屈。”

    虽然惊愕，但很快便唤过来了，她总觉得她在这梦境之中待不久，所以并没有紧张的感觉。

    有一瞬间，他觉得她这是回光返照。

    二人都是点到即止, 没有完全拆穿, 明白便好。

    而是梦里的沈寒霁。

    温盈睁开了双眸，抬起了头，看向他，神色冷淡。

    何樱看着花园里边, 熙哥儿牵着宝珠的手, 调侃问温盈：“熙哥儿这般喜欢妹妹, 三哥三嫂何时准备给熙哥儿生一个妹妹？”

    她先前梦中所见，皆是被熏香所影响后，满是怨念的自己角度所视，且容易把他看成了无可救药，冷漠可恶的混蛋。

    温盈牵着他的小手，安慰他：“明日我们早些回来，早些等着爹爹好不好。”

    一晃数年过去了, 熙哥儿也由一个小肉团长成了一个小团子。

    温盈隔着一层纱幔看向外间，是金大夫的身影。

    在沈寒霁的搀扶下，温盈下了床，走到了放着熏香的桌子上。

    何樱只是征愣了一息, 便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温盈温柔的与他笑了笑：“好。”

    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你怎么知道我和娘亲还没有回来的？”小奶音因跑得急，而有些气喘吁吁的。

    他沉吟半晌，问：“你是何人？”

    缓过来的温盈，抬头看向沈寒霁，她目光带着探究，平静，清明。

    “你且回去研究一二，看看此香是否有问题。此事莫要声张，只你我二人，和娘子知晓。”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不解。

    沈寒霁从廊下走了出来，蹲下身子，张开了双臂，熙哥儿“扑通”地一下扑入了他的怀中。

    梦中，属于刘家女的上辈子。

    显然沈寒霁比他们快了一步，熙哥儿有些失望没能接到爹爹，小脑袋耷拉了下来，一脸的不高兴。

    金大夫道：“三娘子的病已经药石罔效了，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沈大人还是准备三娘子的身后事吧。”

    想到这，温盈开了口：“裕王府，清宁郡主。”

    沉默了片刻，淡淡开了口：“弥留之际，忽然醒悟。”

    沈寒霁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家三口从廊下走过，清风拂来，阳光正好。

    宝珠还不到两岁，不仅可爱，还极有礼貌，温盈平日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做梦都想着能生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金大夫应了一声“是”，随而出了屋子。

    这不是与她孕育了熙哥儿的沈寒霁。

    便是沈五郎那个叫宝珠的小闺女, 每回见了堂哥, 都是迈着小短腿，颠颠巍巍地跑过去, 小嘴里边都是二哥哥, 二哥哥的一直叫着。

    温盈迟疑的问：“夫君，是你吗？”

    熙哥儿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侯府看妹妹, 好在侯府离沈府也不远, 温盈也就每日带他过去一趟。

    沈寒霁征愣许久后，才复杂的道：“你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说到最后，温盈的眼眶逐渐红了。

    ***

    温盈把手放在了小腹之上, 笑意温柔地看向何樱。

    温盈想，她梦里的自己实在是死得太冤了，若这不是梦，而是刘语馨上一辈子，她便给自己讨个公道。

    温盈与何樱在凉亭中边看着两个嬉闹的孩子，边说话喝茶。

    沈寒霁闻声，进了里间，绕过了屏风，走到床边。弯下腰扶起床上的温盈，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温盈拿起香，递给沈寒霁，神色冷淡地说道：“这香有问题，是二娘身旁的红萝送来的，红萝也有问题，你查一查。”

    金大夫道：“麻黄草本是长在西域的药草，少有人知道。可用做药，也可做毒。其种子有毒，少量使用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长久以往的使用，会让人上瘾，轻则食欲不振，夜不能寐，重则会变得意识失常，焦虑不安，烦躁，如同患上心病，久而久之也药石罔效……”

    五官精致，睫羽又浓又长, 好看得就似是天上投胎下来的小仙童一样。熙哥儿把父亲母亲所有的优点都继承了, 因长得好看，嘴巴又甜，讨得侯府上下所有人的喜爱。

    沈寒霁一怔，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看到这般清醒的眼神了。每回回来，她的眼神总是浑浊，茫然，分不清现实和虚妄。

    药味冲得温盈憋不住，猛然咳嗽了起来，打破了外间的沉默。

    小宝珠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淡淡地道：“扶我起来。”

    温盈也带着柔和的笑意，温柔的与她道：“小宝珠再见，明日伯娘再把二哥哥带过来与你玩。”

    沈寒霁把他抱了起来，温声说道：“你今日没有来接爹爹。”

    夫君二字，温盈唤不出口，故而唤了一声“你”。

    温盈感觉得出来，她现在的身子亏空得厉害，便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回到府外，沈寒霁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府外，车夫也正要拉走。

    随之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闻言，沈寒霁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

    沈寒霁微怔，面前的妻子有些不一样了，眼神不仅清明了，似乎也坚韧了，不似以往那边。虽有几分怪异，但还是把她给扶了起来。

    随而牵着他的小手跨进了府门的门槛。

    受熏香影响，再有多重愁思之下，温盈的身子越来越严重了，如今已经是她弥留之际了。

    沈寒霁走到了她的身旁，坐在了床边，只静静地看向她。半晌后，他问：“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谁要害你？”

    可不同的是，那个人脸上的笑意永远都是冷冷清清，背影也是形单影只，冷清孤廖。而她眼前的这个沈寒霁，笑容到达了眼底，浑身的气息也是真的温和，而不是装出来的。

    沈寒霁还未曾去了解过麻黄草，所以现在也不怎么清楚，便问金大夫：“麻黄草是何物？”

    沈寒霁看向温盈，眼眸里边带着笑意，单手抱着熙哥儿，腾出了一只手朝着温盈伸了过去。

    她这是身在……梦中？

    沈寒霁回到内间，便看见温盈闭目养神。

    她继而把抽屉抽了出来，里边有一个放着香的盒子，但与她先前用的盒子不同，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盒了。

    正在和妹妹一起看着蝴蝶的熙哥儿听到爹爹要下早朝了，小脸瞬间一亮，然后用软糯的声音与身旁的妹妹说道：“宝珠妹妹，我要去接爹爹了，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温盈听到他的话，有一瞬间的恍然。或许，梦中的他也不是那般的无可救药。

    沈寒霁在床边坐了下来，声音温润：“是我。”

    她入睡之前，明明是在沈府之中的，现在怎是从云霁苑的主屋中醒来了？

    多说了一会话后, 温盈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喊了熙哥儿：“熙儿, 爹爹该下早朝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打开香的盒子，倒了一些香在帕子之中，从而包裹住。再而撩开纱幔走出了外间，把包着香的帕子递给了金大夫。

    沈寒霁轻佻眉梢，虽有不解，可还是把香拿到手中。

    梦里梦外

    外边的金大夫听到麻黄草几个字，神色一沉，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三娘子怎会知道麻黄草的？”

    这屋子怎这般阴暗，还有一股子药味，就好像是她梦中出现过的主屋？

    与宝珠道别之后，温盈便带着熙哥儿回府了。

    他把温盈扶到了床边坐下，拿了一旁架子上的帕子。

    温盈嘴角带着浅笑，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熙哥儿的小脸蛋瞬间又恢复了光彩，重重地点了点头，奶声应道：“好，明天我们要早些回来接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