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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嬿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原来皇帝对佩瑜的执念这么深:“你既这般痛恶皇上,为何还要怀上他的孩子,一剂红花,便可解除你的烦恼。”

    嬿如神色平静,瑾嫔继续说:“明知道她骗我,可我还是信了,为的就是我身边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皇后姐姐,您知道我家的那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

    “是啊,朕也四十五了。”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嬿如轻抚他的后背帮着顺气,又端了温水喂与他喝下,萧璟云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嬿如和缓微笑,目色澄澈,瑾嫔看她一眼,懒懒道:“皇后娘娘不觉得我对不起皇上吗?又或者是不守妇道?”

    瑾嫔轻抚那把凤尾古琴,神情颇为眷恋:“我确实思念一人,只是那人却不是皇上。”

    萧璟云虚弱的点点头,他下意识的朝着外头望去,见嬿如遥遥站在床榻边,声音略显嘶哑地说:“你们都出去吧,朕想和皇后说说话。”

    “哼,是啊,你是深宫妇人。”皇帝嗤笑一声:“你哥哥的死,终究是朕对不起你,立珩儿为太子,也是希望能补偿你。”

    瑾嫔眼中一酸,望出来的景物已蒙了一层泛白的莹光,自顾自地说:“这把琴就叫相思,是玉郎亲手做的,我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一场大火,烧去了我所有的骄傲,澜玉,是您故意安排在我身边的吧?”

    嬿如不愿人前与太后起争执,立时屈膝认错,又唤来太医问:“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皇上的耳力,亦如从前。”嬿如含了一缕妥帖雍容的笑意,和言道。

    嬿如握一握她的手,安抚道:“所有的事情早已备下了,只是,本宫之下便以你为尊,你自己也要保重身子。”

    瑾嫔咯咯一笑:“娘娘倒是看得清楚,只是,您不好奇我喜欢谁吗?”

    太医叹息一声:“皇后娘娘,自入秋起,皇上身子便一日差过一日,每日里微臣不过是用药吊着,只怕.....”这些话,徐容早就同嬿如说过,如今在听,心中却也没什么波澜。

    “珩儿是朕的嫡子,可继承大统,朕会下旨册立他为太子,朕百年之后,你要好好辅佐他。”

    出

    “你以为,皇上为何要让倚翠过来服侍我?又为何要紧闭未央宫,不许任何人踏入?”一阵寒风吹过,嬿如浑身一颤,她懂得般的问:“你是想让我帮你?斯人已逝,你又何必自暴自弃。”

    瑾嫔缓缓起身,眸中盈起一点儿悲艳的晶莹:“你以为我没寻过死吗?”她忽的撩起袖口,雪白如玉的腕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大多是旧伤添新伤。

    匆匆赶到勤政殿时,秋雨丝丝而落,潮湿的气息叫人心生烦腻,彼时殿外已经跪满了妃嫔们,她们都哀哀悲戚,不知是在哭泣自己,还是哭泣里头的皇上。

    他的眸中有幽幽的情意,只叹息一声:“你只像你,从来不是佩瑜的代替品,朕至今还记得你殿选时的模样,荼白色绣鸢尾花的长裙,当真是美极了。”

    一曲而终,嬿如浅笑:“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这首长相思弹得叫人心碎,妹妹是思念皇上吗?”

    福惠夫人点点头:“臣妾知道,只是可怜瑞嫔妹妹,已经哭晕好几次了。”

    “本宫会满足你。”瑾嫔唇边挂着笑,带着深深的希翼,她虔诚的朝着嬿如叩首行礼:“姒音谢过皇后娘娘。”

    一路乘坐轿撵过去,长街上的宫人们纷纷跪地请安,深秋的天气里,团团白云像弹好的羊毛,慢慢的漂浮着,风带着寒意,吹得宫檐下的风铃叮铃作响。

    嬿如的神色冷寂了片刻,缓缓道:“有些话知道就好,别放在嘴上说,皇上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事。”

    “直到事情败露那天,我才知道,原来那场大火是皇贵妃吩咐人故意放的,就因为我这张脸。”她抚一抚琴弦,神色格外凄惨。

    嬿如拢一拢雪絮绛纱披帛,冷冷道:“皇上还没怎么样呢,你们这般哭泣,岂不是叫皇上伤心?”

    嬿如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周高立时讪讪道:“奴才失言,恭送娘娘。”

    “是该去请,你是妃嫔之首,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办,还有,既是要请宗亲们相陪,皇子们也要来,朝堂上琰儿和珩儿都脱不开身,将五皇子和六皇子抱来,皇上瞧见儿子,心里也开心。”

    嬿如应声坐下,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病入膏肓的人,皇帝的脸上浮现起苍白而无力的笑,直白的问:“你去了未央宫了?”

    绿意惊呼:“都说未央宫堪比先皇后的栖凤宫,如今看来所言不虚,皇上对瑾嫔的宠爱,当真是无人能敌。”

    嬿如心中不忍,吩咐绿意去瑞嫔身边守着,自己则是拉着福惠夫人的手朝着殿内走去,太医们都跪在屏风外面,面色沉重,偏殿的小银吊子上咕咚咕咚的滚着药,一切都是那么沉寂。

    殿内昏暗,早有宫女掌了灯,映着明黄色的纱帐,陡然生出几分凄凄意味,张氏去后,妃嫔以福惠夫人为尊,她就着婢女的手起身,红着眼眶说:“刚刚太医说,皇上怕是不行了。”

    皇帝尚在昏迷着,太后微微冷笑出来,厉声说:“皇帝都已经这样了,你身为皇后,却不在身边守着,当真贤惠。”

    嬿如的目光一点点冷下来,她将参汤重新放回到案几上:“皇上,臣妾的

    萧璟云看似对瑾嫔无情,却处处透着情意,嬿如笑容轻轻一漾,抚了抚鬓边的金凤珠钗:“知道了,皇上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着,宣瑞嫔来吧。”

    瑾嫔唇角绽出冷雪般的笑意:“斯人已逝?皇后娘娘,你可曾真真正正的爱过一个人,在我看来,你与皇上,不过是皇上和皇后的关系,所以你才能如此坦然。”

    瑾嫔端坐在院中摆弄着一只凤尾古琴,那琴声十分优美,像小溪那泉水叮咚,又有着忧伤,好似那山谷的幽兰,也不失那份气概。

    嬿如心口一滞,爱过吗?或许曾经她也真心爱过皇上,初入宫时,她也天真美好,幻想与心爱之人携手到老,可如今,一颗心早已冷到深处去。

    太后面容一滞,乔嬷嬷上来搀扶她,劝说着:“太后,您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奴婢扶您回去眠一眠,这有皇后娘娘和太医伺候着呢。”

    二胡,催人泪下,萧,凄凄切切,而古琴却低奥深沉,早有宫女端来椅子搀扶嬿如坐下,她静静的看着瑾嫔,午后的皇宫静得少人声,愈发显得琴声悠扬。筆趣庫

    殿门再次被关上,屋内静悄悄的,嬿如慢慢朝着床榻走去,案几上放着上好的参汤,皇帝挣扎着起身,拍了拍床边,咳嗽了两句:“过来坐,陪朕说说话。”

    嬿如拢一拢身上的披风,感慨一句:“这样的富丽堂皇何尝不是一种枷锁呢。”苏绣缎面绣花鞋一步一步走在青石板板砖上,微风吹起嬿如的裙摆,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是,奴才即刻去办,这后宫要论对皇上的痴心,瑞嫔娘娘当真是第一人。”

    自那天起,皇帝再也没有踏入未央宫半步,却也没有下旨废除她,依旧按着嫔位的礼遇,青莲和澜玉已被罚去浣衣局当差,如今身边伺候的是从前在勤政殿伺候的宫女,倚翠。

    福惠夫人满心凄楚,怆然道:“皇后娘娘,皇上都已经这样了,是否要宣宗亲们进宫陪着?”

    皇上确实深爱瑾嫔,可如今未央宫里的主人不过是个替代品,又或者说,现在后宫里的人都是从前瑾嫔的替代品。

    “你喜欢谁,爱慕谁,从来与本宫无关。”嬿如静静道。

    嬿如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下去,吩咐太医院里的人极力看顾,并下旨众妃嫔们轮流侍疾,彼时嬿如才从勤政殿内出来,周高上前搀扶一把,小声地说:“娘娘,刚刚未央宫那边来人说,瑾嫔想见见您。”

    时至九月桂花飘香之际,萧璟云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入秋之时更是着了一场风寒,如今已是卧床不起,朝政上的事情由云琰和云珩共同监国,嬿如私下里问过徐容有关皇帝的病情。www.liulanwu.com

    徐容只说:“皇上年事已高,加之身体余毒未清,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未央宫时,天空乌沉沉的,绿意将嬿如披风上的领结系好,小声道:“娘娘,刚刚瑞嫔娘娘派人传话过来,皇上又吐血了,太后已经去了,娘娘,皇上是不是不行了?”

    福惠夫人诺诺应下,便着手去准备,彼时床榻上的人幽幽转醒,太后含着泪,慈爱地唤着:“皇帝,能瞧得见母后吗?”

    嬿如端起一旁的参汤慢慢搅动着:“臣妾不过是深宫妇人,哪里懂得这些。”

    瑾嫔的未央宫富丽堂皇,一重重屋脊绘有彩凤合鸣图案,宫殿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青鸾。

    嬿如心中恨意顿生,很快却又平静下来,冷冷问:“沈氏的眼睛像佩瑜,那臣妾又是哪里像呢?”

    萧璟云苍白的唇,扬起一抹冷冽的笑:“见到瑜音的第二日,朕就知道她是皇贵妃的人,可是那又如何?这些年,朕四处寻找佩瑜,从前的沈氏,如今的珍昭仪都是,朕又何尝不知珍昭仪是佩瑜的亲妹妹,又何尝不知当年咱们的那双孩子是怎么没得。”

    嬿如身形微微一晃,九展凤翅金步摇划出耀眼的光芒,她抚一抚鬓边的碎发,微微一笑,那笑却带着疏离和淡漠:“臣妾入宫时才十七岁,如今已经三十了。”

    “澜玉在皇上的膳食里下药,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默不作声,澜玉胆子很小,拿药只敢一点点的放,我就帮了她一把,当我亲眼看着皇上将那些东西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心里却觉得无比欢畅,对了,你知道吗,我曾经把我的故事说给皇上听,求他放我离开,可是,他却无比珍惜的抚着我的脸,口口声声唤我佩瑜,更下旨杀了玉郎!!所以,我要他死!!”

    嬿如拨一拨手上的翠玉戒指,毫不在意:“本宫为什么要好奇,这样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何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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