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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大之后,母子俩虽然没有了这样太亲昵的肢体接触,不过那份美好的情绪还一直留在顾明瞳心里。

    不多时,他就缓缓睡着了。

    但肖家思维比较传统,肖鹤鸣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要他到了年纪就正常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延续肖家的光荣。

    肖鹤鸣任由顾明瞳温暖着自己的手,不想解释,也不想放开。

    “山长水远,前路漫漫,万望珍重。祝运势长隆。”肖连琼郑重地说。

    最后,肖鹤鸣把剑还给顾明瞳,没有在意顾明瞳眼底的担忧和一些复杂情绪,自顾自说了声谢谢。

    原来人竟可以飞得这样高,天竟可以这样蓝。

    方才用飞羽法宝,是想让肖鹤鸣看看高天之景,转换一下心情。现在他已入眠,顾明瞳便收起飞羽,唤出玉虚,将肖鹤鸣放了进去。

    顾明瞳坐在玉虚之上。青玉般的龟壳沉稳庞大,他并不着急地驱使着玉虚朝东方飞去。

    顾明瞳松了口气。他给肖鹤鸣喂的丹药里有安神助眠的成分,帮助他放松一点,睡个好觉。

    他的手很温暖,手指白皙而修长,指节分明,又不显得过于骨感,如暖玉一般,令人眷恋。

    他自以为很会照顾人,但没想到收个徒弟回来,竟然一开始就能犯个错误。

    得了顾明瞳的馈赠,肖连琼似乎是彻底想明白了,她干脆利落地向顾明瞳行大礼道谢。www.baijiawenxue.com

    “大哥哥。”如今的她站得笔直,和他对视。

    肖鹤鸣收回视线,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空茫。

    小时候,顾清潇也常常把他的手这样握在手心里。她教他法术,替他净手,甚至还会捧到唇边亲几下。

    只是心底,终于有什么东西,还是破碎了。

    顾明瞳不解地看着他。

    *

    他其实对自己,也是有一些身为兄长的疼爱的吧。

    顾明瞳带着肖鹤鸣乘上飞羽,地上的人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如蚂蚁一般,渺不可见了。

    可现在肖家没了。

    然后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二十岁弱冠之时,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让她做肖家主母。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协力同心,把肖家管得井井有条。

    高天风寒,他拢了拢顾明瞳新给他找来,让他穿上的弟子服。这衣服颜色极淡,乍一看纯白颜色,但其实带着点浅蓝色调,十分干净清新。

    肖鹤鸣轻轻“嗯”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已没了先前的激动,多了些说不清的伤感。

    时人风雅,贵族更是风雅中的风雅。

    肖鹤鸣缓缓握紧了顾明瞳的手:“师父,我觉得这天上有些凉。”

    见肖鹤鸣不言不语地盯着袖口发呆,顾明瞳不由得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

    听到肖鹤鸣的话,顾明瞳一阵懊恼。他自己是修士,肉身很强悍,这点温度变化还不看在眼里。可他却忘了肖鹤鸣还是凡人,而且受了虐待,身体大不如前。

    转身面对肖鹤鸣时,肖连琼的表情却少了点冷静,长久沉默着,不知说些什么。

    筛选下来,符合条件的女子也就那么几个。他不用看名单,也猜得出来会是谁。

    “大哥哥。”从前的她会低头侧身。

    好半晌,她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寻常笑容。

    顾明瞳絮絮说的话,肖鹤鸣在听,但却全然没有入耳。

    他对这种需要计算的婚姻原本就没有任何期待。但他也从未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对,一切都是为了宗族罢了。

    天地茫茫,只剩他和身边这个说要带自己走上修仙大道的师父相依为命。

    又要门当户对,又要知书达理,又要勤劳能干。

    也和他手上的溃烂的伤口格格不入。

    可给一点稀薄的暖意又算什么。他不是执桨泛舟的艄公,无法带她脱离苦海,渡她到桃源彼岸。

    也可以说,是自己单方面和他相依为命。师父他有宗门,有亲人,而自己只有师父。

    如此干净柔软,不设防备,毫无芥蒂地包裹住自己的不堪。

    他也是第一次收徒弟,第一次做师父。按理说金丹期收徒其实也很常见,他在宗门也经常给小弟子们代课教学,但顾明瞳竟然还是有些紧张。

    他的口气依然礼貌风雅,贵族的仪态和涵养并没有被苦难磋磨殆尽。

    世间万般皆苦,唯有自渡方是真渡。纵然前路艰险,可总还有盼望可言。

    肖鹤鸣看了一会儿,抽出手,覆盖在了顾明瞳手背上。

    虽然可以给他直接多添几件衣服,可那样未免太不近人情。

    他今年才十七,母亲本打算等他过了十八生辰之礼,就把他的两个婢女赐给他做通房,让他先经历人事。

    从此以后,天高海阔,鱼跃鸟飞。她也再不用自欺欺人,把自己困在他的无意义里了。

    对肖鹤鸣,他语气十分温和:“不必担心这些创口,只是皮外伤。等你入道之后,洗筋伐髓,肉体自然会一次次强韧起来。修炼得好,可以脱胎换骨。一时的伤口算不得什么。”

    所以他觉得,也许肖鹤鸣也很需要这份温情。

    好像他们还在肖家,好好走着路,在假山流水之间猝然相遇。她也会这样微微笑着,做足身为女子的礼数,恭谨而得体。

    甚至于,该娶哪位贵女,早在好几年前,母亲就已经给他拟出名单来了。

    玉虚带着水灵力的滋养效果,睡在里面对肖鹤鸣很有好处。

    同性之间有所暧昧,不仅不会被人嚼舌,甚至如果产生同性之恋的是两位美男子,还会受到大家的追捧。

    他陡遭变故,心神失守,正是孤苦无依之时。他作为他的师父,理应多多关心徒弟的心理健康和情感需要。

    话别之日,不问归期。如果有缘,自然会再次相遇。

    她解脱了。

    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渡她。

    和被晒得黑黢黢的他格格不入。

    顾明瞳连忙包住徒弟的一双手,一边升起灵力保护罩,隔绝寒风,一边笨拙地替他捂着,灵气从他手上缓缓游走到肖鹤鸣身上,温暖滋养着他:“是为师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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