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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羡好道:“就是得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再不下来走走只怕要被憋疯了,那马车四四方方的跟个大棺材似的,闷死人了。”

    她开口,别说是城门口了,就是往外一百里顾嗣南也是要去的。

    吴羡好又道:“你对三娘的情谊我能理解,我也经历过,可逝者如斯,不可追。珍惜眼前始为真。”

    吴羡好在他怀中蹭了蹭,打了个哈欠,“睡觉吧,小猫,好困。”

    直到风雪来了,将整个场景里的一切都刮到天边去了。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来回摩挲着,“自然是旁的事了。”

    顾嗣南算是哄了她好一阵,她才起身。

    “我们该动身了。”顾嗣南温柔说道。

    真到了他的墓前头,吴羡好又觉得有些恍惚了,生前那样高大魁梧的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墓呢?

    坐了近两月的马车,一路过来,她生生有了腰痛的毛病。

    吴羡好将手中的点心放了下来,对陆七说道:“她倒是很好,这是陆大人你的福气。”

    吴羡好在他怀中沉沉睡过去,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头她在亭子里头做烤羊肉串,江慕寒站在回廊那头看着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这一路上可谓是颠沛流离。

    吴羡好如今算是明白这其中的艰辛了,做穷人有穷人的苦,做富人也有富人的不易,如此总结下来,只要是做人就得吃苦受累。

    荒郊野岭的,谁又会在意墓碑上的名字呢。

    陆七又说道:“她知道三娘的存在,所以她是续弦。”

    吴羡好从他的眼神里头读出来他的意图了,所以回了他一个白眼,并附上一句,“滚。”

    吴羡好将匕首收起来,“回去吧。”

    顾嗣南停在原地不肯走,“你可以对我说的,我不至于不让你来看他,你……”

    吴羡好忍住了鼻尖的酸涩,“多谢。”

    吴羡好只觉得这马车将自己的骨头都快抖的散架了。

    吴羡好忽然对顾嗣南说道:“我记得我们刚进城门口的时候,有一位老妇在卖烤红薯,如今想来倒是很想吃,夫君能不能替我跑一趟?”

    “夫人可别介意我来晚了,这些糕点可是我拿手的,夫人尝尝可喜欢?若是喜欢我待会再做上一些,夫人拿回去吃。如今冬日里头天气寒冷倒是不怕坏的,就是放上十天半个月也是成的。”

    陆七点头道:“是。”

    她依旧和让人谈笑,好像四周的变故与她而言无关紧要。

    她就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纸钱燃烧成一堆灰烬。

    大雪下的越来越大,直到将他掩埋起来。

    他越发抱的紧,“怎么就吃不动了?我牙口好着呢。”

    顾嗣南回答她,“是,我是属猫的,专抓你这只老鼠。”

    陆七无奈叹了一口气,“她这人就是这样听风就是雨,平日里给她一点甜头她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夫人别见笑了。”

    如今陆七做了官,看起来也自信了不少,从前总觉得他从未挺直腰背做人,如今倒是……有几分大丈夫的模样了。

    “不过是随意胡乱做的,夫人还真是抬举我。我这就再去做一些包起来给夫人你带回去!”

    吴羡好着实没看出他哪里不舒服,所以忙问道:“你哪里不舒服?我瞧着你每日吃得饱睡得香的。”

    “没有。m.liulanwu.com”

    她同一旁的丫头们谈笑风生,他始终安静的站在那里,站了很久。

    他的语气平静,“我没去买烤红薯。”

    她的目光落在陆七身上,陆七一愣,而后说道:“这是我夫人,唤她六娘便可。”

    吴羡好吸了吸鼻子,又缓缓说道:“对不起啊,是我没用,我都留不住我们的孩子。我当时一心都在乌家身上,若是我仔细一些,或许,或许我会察觉到顾行之的阴谋,你也不必为此送命。可……一命还一命,他也死了,我替你报仇了。”

    顾嗣南笑着拉着她的手与她一同往前去。

    “今日为世子爷同夫人接风洗尘,所以略备酒水饭菜,二人不要嫌弃寒酸才是。

    “夫人,夫人?”

    吴羡好上下打量着顾嗣南,“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慕寒站在那里,有雪落在他的头顶,肩头……

    “他心里明白,可我不愿当着他的面说这些。”

    吴羡好有些慌张的擦了脸上的泪珠,“你,你怎么来了?”

    吴羡好说到这里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可她不想他死了都如此憋屈。

    屋中漆黑一片,她躺在被窝里头,被温暖包裹住,不敢随意乱动。

    她擦了擦眼泪,从怀中摸出那把匕首,在墓碑上刻上胤时野三个字。

    吴羡好看着她,只觉得她言行举止之间很像桃三娘。

    她做任何事他都只能去猜测,猜测后再去求证,若是她做的不妥当他还得想个法子替她准备后路。

    吴羡好看着墓碑上头的名字,嘴里轻声念着:“亡夫安之之墓,妻吴羡好。”

    顾嗣南心疼的抚了抚她的眉头,“我知道你没睡好,到了马车上一样的睡,好吗?”

    吴羡好惊讶之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这么早就走吗?我实在困得厉害。”

    “胤时野,你放心我会把她照顾的很好的。你就安心去吧。”

    二人又往锦州去。

    顾嗣南的手搭在墓碑身上,“真的,我不至于同一个死人计较。”

    顾嗣南点头,“有。”

    她这头话音才落。

    吴羡好轻喝了口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往下,而后到了她的胃里,因里头加了一些姜末,所以没一会的功夫她全身都暖了起来。

    她回拉住顾嗣南的手说道:“口渴了。”

    她又吩咐着底下的人上了一些糕点下来。

    二人又沉默了下来,陆七递给她一张地图,“胤大将军就埋在此处,临一姑娘的坟也同他挨着。她是个极为忠心的人。”

    她点燃了香蜡,烧了纸钱。

    吴羡好迷糊之中被顾嗣南叫醒了,她抬眸看着外头的天时,才蒙蒙亮。

    那六娘不似大家闺秀那般笑,开怀大笑,笑的格外动人,她的笑声也很感染人,让人不自觉的就开心了起来。

    此刻,她再也看不到他,而头顶的天似乎越来越亮,亮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顾嗣南举着伞跟过来,又让底下的人将马车行礼都搬到住处去。

    陆七不知吴羡好是否是客气话,所以打算出口阻止她,可他的话才到嘴边,六娘就已经跑远了。

    吴羡好有些赌气的轻哼了声,“那马车摇晃的厉害,怎么睡得着。”

    吴羡好的眼帘里头落入了一个酒坛子。

    顾嗣南一把将她抱起来,“到被窝里躲着,我去给你拿水。”

    顾嗣南将伞举到她的头顶,“这雪里夹着雨呢,你若是这么走一遭,只怕要得风寒了。”

    吴羡好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有些委屈的说道:“你到底回不回去?下山的路这么滑,我害怕。”

    “你应该知道我们进城的时候那老妇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我若是去了找不到,只怕会在整个城里头转一圈,买到为止,那我,自然也就不知道你来这里了。”

    看着她支开顾嗣南,陆七轻笑了声,又替她倒上一杯热茶,并缓缓说道:“其实夫人何须支走世子爷,他又不傻,自然明白夫人此意图。”

    他躺下来,吴羡好就顺势躺进他怀里。

    吴羡好轻点了点头,又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六娘好手艺,我这个专业的只怕要自愧不如了。”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何必连他也算计呢?

    顾嗣南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墓碑,低声说了句,“你瞧见了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嗯。”

    她抬头见是顾嗣南。

    吴羡好实在忍不了,所以一到了城门口,就下了马车。

    “夫人,夫人。”

    顾嗣南将头靠在她肩上笑了起来,“夫人恐怕还得忍忍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到锦州了。”

    她笑了,“我可是一只上了年纪的小耗子了,你吃的动吗?”

    吴羡好留意到她衣裳的袖口沾染上了一些粉末,想来是方才做糕点弄上的。

    顾嗣南只安慰她,“我们在锦州待到开了春再回西子城吧,到时候雪化了,我们就坐船回去,最起码能有个地方让你躺平了睡觉,你也不觉辛苦了。”

    她瞧着如今天时还算早,所以便从陆七这头出来了,买了些香蜡纸钱找了一辆车往那头去了。

    他将被子放在一旁,而后忙躺在她身旁。

    又从后头走上来一位女子,身材中等,面若芙蕖,眉眼带笑,声音温柔动听,“有远客到夫君竟然不先知会我一声,今儿个一早我还兴致勃勃的同那些个夫人一块推牌九呢。”

    顾嗣南在她身旁坐下来,轻拉过她的手说道:“是,若是晚了,再晚些时候就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点了。”

    嘴里嘟囔着,“不知道你在地下的钱够不够用,所以我买了许多,你们那边过年吗?你拿了钱可以买些好的,别亏待自己了……胤时野,你是不是投胎转世去了,你都不托梦给我了……我,我都快记不住你长什么样了……”

    二人从山上下来,到了陆七府上。

    陆七近来事情倒是不多,所以得空接待二人。

    顾嗣南端了水递到她跟前来,她象征性的喝了两大口,又对他说道:“你是属猫的吗?怎么眼睛到了夜里也能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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