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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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夯土层挖通的时候，头顶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光晕扩散，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不过一分钟我就游到了河底，下面都是软趴趴的淤泥，踩一脚就凹进去一个洞，我四处张望，发现在左边岩壁的边缘，趴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手电照过去，有绿色的反光，我抬头看看水面，决定上去换个气再下来。

    我没好气的瞪着他，突然有只手从身后把我的衣服拉回原位，胖子如临大敌，磕磕绊绊丢下一句“回去请你吃饭”，一溜烟跑了。

    “你他妈给老子撒手！”

    我抽出腰后的短刀，努力睁开一条眼缝，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看的头皮发麻，赶紧向四周扫视，那东西一直沿着青铜链的边缘活动，我抬手使劲向旁边一捅，戳空好几下后短刀终于卡进铜链的缝隙，我紧紧抓着刀柄不松手，那东西被阻力拉的身形一顿，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我疑惑的回头，小哥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胖子远去的方向，我忍不住想笑，一物降一物，我算是抱上大腿了。

    葫芦藤就算长不出葫芦娃，也不会结出个麻瓜。

    我马上踩住那条铁链，闭住呼吸，连蹬两脚踏上岩壁，飞快蹿出水面，新鲜空气入肺的那一刻，我才感觉回到人间。

    进山没有专业的下水设备，潜水只能靠憋气，我们各自戴上防水镜，约定几条水下用的灯语，目测井口高度三米，就算底下是乱石也摔不死，小哥率先入水。

    我们俩在安逸的生活中仍然保有良好的锻炼习惯，黑瞎子和小哥一人一个的磋磨我们，所以在斗里，我们不会觉得力不从心或者局促。

    天真一愣，为我的默契点赞。

    在水中勉强睁眼，视线一片漆黑，我伸手摸到腰后的手电，咬在嘴里，估算好时间，我摆动身体向下游去。

    那怪物力道减弱，我也不管它是不是还扒着我，憋住肺里最后一口气，直线冲出水面。

    我在水里转个半圈，浮出水面，我抹一把脸上的水花，小哥看我们一眼，往下指一指，转头潜进水里，我深呼吸一口气憋住，也跟着一猛子扎下去。

    “你他娘的能不能不碍事，箓图不是路虎的亲戚，是符咒的一种，石俑上刻的箓作用是镇鬼驱邪，那石俑里面有东西！”

    我现在恨不得一刀下去，截肢拉倒。

    李老五等人不同，论心眼我们四个抵不上他们一个，论身手体力，他们哪一个能有我们的训练条件。

    石俑遍刻西周流行的窃曲纹，形状仿人，在头部的位置，刻着一种很怪异的图案，线条繁复，端整有力，我不敢乱动石俑，只记下大概的纹路走向就出了水。

    前方的光点也在逐渐变大，说明小哥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前进，我们都想赶紧摆脱这片逼仄的空间，速度加快，我跟天真一马当先，没一会儿其余人都远远落在身后。

    胖子一看有门，兴奋的招呼李老五的伙计过来干活，白酒的腐蚀性不强，夯土层挖掘起来极为费劲，胖子拽着天真缩杵一边当大爷，几个伙计满头大汗，虎口都被铲柄震的通红。

    天真急得眉毛都快打结了，他使劲扒开胖子的手。

    不知在嵌道中昏天黑地的爬了多久，这种狭窄的环境，人身在其中，压迫感非常强，我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膝盖和手肘麻木到失去知觉，爬着爬着，我听到了河流奔腾的水声。

    底下是一条十几米宽的地下河，水流湍急，河道两边的岩壁凹凸不平，附近没有浅滩或者河岸。

    离光点越近，水声就越大，我和天真手脚并用，等我们赶到小哥身边时，回头一看，身后只有黑漆漆的通道，在很远的地方，有极小的光影斑驳，代表剩余的人还在奋力前进。

    天真从小哥肩膀的缝隙处挤出去，两个人把井道口堵的严严实实，我找出防水袋，套好背包，又用匕首在石砖上刻两道记号。

    我们游开没多久，李老五的一个伙计抱着石俑出水，天真怒目而视

    “我知道了，那他娘的是个箓图！”

    “你再跟我说一遍那图案长什么样子。”

    横生变故，天真招呼我们想办法上岸，我应声，从包里找出攀岩绳，地下河处在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当中，岩壁上都是分布不均的石笋，我打个活扣套上去。

    青铜链和岩壁的间隙，卡着一个两米高的石俑，我顺着岩壁向前，发现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同样的石俑，我抓住铜链固定好身体，仔细端详那石俑。

    那伙计一脸惊慌失措，竟僵在原地没动，胖子离那伙计近，他抡圆膀子一巴掌过去，石俑噗通一下掉进水里。

    说着天真转头冲向李老五，大声喝止他们的行动，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连忙下水帮手。

    胖子涉水过来，听到天真这句话，随口问道

    你妈的……胖子这是要杀人啊。

    我连忙用脚蹬开它的手，抽出短刀拼命往头顶游，这时小腿缠上一个滑溜溜冰凉凉的东西，我低头一看，那怪物正抓着我的腿往上爬，水里施展不开，我硬着头皮弯腰，打算用手拨开那怪物的四肢。

    那东西游泳像装着螺旋桨，速度快到我睁不开眼睛，只能靠周身带动的水流，分辨我们前进的方向，我估摸那玩意，应该要把我带去下游。

    刚固定好绳索，突然我感觉脚上一紧，一股极大的拉力将我往水里拽，手上的绳子一下子脱手，左右惨叫声响起，入水前我唯一能做的反应，就是呼吸一大口空气憋住。

    争取主动权，这是我和天真抓住空挡冲到最前面的理由。

    胖子那脚真是下了死力气，没一会我肩头的脚印变成一片淤青，我坐在河边凸起的岩石上休息，跟天真讲起我在底下看到的东西，说到石俑头部的花纹，天真眉心微蹙

    小哥破水而出，打个手势示意我们下去，我和天真别好手电筒，往下一跃，盛夏的天气，水还是凉的我一激灵。

    等我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完，小哥和天真回身，我递过去两幅防水镜。

    胖子守在一边，看到我出来揪着我道

    小哥打头阵，天真紧随其后，我是第三个，胖子垫底，嵌道墙壁的材质跟井壁一样，是一种不知名的石砖，伸手一搓都是黑灰。

    我让他伸手，在他手心画出那图案的线条，天真低头琢磨一阵，不确定道

    天真一听脸就白了，他跳进水里要游走，胖子一把拽住他

    天真话音未落，只见那石俑突然出现大面积的开裂，表面的石壳一层层的剥落，裂痕迅速蔓延。

    我缓缓上浮，肺里的氧气逐渐减少，就在我快到达水面的前几秒，一声嚎叫响彻山谷。

    我脑子一懵，水压骤然下降，我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砸回水底，这还不算完，有只脚在我肩膀上用力一瞪，我一下给踹出去老远，重重撞在一个硬物上，脊椎骨咔嚓作响。

    “你问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你一个跳水，连砸带踹的差点没给我送走！”说着我撩开衣服露出一个脚印，“你好好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你一身肥膘下来，我还以为我到了黄泉！这么大的梁子，只踹你一脚都算我尊老爱幼！”

    “什么路途，路虎的亲戚吗，话说这水底下老多石头墩了，李老五的狗腿正往上搬，等等咱们过去看看？”

    我咳出鼻腔里的水，李老五和一半的伙计已经下水，胖子拉着天真在说话，小哥不见踪影，我游过去踹胖子一脚，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没功夫骂他，我抽出他腰上的手电转头又扎进水里。

    我摸着岩壁往下潜，游到刚刚发现铁链的位置，我调整手电的光圈，光线扩散，眼前是一条巨大的青铜锁链，蜿蜒直至下游，不知长短。

    这是黑瞎子的原话，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在自夸，顺带踩我们俩一脚。

    胖子闻言神情尴尬的一抽，顿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你有没有检查过石俑是不是实心的？”

    没想到我手指一使劲，那怪物的皮肤凹陷下去一截，没有回弹，我一下子收回手，

    小哥速度很快，一开始我们还能勉强跟着他的背影，到后面，我们只能依据光点的大小，来分辨他位置的远近。

    “你们俩赶着投胎啊！能不能等等老子！”胖子的叫骂声传来。

    这种恐怖程度直逼鬼片的东西，简直在挑战我的心理防线。

    这腿我不要了！

    “跑什么啊，我背上有鬼不成，我还说水里泡的心烦，想跟你们唠会嗑。”

    一个惨白到近乎透明的人影在前方游动，它身躯诡异的扭曲着，四肢缠绕在一起，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以一个人类无法做到的姿势，飞速前进。

    夯土后面是一条黑漆漆的嵌道，高度只够一人矮身爬行，李老五留下一个伙计，让他天亮后出去跟大部队汇合，其余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入嵌道。

    我摇摇头，天真又陷入沉思，我静静等了许久，他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见胖子倒打一耙我怒道

    他被堵在队伍的最后面，只能干看着我和天真一路狂奔。

    嵌道的尽头是一个井口，小哥大半个身体探了出去，手电扔到身后，光线笔直的照进嵌道，犹如黑暗中长明的灯塔。

    “妈了巴子，让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使劲跑，胖爷我来了！”

    再崩溃也没辙，生活还得继续，我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手起刀落割断它的四肢，伤口冒出一截绿水。

    “小丫头片子长本事了，踹老子干嘛，仗着小哥撑腰没大没小，反了你了！”

    几个人一通忙活，扒拉出一个能容人的口子，天真将白酒浇上去，等待一段时间，胖子再敲，可以勉强砸出一个缺口。

    我眼冒金星的在水里打个转，双手乱挥间抓住一条铁链，憋气到达境界点，我忍不住呛了好几口水，手电沉进淤泥，发出黯淡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