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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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停顿与凝睇。

    ※

    太过疲倦的话，她也可以放弃的。

    阿波罗抿了一下嘴唇，将弓背回身后，看着她说：“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对总是给它们编织花环、护理身上苔藓健康的达芙妮，岩石巨人们从不吝于表达善意。于是德尔菲近旁的山林里，经常可以见到慢吞吞转悠的山神仆役，以及坐在它们肩膀上或是手掌心的金发宁芙。

    她大感无趣地撇嘴，轻巧地跳上岩石巨人的手掌，熟练地抵达地面：“您有什么吩咐？”

    巨人忽然侧转身体，向后看去。

    今天则是在半山腰的林子深处。

    山神仆役了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知晓哪里新绽放了稀有的花朵、哪里的老树结出了果实，又在哪里有瀑布和岩洞，能带人领略许多隐藏在起伏山陵中的乐趣。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相处得久了，达芙妮不仅能分辨出不同的岩石巨人，还渐渐能从它们的动作和停顿之中推断出想法和意图。

    “你呼唤了我的名。”他说。

    片刻的沉默。不会说话的岩石巨人安静地站在一边。

    宁芙会吃水果解闷，神明则是除了仙馔密酒和蜜露，几乎不碰别的食物。

    “你在这里干什么？”阿波罗说着看了一眼跌落在地的熟成无花果，目光又在巨人的项链上定了定，答案显而易见。

    “睡吧。”

    恰逢夏日第一批果实成熟的时节，岩石巨人带着达芙妮来到一株高大的无花果树下，附近的山体上还攀附着淡紫色的蔷薇，有果子有花朵。岩石巨人们是她最合拍的玩伴，熟知她的喜好。

    “我有必要去一趟底比斯，与我做的第一个预言有关。”阿波罗突兀地收声，又露出这几日总见到的间杂了犹豫与烦躁的古怪神色。

    达芙妮双手撑在树枝上，微微偏头，突发奇想问：“如果我直接跳下来，您会接住我吗？”

    第二次“发芽”在刚刚萌生症候时就得到控制，次日，达芙妮的头发里就几乎看不到枝条的痕迹。她完全睡醒的时候阿波罗已经不在了，但她隐约感到，直到日出，他确实践行承诺陪在她身侧。虽然也仅限于和她处于同一空间内，牵着手轻声细语之类的体贴当然全都没有。

    达芙妮抬手轻轻触碰自头顶枝条上垂下的深紫色果实：“这棵老树的无花果特别甘甜美味。您要不要尝一尝？”

    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好像如愿得胜了，却并不感到喜悦。

    阿波罗好像反而因为她的应对瞬间做出了决断。他看着她说：“我可以容许你同行。”：，，.

    但情绪的狂潮退却后难免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些贝壳，她自省前几天等待阿波罗现身时，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她过度急切地渴望与阿波罗的关系更进一步，可以说是自乱步调。她不太想去追究原因，加上天气逐渐变得炎热干燥，就干脆放宽到两日才去献一次花，其他时候就和宁芙和岩石巨人们一起玩耍游荡。

    达芙妮直接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阿波罗手提银弓的身影映入眼帘。两只猎犬追着主人的脚步跑来，嘴里各咬了一只才断气的野兔。和姐姐阿尔忒弥斯一样，阿波罗喜欢狩猎，看来银弓之神在打猎途中恰好经过这里。

    “不用。”

    昨天是在午后溪边的树荫里，前天是她早晨去献花的路上，再前天是傍晚的石屋门前，每次阿波罗都有自然充分的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只说几句话就离去，却无端给她欲言又止的印象。

    他扬起眉毛，转头吩咐岩石巨人：“把她接下来。”

声音。

    达芙妮尽可能不去回想情绪失控状态下的偏激念头。反正她也算达成了目的。

    和巨人们共度的时光是达芙妮在德尔菲最轻松的时刻。

    这个念头让她突然安定下来，昏昏沉沉地坠入不平静的梦中。似乎只有瞬息，入梦的瞬间她就醒过来，因为沁凉如泉水的触碰驱散与枝条一同长出的浑噩与高热，经过她的头发，最后在她的脸颊停了停。

    达芙妮睁开眼睛，阿波罗站在床侧，背对窗口，表情被阴影遮蔽，只有虹膜是两点昏暗中依然可辨的蓝。

    吃了两个无花果，达芙妮就坐在结实的高枝上，用蔷薇藤给同行的两个巨人编层层叠叠的花朵项链——最近她已经不满足于花冠了，开始挑战别的给岩石巨人妆点形象的方式。晃荡着双腿编完又一条，她弯身给走到树冠边上的巨人戴上。

    “我会在这里。”

    然而达芙妮最近反而时常偶遇阿波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