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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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祂的孩子们也是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一切，舍弃了父母，选择了支配世界的权力。

    心脏传来阵痛，作为「父亲」的存在舍弃孩子，即使他们的感情并非能简单地一笔概括，可其中的痛苦，不会减少半分。

    一起死去，或许是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结局。

    「是你还要选择你的理想」

    或许是最初萨菲罗斯拥有的远远不够，所以一旦摆脱了束缚，欲望也像填不满的黑洞般不断地膨胀。

    仿佛昨日的重现，结局似乎也会一样，祂还是会迎来死亡。

    星球只需要「父亲」的存在，孩子们只需要父亲作为垫脚石，似乎其中祂的意志已经无关紧要，甚至多余的情感都会碍眼。

    没有被选中的，只是他。不被选中的心情究竟是何种的滋味，他一直十分清楚。正因如此，他还是奢望能够选择萨菲罗斯。

    祂已经获得足够久了，人类奢望的漫长生命，对于祂而言已经是无法解脱的诅咒。

    因为反复回想，过去的一点一滴愈发清晰，连着那些曾经对未来的期待，都越发深刻。可现实的处境，又让以前的经历愈发模糊褪色。

    「可如今我已经没办法再逃避下去了，萨菲罗斯」

    毁掉平静的一切，燃起火焰的人是萨菲罗斯。

    但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容许他再选择萨菲罗斯了。

    无论如何挽留，那时的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孩提摸样的萨菲罗斯的手，毅然地选择了离开。

    「就算这样，你也不肯舍弃他们吗」

    「是你想要抛弃我，萨菲罗斯」

什么你我要站在彼此对立的位置呢？」

    祂也想有一次能够和孩子们并肩前行，只需要一次就够了。

    所以他总会问，「萨菲罗斯想要什么」

    即使彼此在一起的怪物的结局或许是不断地逃亡，面临的是如果不彻底杀死敌人，便永无止境的追杀。可没关系，萨菲罗斯不在意这些，哪怕无法觉醒杰诺瓦的本质，一路上伴随着鲜血，可只要彼此能够在一起，那么明天便不再是恐慌于孤独一人的未来。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选择你，可你总是在选择其他的选项」

    如果他的死亡能结束一切，那么他不会让萨菲罗斯步入死亡的深渊。

    在许下愿望的时候，人类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加上“永远”这个前缀，以至于这个词汇如今变成诅咒般的禁锢。

    「如果最开始遇到的是我，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萨菲罗斯说道。

    重启之后的世界，他们再次相遇，即使一开始他毫无记忆，明明感到了突兀的地方，却选择沉浸在这转瞬即逝的幻境之中。

    「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萨菲罗斯说道，拥有人类外形的思念体独立于成为怪物的本体之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还会十分认真地告诉萨菲罗斯「如果有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不能听一听他的心声呢？萨菲罗斯，为什么不能选择他一次呢？

    「明明你只需要看着我就足够了」萨菲罗斯惋惜地说道，那些碍眼之物，实在难以容忍。

    因为彼此都是感到寂寞的个体，在一起的话，或许寂寞也能逃走。

    祂不懂人类的诗歌，无法理解人类的常识，只能进行拙劣的模仿。可或许文字中潜藏的感情能够跨越物种的不同，初读《Loveless》只是为了能和杰内西斯有共同的话题，想要照顾对方的心情，可到了如今，这些诗句却愈发深刻。

    「我那为复仇所困的灵魂，苦恼之终，得到的愿望，是我的救赎，和你安详的睡眠」

    认清自己被抛弃的事实，揭开过去的伤疤，露出鲜血淋淋的伤口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如此，他也要这样做。

    他想要大家都能活下去，付出早已是深入骨髓的本能，永无止境的付出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心愿无法达成，期望落空。

    如果做一件事，能够让萨菲罗斯稍稍高兴一些，不再死气沉沉的待在神罗，那么他就感觉自己有无限的动力。

    被仇恨所蒙蔽双眼的祂，最后的心愿，只是想要获得救赎，从心魔中得以解脱，以及孩子们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

    所谓的最开始，便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颗星球，由于错误的召唤，现身的职介是Beast的最初世界线。

    「你应该选择我」萨菲罗斯叹息道，声音有股魔性的引力，反问道，「难道你没有这样做过吗？」

    尼福尔海姆被烧毁的那天，巨大的冲击让他彻底失去了人类的姿态。人类的外壳实在脆弱，内里之物一旦紊乱，便只会迎来消亡的结局。

    少年时代萨菲罗斯的心愿，只是仅此而已。

    在理想和他面前，萨菲罗斯做出了和孩子们相同的选择。

    被留下实在过于孤单，空气都如同永远不会化雪的冬天，冰冷的寒意刺痛内脏，以至于活下去本身都分外困难。

    只是「活着」而已，只能忍受痛苦。如果不去忍受，受负面情感所支配的祂，迟早会成为人类恐惧中的真正的怪物。

    彻底放开心灵的防线后，心与心的沟通足够跨越语言的障碍，彼此的心情一览无余。

    思维总是处于混沌之中，身体沉重的连作出反应都格外艰难。

    传递的情感如同探入水面的手感受到阵阵波纹，萨菲罗斯继续说道，「我向你承诺过」

    「我确实一直在逃避」

    不过没关系，那时他的想法是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即使相比于长生种格外短暂，可对于人类而言，这些时间也绰绰有余，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磨合得更好。他可以准确的表露自己的心迹，萨菲罗斯也能不再那么矜持，大胆地诉说自己的想法。

    萨菲罗斯也十分内敛，总是将情绪压在平静的外表之下，或许是不习惯于人类表达感情的方式，缺乏正常的经历，因此常常将想法埋藏于心。

    ……为什么会到如今的局面呢？

    大义灭亲之所以被褒扬，正是因为其对象是至亲至爱，以至于做出决定也分外艰难。

    萨菲罗斯平静的声线下，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像是即将爆发的海啸，随时可能将人淹没。

    萨菲罗斯似乎不习惯这样有人为自己付出，有时也会被灼热的感情困扰的不知道如何拒绝，萨菲罗斯好像不希望他那么辛苦。

    ……无论结局如何，祂已经获得了救赎。

    是的，萨菲罗斯向他承诺过，不会像孩子们那样抛弃他。

    似乎萨菲罗斯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为萨菲罗斯摘下来。

    银发的男人失去了笑意，往日的从容不迫无影无踪，他难以形容萨菲罗斯

    只是他果然还是太过贪心，他希望萨菲罗斯也能得到救赎，至少，萨菲罗斯也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他不擅长交流，只会笨拙地一味付出，无法用语言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感情，经常让在意之人陷入不快的情绪。

    想要爱着孩子的「父亲」，想要被爱的孩子。无论这份感情的本质是多么扭曲，和世俗常规意义的感情也格格不入，只是同样不被人类真正接纳的生物彼此报团取暖，产生的牵绊，也能成为无法割断的绳结。

    因为萨菲罗斯能够活下来获得幸福，这是比他自身的生命更为重要的事物。

    如果注定要舍弃对方，那么他也不会独自留下。

    被视作怪物的存在，也能够拥有人类的感情。正是由于真实的自我，祂才能做出发自内心、绝不后悔的决定。

    如果祂遇到的是少年时代的萨菲罗斯，即使萨菲罗斯接收到的是神罗捕捉怪物作为实验体的命令，萨菲罗斯在遇到祂之后，也会选择和祂一起离开。

    即使这自混沌意志中最后的清明消失也没关系，至少这次，祂能够得到了真正的救赎。混沌之中激荡的负面情绪，是不是可以消失了呢？

    既然如此，他也不得不坚持选择自身的愿望。

    「可你满足的不止这些，萨菲罗斯」他回答道。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最开始的约定那样，一直保护萨菲罗斯。哪怕萨菲罗斯后来不需要他的保护，他也想这样做。因为为心爱的人付出本身就会获得幸福感，他正是凭借这一意义生存的生物。

    「如果我停下来，你就会留下来吗」碧绿的竖瞳蕴藏的情感，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压抑的情感，比岩浆的温度更为灼热。

    重新作为他人格的职介被召唤，可他所做的，不是解决灾难的源头，而是选择重启了世界。

    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只要有一次他肯狠下心来杀死萨菲罗斯，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这一次，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吧，萨菲罗斯」他说道。

    如果没有其他人的插足，或许世界被毁灭也没关系，在行星的残骸之上，在广袤的宇宙之间，迟早会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拥有这么多的机会可以杀死萨菲罗斯，可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他像是主动吞食毒药的人类，即使早已知晓最终的结局，却还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名为阿普苏的生命体，肉|体上在星球的生命死亡之前是绝不会死去的。可其中的意志，又有多少人会在乎呢？

    周围的人类早就被萨菲罗斯构筑的幻境蒙蔽，将异类视作同类，丝毫感受不到异常。

    重新开始之后的生命，总是不尽人意。失去记忆的时候，生命只是一片的空虚。恢复记忆后，他也只好靠着这些回忆度日，如果不这样做，又如何面对现实的反差呢？

    这样的愿望如果微小的话，为什么一直无法实现呢？如果太过艰难，那么似乎无法实现也是情有所原的。

    「留下来吧」

    萨菲罗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