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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发的孩童不想让他离开,始终没有松开手。

    这样的话,在最初的时候,祂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否则,精神感受到的被撕裂的疼痛如何缓解呢?

    并非人类的语言,声音却跨越了语言的隔阂。传达出的信息,听到的生命体无论是什么种族,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静谧地、像是回到了没有底部的深渊,被水流包围的身躯,让疲惫的精神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心安。

    如果太疼的话,就好好地睡一会吧。

    “孩子们迟早会长大,童年会迎来终结,离别即使痛苦,但也一定会存在值得珍视之物。”

    ……可他是异物,甚至不是杰诺瓦这样一开始靠伪装,慢慢侵蚀星球的外来者。一粒沙土落入水面,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水下的鱼儿甚至感受不到移动。可若是将一块石头直接扔下去,溅起的水花会让鱼儿下意识地游离。

    这次,他是不是做到了安吉尔一向挂在口中并付出行动的神罗战士的荣耀和骄傲呢?

    生命死后会回归于生命之流,这样一来,死去的生命也迟早会有一天在生命之流中团聚。

    银色的短发服帖在耳边,孩童的脸上带着希冀的神色,流露出难以隐藏的乞求,“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安吉尔在对他伸手,正在他的前面等着他。

    细微的声音,除了祂本人,或许无人能听到,是灵基破碎的声音。普通的灵基,哪怕是神灵级别,也是存在极限的。

    星球不会接纳他,这样短暂地停留,迟早会被排斥出去。如果星球不排斥他离开生命之流,那么毁灭星球的下一个、继杰诺瓦之后的灾厄便是祂了。

    “即使离别终将来临,但心爱的孩子们,一定可以比我走得更远,吾子啊,必抗创世之理(Apsu Kur)”

    对不起,安吉尔,他好像让扎克斯受了很大的苦,实验室的滋味一定很痛苦。

    崩塌的不只是幻境,还有外面的世界。

    星球的声音,自祂来到这颗星球后,从未如此清晰过。就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共鸣愈发传达于祂的意识之中。

    在意识不断淡薄的情况下,他好像看到了幻觉。

    碧绿的、像是幼猫的眼瞳,孩童用着格外执着的声音,攥住他的衣角,“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在塔克斯的主任维尔德的拥护下,路法斯经过一番波折,总算是成为了



    “他们有家人。”

    呼唤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来。

    神罗的内部由于社长的突然离世,动荡了好一阵子,包括一向受到器重的科学部门负责人宝条一并失踪,就连科学部门也乱作一团。权力的位置出现了空缺,无数人想要争涌而上。

    ……啊,安吉尔。

    第72章

    可是孩童听不到,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认真,始终没有特殊的声音。

    如果约定能够实现该多好,无论是提亚马特,还是萨菲罗斯,祂始终都没能实现约定。

    「我的父母在哪呢?他们是不是抛弃了我?」这样的疑惑,孩童时常会想。

    他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对不起,萨菲罗斯,以后的路,我不能再陪你了。”温柔地、像是荡漾的波纹的眼睛,盈着淡淡的水光,像是不再平静、被搅乱的湖面。

    一向沉稳、胜券在握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焦急。

    ……对不起,安吉尔,他没能劝住萨菲罗斯,曾经的英雄,如今的灾厄。

    他们说,银发的孩童是优秀的、特殊的存在,所以更应该去聆听星球的声音。

    祂心爱的孩子们,一定会比早就失去未来的祂走得更为长远吧。即使离开父母的怀抱,也能够始终繁荣发展,创造新的未来。

    实验室的科学人员,都有着家人,哪怕没有,至少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朋友。

    名为“他人格”,也就是职介Alterego的存在,只是本体的某一个可能性,类似于奇迹的存在,究竟能有多少呢?

    男人在喊着他的名字,在伪装人类时候的名字。

    越是到了离开的时候,留恋的情绪就越发浓重。

    现在的话,完成最后的任务,就好好睡一会吧。

    安吉尔,他这次好像又对心爱的孩子失约了,克劳德一个人,一定会很寂寞吧。

    地面像是有东西试图破土而出,站在土地上的人们,可以感受到细微的震动,心也出现了迷茫和波动。

    擅自给出承诺又失约的人,一定是最糟糕的存在。

    这一次,就算被遗忘,却不是孩子们抛弃了祂。这样一看,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可是他已经无法给出回应、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甚至,他居然会想,如果萨菲罗斯真的能感受到幸福,那么就让萨菲罗斯去做想做的事把,哪怕是成为灾厄,哪怕是想毁灭星球。

    真的好痛苦,像是生长在溪流的鱼儿被迫滞留在岸边,即将窒息的痛苦。这种痛苦,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差点想要开口答应下来。

    如果梦会有醒来的那一天,那么他希望梦永远不要破碎。

    多少年来,为了回归积蓄的力量,为了修补破碎的身体而摄入的能量,这一次,也随着宝具的展开,一同使用了。

    “萨菲罗斯,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陪你去往外面的世界。”他放缓了声音,忍住想要低下身体和孩童交流的冲动。

    书上说,人类都会有父母。不,不只是人类,只要是动物,都会有名为父母的存在。

    “不要留下我。”

    见他迟迟没有给出想要的答案,孩童的声音好像带上了泪意。

    如果愿望一开始就可以成真,那么祂们也就不需要再做出其他的尝试了。

    “计划失败了,那个孩子找不到应许之地。”科学人员的交谈,哪怕隔着隔音玻璃,可是孩童依旧可以通过口型辨别他们的交流。

    ……因为那个时候,萨菲罗斯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提亚,在回到星球的时候,愿意沉浸在由梦魔编织的美梦之中,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呢?

    ……至少这一次,他希望孩子们可以幸福。这样的话,所有的离别,都是值得的。

    “会有其他的人爱你,萨菲罗斯本来就是值得被爱的存在啊。”

    爱丽丝锲而不舍的沟通,扎克斯像是第一次出任务时难得碰到焦虑的事情的声线,甚至是克劳德染上了哭意、由醒来时看似不善交际的冷淡少年变回了童年沉默的孩童。

    一切都在重组,更在倒退,时间线像是被剪断又缝合的丝线,连接着不断变化的空间。

    在来到这间实验室后,星瞳中的金色早已淡化,神性不再占据上风,感情重新充盈,蔚蓝的颜色取代了金色。

    “你是古代种,你必须要听到星球传达的声音,找到应许之地,为人类带来真正的幸福。”

    “可他们不是你。”银发的孩童拒绝这样的回答。

    记忆塑造了人格,被抹消的记忆,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没有了记忆,那他还是他吗?

    他想对安吉尔道歉。

    对不起,他又惹杰内西斯生气了,到最后,杰内西斯也不想看到他。

    精神世界内的幻境,随着其中一方意识的消失抽离,而开始崩塌。

    比少年更为幼小的孩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不,或许是有着外星生物的基因,让孩童比一般的同龄人更为成熟,若论起实际年龄,应该更小一些。

    他又一次的失约了。

    很想要留下来,哪怕这这是个昙花一现的梦。

    由于还是孩子,眼睛比起长大后的成年体,形状更为圆润。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人类的嗅觉难以察觉。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安吉尔说,他们有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世界一向平静,神罗统治着世界上的主要区域。人们习惯了神罗的统治,直到某一天,神罗的社长突然离世,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担心自己稳定的生活会受到影响,来之不易的宁静被打破。

    自星球内部才能看到的金色光辉,像是蒸发的雾气,漂浮于地表,比萤火虫散发的光芒更为美丽,比天上的群星更为闪耀,这一刻,星球正在吐息,凝聚着力量。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银发的孩童说道,一直仰头看着他。

    ……只是,牵挂的事物实在太多,祂还是睡得很不安稳。

    还有其他的同伴,在这一路上交流有限、却格外热心肠的同伴。

    祂想要再见到提亚,可是距离见面越发遥远了。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飘渺的、虚幻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眼睛的蔚蓝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金色,和星球的吐息一样的颜色。颈部的位置分布着细密的鳞片,耳朵类似鱼类的尾鳍,头部的角占据着极大的重量,长长的蛇尾有着坚硬的鳞片。

    朦胧之间,祂看到了一片白色的房间,房间内没有日常用品,也没有家具装饰,只有金属的仪器,连接着错综复杂的电线,显示屏上是让人看了就会感到眼花缭乱的数据,计时的工具发出冰冷无机制的声音,而站在其中的,是身着白色实验室衣服的银发孩童。

    ……因为听不到星球的声音,父母才抛弃了自己吗?

    破土而出的,是自地下涌现的黑色海洋,目光所及之处,被黑色的海洋所侵蚀。

    “难道我们不是家人吗?”银发的孩童,好像是担心一旦松开攥住衣角的手,他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也要抛下我了吗?”

    星球正在重启,一切会重新开始,生命会迎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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