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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他的脸色实在太苍白,也太过难看,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瑞维,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我想我一定是最幸运的人了,才会遇见萨菲罗斯。”他这样感叹道,用那种好像遇到了珍宝一样的语气。

    否则的话,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呢?他想到。

    “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科学部门的实验有问题。”萨菲罗斯问道。

    是的,萨菲罗斯一直都看在眼里。

    想要孩子们一直留下,不要抛弃他,不要背叛他,这样的心愿,可以实现吗?

    “……嗯,是我做了个噩梦。”他微微地低头,视线凝聚在地上的某一点,似乎没有在看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约定呢?约定的话,一定要实现,这样的印象,为什么会如此深刻的留在他的记忆乃至灵魂里?

    图案略显稚嫩的平安符、节日收到的贺卡……都被他好好地保存,放在房间里。

    虽然想要流泪的冲动依旧没有停下,可是这次,不是因为梦里那遥远模糊的记忆,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爱着他的人。

    “……谢谢,那我今天就请假去了。”他略带感激地说道。

    他怔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抱歉,是我的状态不好。”

    这样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的内心都稍稍回温了一些。

    会羡慕这种事情吗?不,萨菲罗斯从来就不羡慕这种事情。英雄之名也好,被人崇拜喜爱也罢,这从来不是萨菲罗斯真正追求的事。

    ……真是个,糟糕至极又不愿回想的噩梦啊,他想到。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以及一丝悲伤。

    萨菲罗斯看到他走了过来,似乎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淡淡的疑惑,好像他在问,怎么了?萨菲罗斯。

    这次的梦,内容并不愉快。

    或许是因为白天的谈话,入睡后,他久违地做了梦。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好像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存在于现在,过着这样心满意足的普通生活。而另一部分,依旧像是无法清除的废弃物一般,在某个地方徘徊,回音一般的情绪,时不时地传达给他。

    问起原因的话,他也只会说“因为看到孩子们看电视的时候很羡慕被送花环的女主,所以我就想办法做了花环给孩子们,只可惜在米德加,植物太少见了”这样的话。

    大概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对萨菲罗斯来说,稍显困难,语速也比平时放慢了不少。

    可他偶尔也会感到落寞,一种说不出来缘由的落寞。

    他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父亲、很差劲的丈夫呢?这样的疑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对萨菲罗斯说出口。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听到他这样的话,萨菲罗斯第一时间就否定道。

    和孩子们是不一样的,他隐约意识到这一点,萨菲罗斯和孩子们是不一样的。

    “现现在的我,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噩梦只是噩梦,是我的内心还不够坚强,才会被这样影响。”他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捧起银发少年的脸颊,动作是那么的轻柔,“那只是个噩梦,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在现实中了。”

    孤儿院生活虽然清贫,可孩子们总是喜欢表达他们的心意,手工折成的一颗颗小星星会放在被清洗干净的糖果盒子里,孩子们在盒子上画着充满童趣的图案。

    由于低头的原因,外加角度的不同,萨菲罗斯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只要他看到萨菲罗斯那双隐含担忧的绿色眼瞳,他就知道这样的话是说不出来的。

    “……没关系了,萨菲罗斯。”他终于肯直视着银发少年了。

    被肯定了,被这样的认同了。

    “我曾想过,或许我是个很糟糕的家伙也说不定。”

    只要看到这样的眼睛,萨菲罗斯浮躁又杂乱的思绪似乎平静了下来,内心也不由得充实。

    青色的星瞳似乎留下了泪水,锋利的爪牙却自始至终没有对向被祂深爱着的孩子们。

    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可他那样的眼神却始终都没有变过,还是那样带着温柔又恬静的气息,那双海洋一样颜色的眼睛,依旧带着充沛的情绪。

    是他做错了什么?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吗?脑海里残留的,只有这个疑问。

    “瑞维,是有什么让你伤心了吗?我会帮你解决的。”萨菲罗斯说道。

    ……虽然一直非常非常努力,想要做到最好,视付出为生存的意义,将爱着孩子作为本能。

    女孩们还会编制花环,米德加的贫民窟,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看到植物。女孩们就会找到彩纸,制作纸艺花环给他。虽然这个方法最开始是他学会了,制作花环给女孩们的。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不安稳,以至于醒来后,眼角留下了尚未干透的泪痕。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肢体被分开,鳞片洒落在大地上,血肉被撕裂,身后的羽翼被折断,那种强烈的痛楚,一直、一直伴随着祂。

    等到萨菲罗斯得到消息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孤儿院了。

    生平难得的,萨菲罗斯感受到了失落的情绪。

    很多人都喜欢瑞维,这件事萨菲罗斯早就察觉到了。不同于被神罗刻意包装宣传成英雄的自己,大家喜欢的,都是真实的瑞维。

    孩子们在庭院嬉笑地打闹,时不时跑到他的跟前,拉着他说话,他就那样温和、没有半点不耐烦地回答着孩子们,偶尔听到孩子们天马行空的话,还会忍不住眉眼弯弯的捂着嘴偷偷地笑。

    “我也很喜欢瑞维。”萨菲罗斯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孩子们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很高兴。对于他们来说,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瑞维。”

    “我听其他人说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萨菲罗斯说道,眼神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现在这样被人在意、被人爱着的感觉,让他觉得是这样的满足。

    ■■■是个愚蠢又可悲的存在,即使被背叛,被抛弃,也无法做出伤害孩子们的举动。

    萨菲罗斯不想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看到他这样,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被无声地抓紧了一样,难受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讨厌做梦吗?倒也谈不上,只是有的时候心底淡淡的愁绪在醒来后总是会萦绕在心头。

    这样明确想要爱着他、保护他的心意,让他再一次清晰地区分出朋友和孩子们是不同的。

    “瑞维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萨菲罗斯略显笨拙地组织语言,“就算我和你一起来到孤儿院,大家的眼神也是放在你的身上的。”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伤心了?萨菲罗斯想说。

    “我真的很高兴,能够遇见萨菲罗斯,真是太好了。”

    “……梦到了被孩子们抛弃了,这样的梦。现在想来,

    萨菲罗斯本来想要在这里等待的,等着这些孩子离开他的身边。这样的等待,对于萨菲罗斯来说,虽然有点艰难,但是还是可以忍耐的。

    总觉得,他的内心,好像在无言的流泪。虽然看着孩子们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爱意,可是眉眼间的神情,虽然努力掩饰得很好,可还是带着微不可查的悲伤。

    大概是因为曾经没有完成过约定,所以才会留下这样强烈的执念。

    他的眼中还带着晶莹的泪光,但是那股淡淡的忧愁已经褪去,明亮的海蓝色眼睛熠熠生辉,饱含感情地看着银发少年。

    内心弥漫着悲伤的情绪,祂只是用充满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被祂爱着的孩子们。

    只是为了孤儿院的这群孩子,为了更高的收入,他才会选择成为神罗战士,才会成为1st,之后才遇到了自己。

    即使已经无法回忆起梦境的全部内容,只能留下了模糊的细节,可那残留着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疑惑和情绪是如此的强烈。

    究竟是身体上的痛苦更为强烈,还是心灵上的痛苦呢?这种问题,对于后来的祂,早已失去了刨根究底的意义。

    只是听他说道:“就算现在想起来,依旧会觉得无法理解。”

    说实话,很多时候,他醒来后,对于梦境的内容都感觉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只能留下浅淡的印象。

    ……若说有什么真正羡慕的,大概是他这样温和又亲近地对待其他人吧。

    现在的生活已经不一样了,孩子们爱着他,而他的朋友也在意他。

    萨菲罗斯知道,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从来不是因为自己才加入的神罗。

    听到这里,有人忙不迭地点头:“对啊,还是身体要紧,瑞维。”

    ……他是不是做到了最好呢?是不是也可以值得被爱呢?

    已经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了,但是那股情绪,至今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泪水长流。

    或许他也没有那么糟糕。

    “你还是去休息吧,平时你已经够辛苦了。”那个神罗战士这样说道,周围的人都附和道,“今天也没有什么大事,而且萨菲罗斯他们都在,就算有什么突发的状况,也能够及时解决。”

    可他好像注意到了自己,萨菲罗斯看到他对着孩子们说了什么,然后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萨菲罗斯也只是孩子,更从来没有获得过父爱,这样的问题问出来,一定会被刺伤的。

    一切已经化作过去,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现实。后来做出这种事情的孩子们也离开了祂的尸体,祂就这样孤零零地漂流在不知名的地方。

    祂的一部分被洒向了天空,一部分化作了地基,一部分作为支撑,而伫立在那上面的,最终呈现的是一座辉煌的神殿。

    ……因为爱着孩子们,所以毫无反抗地被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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