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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潜意识的深处,或许祂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这是一颗濒临死亡的星球,灾厄在威胁着它的存在,可即使消灭了灾厄,星球所能支撑的寿命,也不过是几百年的时间。

    各色的鲜花,成片的盛开在永远不会出现活物的地下,将侵蚀一切的生命之海短暂地替换了形态。

    即使不会再相见,不会再认识也没关系。

    只要克劳德能够平安就好,就算不被记住也没事。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累了。”

    ……提亚。

    祂发出了淡淡的叹息。

    因为已经被作为燃料使用了,即使并非出自祂主观的本意,完全是作为神明权柄的本能自动运行。

    力量在恢复,灵魂也在向着本体的状态不断靠拢,直到化身牵引着本体,正式合二为一而降临。

    尼福尔海姆的旷野,夏季葱郁的植株,徐徐的微风,天空中偶尔飞过成群的大雁,向着未知的终点远去。

    这一次,祂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我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黑色,吞噬了目光中一切。”

    人类越是发展壮大,身为Beast的祂力量就会慢慢的恢复。

    祂不想要杀人,不想加速羽化的过程,祂想要留下来,再陪孩子一段时间。

    他没有用上“奇怪”这个形容词,或许是因为他的梦总是光怪陆离。再奇怪的梦,都变得稀疏平常了。

    “你以前在做什么?”克劳德好奇地问道。

    因为是父亲,因为爱着孩子。

    祂想要再多坚持一会儿,可是理智也如同本体一般在分崩离析。

    春日的阳光和沁人的花香,绿意盎然的森林,连接着天空的尽头之塔,最后的乐园,人们幻想中的理想乡。

    “我听到了求救的信号,才会来到这里,可是出现的方式发生了差错。”祂说道。

    可最终吐露出的回答,却与之相反,“我已经没有想去的地方了,克劳德。”

    但克劳德不知道祂能不能在水中呼吸,担心地叫醒了祂。

    祂已经接受了太多死去的灵魂,人类正在处于灭亡的边缘。

    心灵的疼痛远比肉|体的疼痛还要无法忍受。

    那是生命之海,并非人类中想象的蓝色、无色透明之类的颜色,而是深沉的黑。

    就算离开也没关系。

    闻言,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祂没有追上去,因为实在是撑不了太久了。

    出于本能的自卫,失去人形、化为龙体的女神张开结界。对冥界进行刷新,抢夺冥界的所有权,吞噬着祂的一部分。

    让父亲杀死自己的孩子,祂做不到。

    战斗如同摧枯拉朽之势,根本没有半分悬念,短短一瞬间结束了。

    即使历史被修正,死在祂手上的生命也不会再度复活。

    像是冬眠的蛇,勉强从深沉的睡眠中清醒过来。

    “你看起来很疲惫。”萨菲罗斯目光闪了闪,“要不要去做检查?瑞维。”

    祂听到了指挥的人说是要抓活口留下用作实验材料的话。

    身为父母,只是想要孩子能够拥有幸福的生活。

    ……唯独这件事情,祂现在已经不想做了。

    唯有这一点无法接受。

    大片的纯白几乎占据了视线的一切,刺骨的寒意伴随着冷冽的风,几乎要带走人体的一切热量。

    “还有花。”

    残留的力量,温柔地拒绝了名为反创世纪的概念结界。

    祂不曾存在过,所认识的人们不会再记得祂。

    祂喜欢任由身躯沉入清澈的水底,水流冲刷着祂的身体,祂昏昏欲睡。

    祂本来不想杀人,可最后好像只有这一个结果。

    合上的眼皮渐渐睁开,眼眸朦胧的睡意渐渐退散,祂又重新浮出了水面。

    祂想要去哪呢?

    可是人类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找到祂,想要杀死祂。明明怀揣着深深的恐惧,身体都在颤抖,却始终不肯退后。

    “你想要的,我会为你得到。”

    斑驳的画面,他撑着疲惫的精神,“……一个人的旅程,真的很孤单啊,萨菲罗斯。”

    下一次他们还会再见吗?祂不知道答案。

    如果并非发生在眼下,祂本来想要这么说。

    祂只想留下这些残存的知性,以正确的方式回应下一次的现世。

    克劳德几乎是流着泪离开的。

    但至少,祂不希望现在星球就迎来终结。

    如果不是因为爱,为何要封印自我呢?

    或许祂确实是「怪物」,毁灭人类的「怪物」。

    “我又不是为了这些,萨菲罗斯。”

    意识不断下沉,缓缓地滑落没有底部的深渊。

    如果这

    一切的一切,都出自于所谓的爱。无论是由于无法得到回应的爱而生出的失望,还是出于爱,最终选择了释怀。

    银色的长发像是上好的绸缎,光滑柔顺,萨菲罗斯扶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的引力,“只是梦而已,瑞维。”

    这片生命不曾踏入的地下,只是祂最后遗留的一部分残骸罢了。

    “我做了一个梦。”

    名为母亲的爱,最后想要庇护人类的欲望。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蛇,一条死去的蛇。失去了眼睛、内脏、蛇信……只留下了内部空空的蛇皮,但蛇皮没有死去多时会出现的塑料质感,没有变得卷曲,蛇鳞反而还像是活着时一样光滑富有质感。剥离的蛇皮被钉在地面的背部,贴合着大地,终日待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常年与黑暗为伍。”但这不算什么。

    祂想要留下来,不想告别,也不想被孩子忘记。

    祂以为自己不能释怀。

    屋门被推开,他勉强清醒了一些,抬眼望去,便与那双像是蛇才会拥有的竖瞳对视上了。

    “……你想要去哪?”克劳德不安地问道,祂会离开吗?

    “我在进行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但幸运的是,这次的旅途还不错,克劳德。”祂温和地回答道。

    埃列什基伽勒是个内敛的孩子,一直勤勤恳恳,履行着身为冥界主人的义务。

    祂沉默了许久,克劳德以为自己问错了问题,阵阵的不安让克劳德踌躇的想要道歉。

    想要力量,那就统统拿去吧,即使被吞噬也没关系。

    这份疼痛,祂也切身地体会到了。

    所以不要感到孤独和寂寞。

    寒冷的雪天,米德加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让世界都快变成了白色。

    第53章

    他给过他们公寓的钥匙,所以对于进来的人没有半点的警惕心。

    “只是有些难以形容。”

    在祂死亡后,一切错误的轨迹都会被修正。

    祂同杰诺瓦一样,是星球无法接纳的异物。

    可到最后,看到封印了自我的提亚马特,祂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

    他的声音非常冷静,语速流畅,但眼神却越来越迷离。

    祂想要这次能够作为终点而留下来。

    力竭的女神,统率冥界的主人,此刻还在苦苦支撑。

    细究原因,他苦苦的翻阅记忆,勉强找出零碎的回忆,拼接出了一个答案。

    「要消灭他们」,这是祂的第一个念头。

    那些人类,在坚信着自己是在消灭「怪物」,保护着民众。

    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发浓厚,天上的乌鸦和秃鹫本来想下冲来到尸体的旁边,可这些尸体很快的都消散了,除了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和装备,仿佛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

是现在期望落空了。

    即使死亡是生命的宿命,可祂希望在意的孩子能够多度过一段时间,再多体会一下幸福的滋味。

    梦幻斑斓的景色,出现在了黑暗幽灵的冥界。

    这是短暂的相见,耗费留在地球上所剩无几的力量后,祂的意识又沉睡在无尽的星海中。

    祂以微妙的方式理解到了人类的恶意。

    化身为龙体,彻底成为灾厄的母亲发出痛苦的哀嚎。

    过去的记忆与眼下的状况不断重叠,走向死亡的结局又一次复现。

    “萨菲罗斯。”

    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对祂没有半分作用。

    “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萨菲罗斯。”

    星球正在步入死亡,对于长生的神明而言,这个时间何其短暂。

    祂又看到了那些人类,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全副武装的人类的身影,他们来到了尼福尔海姆。

    他实在是困乏极了,像是陷入冬眠的蛇,躺在床上便像是回到蛇窝,一波一波的睡意让大脑不甚清醒。

    竖状的瞳孔深邃神秘,萨菲罗斯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身上没有任何水渍,干爽的好像从未接触过河流。

    灵基从内部的自我崩坏,与死亡并无区别。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一点点的消失,最终无法留下任何的痕迹。

    灵魂化为了魔力,空气中的魔力因子愈发浓厚。

    这是实话,祂思考了许久,才勉强得出一个回答。

    祂想回到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想再见到提亚,想看一看孩子们。

    否则的话,他们迟早会发现克劳德经常来找祂,甚至会拿克劳德当做人质。

    祂是原罪之兽,诞生自人类文明的癌细胞,是人类无法抹除的污点。

    正是因为在意,才会想要探究对方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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