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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不会这么早就停止营业,但李剑业说他还要回医院,妈妈一个人带着弟弟在那儿他不放心。

    她中考考得很好,全市第一,且与第二名拉开了近三十分的差距,柳芫市实验中学和柳芫市第一中学都想要她。学校间抢学生的方式总是简单又粗暴,就是砸钱,最后市一中以10万块奖学金将她招走。

    又或许是李葵一在他们面前向来乖顺,这样的她让他们觉得很陌生。

    她捏着二十块钱,去小区楼下的面馆吃了一碗拉面。

    其实,一中与实中相比,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实中是百年老校,实力和底蕴都摆在那儿,以往在柳芫市也是一枝独秀的存在。一中则是近十年才发展起来的,据说学习的是衡水模式,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果然升学率直线飞升,大有一副与实中平分秋色之势。

    旁边有家长肆无忌惮地放声评价:“乖乖,市状元,有出息的嘞!”还有一个爸爸猛地拍了一下旁边的儿子:“你看人家,考了状元都那么平静,多谦虚。”

    李葵一:谢谢。

    粗略地浏览一下,通报批评他的原因是:晚自习旷课,并偷偷去爬学校的假山。

    李葵一了然地笑笑,收起手机,又回到公告栏前,去帮方知晓找班级。人比之前更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好在她个头不低,视力也不错,找起来不算太费劲。

    迈入校门,左侧就是一排长长的公告栏。那里更是人头攒动,挨着挤着,个个伸长了脖子去看分班表。李葵一想,按照她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在一班。

    照片是她选择一中后,被学校的招生办拉着拍的,没想到会被贴在这里,底下还写着几个张扬的大字:李葵一,2013年中考全市状元。

    她没什么不满意的。相反,能靠成绩赚钱,她得意得很。

    全市第三,这个名次与“他”昨天                                                做题时信手拈来的样子倒是蛮相配。

    李葵一反手锁上门,放下书包拉开拉链,从夹层里取出一部手机来。

    李葵一说:“我在一班。不过,冯峦新跟你一个班。”

    我们。

    李葵一怔了怔,忽然想起昨天遇见的那三个少年。好像他们中就有一个男生叫做“祁钰”,不知道是不是他。

    方知晓:下午跟我妈去逛街,买了两只防晒霜,明天给你带一个。

    一中尝到了甜头,就想要更好的生源,不仅分数线年年水涨船高,还明目张胆地跟实中抢尖子生。

    李葵一:……哼。

    分班表贴在后面几块公告栏上的玻璃上。李葵一踮起脚尖,隔着人群向里面探头张望。果然,她在第一张表的开头看到了自己名字,的确是高一(1)班。

    跳出来的第一条相关讯息是柳芫市第一中学官网发布的中考喜报。点进去,喜报中有一条写道:热烈祝贺我校初三(4)班祁钰同学在2013年中考中取得全市第三名的好成绩!

    方知晓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李葵,你现在还在学校吗?”

    李葵一原本是想去实中的,但面对高额奖学金,她不免心动。父母更是直接拍板替她做了决定,选择了一中。

    被许曼华骂时,李葵一一声未吭,但钱说不给就不给。她当天下午就去方知晓家里,跟她借了手机,打电话给市一中的招生办,更换了收款账户。收到汇款后,她取出5000块钱以备急用,剩下的全部存了死期。

    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总之,饭桌上方的空气凝滞了许久,然后许曼华将碗一摔,发了好大的火,一旁的弟弟甚至被吓哭。

    尽管李葵一知道,这两个字放在这个语境中不含别的意味,她却还是感受到了疏离。

    应该就是他吧。

    方知晓:快说你也想死,和我一起壮烈殉情吧[烟花][烟花]!

    李葵一点开。

    方知晓:最后一天睡懒觉的机会了,你居然不珍惜!

    在找到方知晓的名字之前,她先在九班找到了张闯,然后在十二班找到了贺游原。也不奇怪,既然他们是一中初中部的,继续在本校读高中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方知晓:这么早!

    李葵一:才不要跟你殉情。

    一起被通报批评的还有张闯。

    只是她刚走近一些,就看到那块公告栏上贴着几张黑黢黢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她的。

    李葵一:再晚一些就会很热,而且人也会很多。

    《小游园》

    方知晓撅起嘴:“可我和他不熟啊。”随即又跟李葵一撒起娇来,

    李剑业和许曼华愣住。或许是他们把这件事想得太过于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以至于从来没想过李葵一会反抗。

    回到家,屋子里是空荡荡的黑。她径直穿过客厅,来到自己卧室后才开了灯,小小的房间里一下子充斥着柔和而明亮的光线,只是空间太小,倒显得这光线明亮得有些浪费。

    “……不难。”

    方知晓:你明天几点去学校报到啊?

    李葵一几乎可以脑补方知晓说这些话时吱哇乱叫的语气,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如果说在市一中读书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能继续和方知晓在一起。她们初中时住同一个寝室,后来在班级里又做了同桌,最是亲密无间。

    李葵一:我明天八点半会到学校。

    看来一中对学生的管理确实很严格,逃个晚自习去爬假山都会被全校通报批评。在她的初中一五八中学,只有出现严重考试作弊行为或者打架斗殴等恶性事件时才会有这个“待遇”。

    一中与她家所在的小区距离很近,步行的话要不到二十分钟,所以她不住校了。方知晓说,既然你不住校,那我也不住了,嘿嘿,我妈给我买了辆小电驴。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李葵一准时地来到一中门口。与她预想的不一样,这个时间点人已经蛮多了,三五成群,拖家带口,住校生更是大包小包,倒显得她有些形单影只了。

    中年男人的背影不同于少年人,显得宽厚,像一块结实的黄土地。它是温热的吗?是干燥的吗?是粗糙的吗?李葵一不知道。

    李葵一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忽然点进一中官网首页,在搜索栏里输入“贺游原”三个字。

    虽然到了下午班级集合时,她自然而然就能知道此“祁钰”是否就是彼“祁钰”,但她就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自己探索出答案来。

    因此她径直走向排头的公告栏。

    略略往下一瞥,紧随她后的名字是:祁钰。

    她想起他教她做题的场景来,便从人群中走开,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柳芫市中考,祁钰”几个字。

    李剑业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递给她:“自己买点东西吃,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早点睡觉,不用等我们回来。”

    平心而论,照片拍得不是很好看,光线不足,脸很黑,她又没笑,看上去像个严肃的老学究。看来方知晓没有骗她,她面无表情时,脸真的很臭。

    冯峦新是她们的初中同学。

    ·

    李葵一说:“好。那我自己回家。”

    李葵一:不如早去早回。

    “那你在几班啊?”刚问完,方知晓就丧气地说,“肯定不和我一个班对不对?你考得那么好。”

    拉下卷闸门,眼镜店正式打了烊。

    这部手机是她自己买的,除了好友方知晓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它的存在。

    她花1500块买了一部智能手机,开了静音,整日藏在书包里。初中住校三年,她都没对手机产生过需求,但现在她清楚地知道,她需要一个工具与他人联系,她需要上网。

    新生报到日,没有固定的到校时间,只要在中午12点之前去各自的班主任那里签到就行,领新生手册,填军训服尺码,下午才会在班级里集合。

    方知晓:啊啊啊啊啊,真的要开学了,想死!!!

    结果弹跳出来一则……全校批评性通报。

    李葵一赶紧低下头,远离这是非之地。

    她当即放下筷子,冷着脸问:“凭什么?”

    更巧的是,正在此时,方知晓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直到妈妈许曼华在饭桌上笑着说了一句:“刚好你的奖学金可以给你弟弟缴几年学费。”

    “嗯,还在。我刚刚在分班表里也找到你的名字了,你在十二班。”

    方知晓:一想到开学还要军训,我就想死[大哭][大哭]。

    划开手机屏幕,瞬间跳出许多弹窗消息。

    巧的是,方知晓也被分在十二班,名字和贺游原隔得不远。

    她垂着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弟弟的情况,不过刚张了张嘴,就听得李剑业问:“刚刚那道题,是很难吗?”

    弟弟满六周岁了,到了小学入学年纪。李葵一知道父母有让弟弟去读私立学校的想法,但她没想到的是,私立学校高昂的学费需要她来支付。

    校门外挂了许多红色条幅,内容基本都是“热烈祝贺我校XXX同学荣录XX大学”,一条条,一道道,被风吹得鼓囊囊的,看上去骄傲极了。众多家长在这里驻足,交口称赞,仿佛与有荣焉。

    她沉默着,将钱接过。

    尽管这样做换来了许曼华的一巴掌及无休止的谩骂,李葵一还是觉得爽快。

    方知晓:殉情解除!你爱去多早去多早,我不奉陪!

    李葵一走远了些,接起电话。

    “行,回去吧。”李剑业挥了挥手,转身朝儿童医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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