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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找他们的?”王五问。

    码头上几艘海船依序停靠,王五王六受雇的那艘停在最里侧。此际水面上游玩的花船与各色小船都纷纷返回,忙着靠岸,王五王六的船只混迹其中,无人注意。

    天空已下起小雨,细雨斜飞,落入海中犹如轻烟,王五王六睁大双眼,看清了,是人!

    王五找了块毡布,胡乱盖住那两人,与王六撑起船只,小心翼翼从狭湾划出,避开高处的视野,沿背面另一侧方向划去。

    吴宇之一行人冲到崖边时,人马皆已坠落,俯身往下看时,只见雪白浪花翻飞,短短片刻,已不见人马踪迹。

    “五哥,那是什么?”

    两人划着小船,找到之前谈好的买家,将小半船海货处理完毕,一番周折忙碌,已是天黑。

    天气仍旧不太好,雨却是停了,码头上又重新热闹起来,王五王六正想趁机回到那海船去,却见几列官兵忽然涌来,继而登上停泊的船只。

    王五眯着双小眼费力打量,辨出两人身上的华贵衣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先捞起来。”

    “这是干啥呢?出啥事儿了吗?”王五低声打探道。

    王五王六对视一眼,默契的有了决定,毫不迟疑的伸手,就要摘下那两人身上的东西,之后再把他们重新丢回海里,免得惹祸上身。

    这些海船此次都已卸完海错,再过两日便要离京,巡防司例行巡查倒也合理。

    “你也就这点出息——五哥,咱撤吧,下雨了。”

    无论如何,王五王六一时不敢回去船上,两人也不敢待在原地,到底做贼心虚,万一那两人被发现,一船上就那么些人,很容易查到他两头上来,到时跑都跑不掉。

    王五王六倒是第一次干这事,运气不错,收获颇丰,正要悄悄打道回府时,却似乎听见了几声喊叫。

    两人登时僵住,躬身站在船头不敢乱动。

    “谁知道呢,这世上总有那么些男女,吃饱了没事干,也不知是不小心掉下来还是殉情……”

    码头上居然还有官兵,似乎加强了巡防,来来回回的走动巡视着。

    “妈的,这是殉情还是有仇,怎么扣的这么紧。”王五大喘气道。

    仓房是船上的一个杂物间,堆放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基本没有人来,王五王六将人弄进来,放在隐蔽角落里,又盖上些东西遮挡,忙完时两人身上已是湿漉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王五王六不能将他们放在小船上,万一被发现,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俩,而现在也不可能在码头这里再将人重新丢回海里。

    “殿下!”

    他们还活着,王五王六探过两人鼻息,但想必伤得不轻,故而陷入重度昏迷中,在整个搬动过程中,两人也毫无动静,没有醒来。

    小海角北边目前是围禁之地,闲人勿进,安全自没有问题。

    然而已来不及动手,只见崖上的人伸手比划,看模样似要扩大搜寻范围。

    王五王六也曾跟着跑过船,对水面上漂浮的人或尸体并不惧怕,只是这两人还是颇费了他们一番力气,累的气喘吁吁。

    王五王六面面相觑,工钱倒是昨日便结了,但说好的过两日才会离京的船,怎么就突然提前了呢?

    “我怎么听说是有人坠海,正捞人呢。”

    王五王六一旦被抓,不仅今日所获全得没收,闯入违禁之地与偷偷捕捞之罪,更足够二人蹲几个月监牢,且违反了规矩,日后海船上的活儿也再保不住。

    “今儿一早就走啦。”另一只船上的人告诉他们,“怎么,没结你们工钱?”

    “从松崖上掉下来啊?谁没事跑去那里啊。”

    二人喝了几杯小酒,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第二日睁眼时天已大亮,两人连忙爬起来,赶往码头。

    雨越来越密了,风浪也渐大,好在王五王六二人技术颇为不错,一路有惊无险,顺利回到码头。

    “你们都没猜对,我有朋友在码头巡防司当差,听说有海贼混进来……”

    两人松了口气,只当听错,但也不敢再停留,赶紧离开为妙。

    王五王六悚然一惊,顿时顾不得财物,忙伏低身子,蹲了下来。

    远途运输而来的海错大多供奉进宫中,再者便是达官贵人,富贵权势之家,物以稀为贵,于民间市面上,它便变得有那么几分稀珍,尤其开渔尝鲜之际。

    船呢?!

    王六瞥了眼船上躺着的二人:“八成是。”

    但谁也没想到,竟会陡生这般变故。

    王五王六顾不上查探他们死活,先把东西弄到手再说。这两人多半是富贵人家儿女,偷偷跑出来,不知是私奔出了意外,还是本就为了殉情……这地点,这紧紧相扣的手,实在不难让人猜想。这种事天底下多了去,不稀罕,没什么好惊讶的。

    两人缓缓靠近,用木浆拨动海上那两人身体到船边,而后将人拖上船。

    “这天说变就变,乌泱泱的怪瘆人,行,撤吧。老六你注意声响,轻些……”

    王六看清这两人身上的服饰,登时狂喜,衣着华丽富贵,那头上的玉簪,珠钗,腰间的玉佩……随便一样,都显然价值不菲。发财了发财了,这一趟太值了!

    “都瞎猜啥,就是例行巡查而已,只不过这次查的严些而已……”

    王五王六悚然一惊,哪里还敢上前,便躲在人群里探头张望。

    下雨了,人人都往船里躲着避雨,甲板上空空荡荡,王五王六来到海船尾端,找到之前偷偷预留的上船木板,先费劲力气将那两人紧扣的手分开,继而借着晦暗天色与细密的雨水遮掩,将二人弄上了船。

    王五王六都傻眼了。

    王五王六束着手走过,来到他们平日上船的地方,然而却发现他们做活的那艘海船不见了。

    王五王六二十来岁,没什么正经手艺,平日里干些散活儿维持生计,每年海船入京时,两人便租只轻便小船帮忙卸载海错和运送其他货物。

    “今日收成不错,没白来,嘿嘿,够买两壶好酒了。”

    “来不及了,先撤。”

    有需便有供,小海角平时禁止捕捞,却免不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有那么些人冒险求利,偷偷潜进偏僻无人处,捞些东西来。

    旁人也不甚清楚,三三两两的议论着:“白日下午北面一带好多船巡游呢,好像是有人偷偷去那边捕捞,上面要抓到人,杀了以儆效尤呢。”

    屏声静息的听了会儿,却又悄无声息,唯有海浪拍打声。

    这活儿两人连着干了几年,已是轻车熟路,因而也将小海角这片区域摸得相当熟悉。

    崖下侧边一极隐蔽海湾处,停着一只小渔船。

    王五王六离了人群,直接寻了个小酒馆窝着,决定待天亮确认无事再回去。

    “怎么办?”

    王五王六眼冒精光,兴奋不已,正要动手,此时小船已飘荡至狭湾外沿,别人不一定能看到他们,他们却能观察到外面,王六不经意抬头,忽然发现斜方崖上几道身影,不仅如此,崖下也突然出现了数道身影。

    “云姑娘!”

    “五哥,发了!”

    此处现在不对外开放,不知这两人如何偷偷跑进来,那些身着布袍的大抵是他们家中的仆役侍从,官兵们则要么是他们报官后一起来寻人,要么是小海角的巡防兵发现了闯入的这两人,正追寻而来。

    王五率先转身,王六目光闪烁了下,极快的拔下女子头上的一只发钗,揣进袖中,紧跟上王六离开。

    人弄上了船,看清了,是一男一女,两人皆双眼紧闭,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女子额上有肿块与血迹,男子外表倒不见伤势,二人皆面色雪白,两只手却紧紧扣着,无法分开,因而令王五王六不得不同时将两人拖动,简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两个人!被风雨下愈发激烈动荡的海水送了过来,仰面漂浮于海面上,不知死活。

    “先将他们放仓房,我们先去把船上的货处理了,耽搁不得,待晚点再来偷偷将他们运出去,丢到人少的地方去。”

    “瞧你这点出息,酒有什么好灌的,百春楼的姑娘才有滋味。”

    隔的远,听不太清具体声音,只见一行人似乎有官兵,又有侍从家丁模样。

    王五王六不敢耽搁,至于那两人身上的东西,王五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晚上再来取,他二人现在要去先处理船上的货,揣在身上终究有些不方便,反正看这两人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绝跑不掉,晚上来慢慢的仔细的搜刮干净。

    “捞不捞?”王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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