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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因为暂定了兄妹关系,两人之间便自然而然的没有任何不适与微妙之感。

    两人四目相对,这是他们醒来后第二次相互认真打量,第一次为确认对方是否相识,这一次则是为探索另一种可能的关系。

    君风颔首:“虽失了记忆,倒挺有想法。”

    苏酥略略一怔,方才他若有所思便是在想此事么?此际他面上敛去了玩味促狭之色,认真与她商议。

    若是兄妹,多少会有些像吧。

    即便将来恢复记忆,万一他们真是另外一种关系,也并不妨碍,反之,则有些尴尬了。

    苏酥茫然的摇摇头,如今记忆就是一张白纸,年纪也全然不知。

    苏氏的态度很明显,若能早点想起来,找到身份与回家之路,早日还了这份人情便好,若一直想不起来,再这么下去,只怕苏氏会有更难听的话。

    “不是说那什么……有情人间会有特别的心有灵犀,会心有所感么……”苏酥摸了摸鼻子,无话找话的说道。

    “失忆之事,你无需太心急,身体是万事根本,先养好伤。”君风这句莫名似乎马上有了兄长风范。

    他没有因苏氏的指桑骂槐而不安浮躁,也未因苏氏的态度而全盘抹掉否定掉苏氏的相救与照顾恩情,所言在情在理,合乎情理的东西总是自带安抚人心的力量,苏酥顿时心安不少。

    苏酥将这两段说给君风,君风听后两人对视一眼。

    原以为他会延续上回“少爷与丫鬟”之类的回击,却见他略略勾唇:“我从不做虚妄的假设。”

    但从妆发来看,她应已过及笄,君风头发束了起来,但理应还未到及冠之年。十多岁的少女少年郎,总体都是稚嫩年轻的精神气貌,实在很难根据面容来判断具体的年岁。

    君风点点头,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接着是另一个场景,远处有道朦胧身影,似是孩童,正朝另一道身影跑去。两人面容俱看不清楚,苏酥努力去捕捉,也只能隐约感觉到跑着的是个女孩,另一道身影则是比她高一些的男孩。

    苏酥脸型是典型的美人鹅蛋脸,虽在病中瘦的有点偏尖,但仍看得出完美的椭圆之型,君风则轮廓线条偏清隽,也因伤病而瘦了些,却明显是与苏酥不同的脸型。

    不管如何,眼下两种关系都有可能,也都有待印证。

    两人一时也无法得出结论。

    苏酥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笑了,颊边两只梨涡在微弱灯火中清晰可见,她重重的一点头:“日后我也会努力的。”努力养好伤,照顾好自己,努力同他一道面对陌生的处境,早日找回遗失的记忆。

    这次唤的比第一次自然许多。

    苏酥先躺下,房中没有什么摆设,除了他们睡的床之外,便只有墙角缺了条腿灰扑扑的小方桌,水壶和油灯都放置其上,君风待苏酥躺好,便走过去灭灯,灭之前不经意瞧了眼床榻。

    君风微微一笑,点点头:“早点睡。”

    反正现在两人看着彼此,心中并无那种情人间的心波荡漾,除了点男女之间的不自在外,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

    “你想起了什么?”他问道。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在记忆恢复之前,两人应都会在一起,以兄妹相称,无论是平日相处,还是旁人问起,都是最为便利的关系。

    记忆恢复之前,以兄妹相称处之,是最妥善的方式。

    君风低眸看玉坠片刻,继而抬眸,看向苏酥,苏酥也正看向他。

    君风灭了灯,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回床前,和衣躺下,单臂枕在脑下。

    “兄妹?”

    “我们,难道是兄妹?”喝过水后苏酥的脸色好了些,想起那脑中的身影与叫声。

    “不必管她。”君风仍是那四平八稳的模样,说,“未拿到切实的好处之前,她不会真正如何。站在她的角度,抱怨几句也属正常,无需介怀。你不想听便当做未听见便可。你我眼下最要紧是养好伤,也方好做其他打算。”

    她无疑是有些惊惶的,虽已及笄,但也顶多就刚及笄,仍算小姑娘,陡然失去所有记忆,又身处陌生之地,身边全是陌生之人,惊慌害怕都属正常。但她努力控制的很好,没有在人前流露出来。

    却不知为何,总想逗趣她两句。他不知自己以前是否也是这种脾性,但面对其他人,以及苏氏家的小孩,他都没有任何这种玩趣之心。

    不算夜深,业已人静,寂静的夜里隐隐可闻远处海水涤荡之声。

    苏酥喝完了水,放下杯子,君风仍握着那玉坠,指尖缓缓摩挲,笑谈过后他似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倘若不是兄妹,戴着这样一对玉坠,则更趋向另外一种可能了。

    才以兄妹相称,他便开始不自觉端起兄长的架势,刚刚那句被子盖好,带着一点命令,却又很温和,很有兄长的味道。

    苏酥看着君风眨了眨眼,说:“小姐与侍卫——矢忠不二肝脑涂地披肝沥胆的那种侍卫。”

    唯有面对她时,才会这般。

    那画面中的小女孩是她吗?那么男孩便是他?

    “关于年纪,你可有印象?”

    君风的话语戛然而止,定定看着苏酥。

    “我也知道,只是眼下的状况,”苏酥微微皱了皱鼻头,“……你也看到了。”

    她也问:“你呢?”更希望他们是什么关系。

    外头苏氏一家早已安静下来,夜晚无事可做,大多歇的早。君风走回木床之前,见她仍抱被坐着看他的模样,不知为何,又多说了句:“一应事宜我会想办法。我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不会让你吃苦委屈。”

    苏酥鼻尖冒汗,面色微白,一旦深想,脑中与前额便会隐隐作痛,她的确有些累,便停下思索。

    “被子盖好。”君风出声道。

    那是一小段很模糊的画面,不见人影,唯有一阵和睦愉悦的笑声,在那笑声中双鱼玉坠一晃而过。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甚好。

    “哦。”苏酥听话的拉好被子,说,“可以啦。吹吧。”

    那声“哥哥”正是女孩所唤,声音倒是清晰,清清脆脆的。

    这哥哥貌似很不错呢。

    墙上狭小窗口透进来窄窄一道月光,模糊映照出榻上少女规规矩矩裹着被子的身形。

    既已定下关系,苏酥便也不扭捏,只是“哥哥”二字唤出口有些陌生,不知是从前从未唤过,还是因如今空白的记忆所致。

    苏酥还要再想,君风却阻止了她:“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今日先到此为止。”

    哥哥?

    两人同室相处,俱合衣而眠,苏酥侧躺着,黑发铺散枕面,被子却未盖好,半角肩膀露在外头。虽天已暖和,但夜半终究有凉意。

    大抵是因为她那时的表情别样生动吧,仿佛以前未见过——但究竟是潜意识里残留的对她从前的印象,还是眼下作为陌生人而产生的观感,很难弄清。

    苏酥也点点头,看看君风,君风也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苏酥却很识趣,抿了抿唇,带着微微笑开口道:“以后便请哥哥多加照顾了。”

    苏酥五官精致,眼是桃花眼,天然花瓣唇型,君风则一双狭长凤眼,高鼻薄唇。

    房中灯火虽暗,配合窗口漏进来的月光,倒能视物清晰,他们眼中映照着彼此的面容。

    君风忽然开口问道。

    虽然是同伴,虽然可能关系亲近,但现在他对她只有陌生的感觉。

    苏酥躺在被中,唇角微抿,放心的闭上眼睛。

    君风走去墙边柜倒了杯水给苏酥,苏酥将他的双鱼坠还给他。

    两人以前究竟是何关系他并不如何在意,反正日后记忆恢复,答案自会揭晓。

    苏酥觉得他好像话中有话,奈何他神情如常,并找不到什么证据。

    苏酥:……明明是你先问的好不好。

    这种说法当然不能作数,不过是文人骚客们拿来用作美化这种情感而用,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心灵相通心有所感的,若说牵连,血脉亲缘间的牵连应当更深厚才是。

    少女的声音天然的清灵软和,寻常不过的称呼听起来也十分悦耳,君风收起那枚玉坠,目光掠过苏酥面容,口中应了声。

    但完全不像的兄妹或家人也不是没有,尤其并非一母同胞的话。

    苏酥忙道:“当然不介意。如此甚好。”

    “你更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君风几分漫不经心道。



    对于失忆之事,君风最初短暂的茫然之后,更多的是戒备,不动声色的观察身处之地,以及身周之人,这其中也包括她。

    苏酥说:“嗯!哥哥也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记忆虽然仍旧太过笼统模糊,但无疑是惊喜的。

    按理应是这样,此段记忆由双鱼玉坠而触发,而双鱼玉坠分别佩戴在他们二人身上,那么所对应的人多半便是他们。

    “大雍女子十五及笄,男子十六束发,我估摸着可能比你稍长一些,”君风说道这里,略略一顿,道,“在记忆找回之前,若你不介意,你我不如便以兄妹相称,如何?”

    苏酥朝君风看了眼,君风也朝她看了眼,视线交接间,苏酥后知后觉的有点微妙的不自在,君风倒看起来神色如常。

    两人彼此打量,而后目光一碰,君风浓睫微闪,率先移开目光,苏酥倒又多看两眼方收回视线。显而易见,两人都是好看的,但这好看之间却未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尤其刚刚那段闪现的记忆碎片,也证实了这种关系的极大可能性。

    之前在那姐弟卧房中,两人虽同处一室,但房门敞开朝外,苏氏家人与董半仙等人不时进出,还有小狗来回跑动,不像此时,真正只有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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