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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成亚夏起身的动作那么大,都没吵到他。

    成亚夏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白天怎么见着他就哭了,这会儿心里还觉得不得劲,吃过饭后就将头扭到一边假装犯困不搭理他。

    “我知道你们其实对我有好奇,姚警官之前应该也已经查过我的资料,没有人报案是因为——”成亚夏盯着他的眼睛,对方清澈的瞳孔中倒影出她怯懦的

    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黑,她腾地一下坐起来,着急地抬眼看向四处。

    后来,也许是为了逃避,她逐渐变得麻木,像是个无关的旁观者,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

    柯景尧看着她漆黑的被清泪洗过的眸子,沉沉地点了点头。

    公墓的保安略带疑惑地走过来,在看到成亚夏时惊喜出声,“哎哟小姑娘是你啊,你终于来了!这都好                                                长时间没看到过你来了,我想想啊...得有四个多月了吧?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哎呀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出去了呢...不说这个了,你今天过来看你爸妈啊?你放心吧,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爸妈的墓我们都好生照料着呢,对了,还有个姑娘这几个月也来过两次,是你家里亲戚?你妹妹?”

    老板不再推荐,明白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记录了她的出生与死亡。

    可即便如此,事情似乎还是悄悄地有了变化。

    最后眼神落在隔壁不远处。

    只是这几天他应该也是累的狠了,加上在这里能够放松下来,一不小心就睡得沉了些。

    和他们一起的日子实在是太遥远了,遥远得就像是上辈子一样,她不敢确定。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成亚夏本来是装睡,装着装着竟也意外睡着了。

    声音嘶哑。

    机构的老板为两人倾情介绍着自家的各项服务。

    她顿了顿,还是道:“是我朋友,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进去了。”

    和之前一样,她暂时寄住在了尤珍家里。

    他们先去了保存黑白串串遗体的宠物火化机构。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柯景尧身上,忍不住探听,“这是你男朋友?”

    成亚夏条件反射地摇头,然后又点头。

    “如果您仍旧难受舍不得的话,可以留着宠物的毛发或者骨灰做一些纪念品,我们这里有灵魂珠、生命钻石、还有各种定制纪念品,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

    成亚夏抬头对着关切询问她的人勉强露出个笑,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墓碑前即将凋零的花瓣被风一吹微微颤抖,似乎是对她的回应。

    那保安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少言寡语,闻言并不生气,仍旧乐呵着,“不客气不客气,你没事就好——”

    她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抿紧了唇。

    每个人都待她很好。

    -

    保安本还想再说两句,见她兴致不高,只得闭上嘴巴。

    看着柯景尧修长的手指将药盒打开,抠出来药粒,又将水倒好端到她面前。

    不等柯景尧开口,她仰起头,漾着泪光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疼,真的很疼。”

    她知道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但她懒得治,于是选择了放任。

    柯景尧一怔,刚准备说点儿什么,却见病床上的人忽然笑了一下。

    人年纪大了就总爱八卦几句,何况在这里工作成天面对着一堆石碑,来个人就总想问上两句。

    还有那些猫猫狗狗。

    病房里只剩下成亚夏和柯景尧两人。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柯景尧看着蜷缩在病床上,将脸埋在双腿的小姑娘,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作用不大。

    “柯景尧,改天你陪我去看看我爸爸妈妈吧,还有黑白串串。”

    黑白串串喜欢自由,这里鲜花盛开,阳光明媚,是个好地方。

    柯景尧就那么陪她站着,不吭气不打扰。

    见他面容端正,眼神坚毅,看着一副正直的模样这才稍稍放下心。

    也不知道是刚才动作太大了,还是止疼药的药效过劲了,胳膊上又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最后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成亚夏终于看到了黑白串串。

    等做完这一切,成亚夏才扭头看着柯景尧淡淡一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去看我爸妈吧。”

    两人出来后,路过一片野花盛开的地方时,成亚夏让柯景尧停了车。

    成亚夏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更想爸爸妈妈,她想问问他们,现在这种久违的感觉是幸福吗?

    一只胳膊越过她的肩膀,手很快伸进抽屉里,然后将药拿了出来。

    会有动物为了救她而丧命,也有人在她受伤后悉心照顾陪伴...

    为了救她,它扑上去几次撕咬伤害她的人,最后被对方暴力砸在地上摔死。

    “柯景尧,我想我爸妈了。”她明明是笑着,整个人却浑身笼罩着一股悲伤,“我好想他们,好想见见他们...”

    可是没想到她并没有如同想象中再见到父母。

    三人打了热水又买了两份饭回来放下,就利索地离开了。

    她想父母的时间越来越短,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的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柯景尧看见她嘴角扯出个牵强的笑容。

    她的眼睛怔怔地盯着这些东西,许久都没动作。

    她走了过去,找个根棍子,然后刨出一块小小的坑,将骨灰埋了下去。

    她猛地缩回手,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撑着病床将屁股往一侧挪了挪。

    可到底在赌什么气,赌的谁的气,又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这个小姑娘的情况,他们公墓里的工作人员多少都清楚一点。

    直到胳膊上的疼痛再次袭来,她才慌忙收敛好情绪,猛地拉开抽屉准备找药。

    它安静地躺在冷冻室里,额头上还有之前干涸留下的血迹。

    直到汽车最后在熟悉的公墓门口停下,她才终于出声,“到了。”

    《吃瓜神探,屡破奇案》

    这么小的女孩子年纪轻轻父母就都去世了,亲戚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伙儿都挺心疼她的遭遇的。

    听他们说,当时是它最先发现她不在了,然后又最先闻着气味找到了她。

    成亚夏身子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发现柯景尧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就站在离她身后不到一米距离的地方,眼神清明。

    柯景尧陪着她下了车,沉默地往进走。

    柯景尧蜷着身子睡在旁边的小床上,没盖被子,身上的外套用手夹着,一看就是本来打算只打个盹来着。

    那天晚上成亚夏和柯景尧后来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交流,两人默契地就此止住了话题。

    成亚夏眼眶湿润。

    成亚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激烈”的情绪了。

    反正这个世界,在她看来也已经烂透了。

    警局最近没有大案子,比前段时间轻松了不少,尤珍他们加班的时间大幅度下降,晚上几人经常一起过来看成亚夏。

    自从父母离开后,她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人情冷暖,甚至连沉浸在悲伤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各种乱七八糟的琐事剥夺。

    许久之后,成亚夏抬起头。

    因此就更怕她被骗。

    随着汽车驶入湖安区,成亚夏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时隔四个月,她终于再次有勇气回到这里。

    成亚夏抹了抹脸上的泪,摇头道:“麻烦你将火化后的骨灰全部交给我,我要带走。”

    *

    不知过了多久,成亚夏才低声喃喃开口:“我爸妈是在我高三毕业那年去世的,他们刚去世时我整个人很懵,每天浑浑噩噩的,后来开学,我就用学习来麻痹自己的痛苦,我没有朋友,亲戚...倒是有几个,但还不如没有。我以为自己装的每天和正常人一样就真的是正常人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其实早就生病了。”

    成亚夏醒了之后在医院没再多待,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

    但他走之前多盯了柯景尧两眼。

    墓碑上两张照片很是年轻,女子温婉,男人斯文英俊,浅浅笑着看着镜头,看着便好脾气的模样。

    她咬着牙把胳膊挪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过身准备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一抬眼却看见柜子上盘子里摆着剥好的橘子和石榴,削好切好的苹果,以及洗干净了的葡萄。

    直到后来她终于彻底放弃了自己。

    成亚夏把手中的花放下,换下那束已经接近枯萎的花,站在墓碑前凝视着那两张记忆里久违的脸发呆。

    这里承载着她所有的记忆,喜怒哀乐都有。

    成亚夏知道他没坏心,只是...

    柯景尧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她不说话,他便也没什么话说。

    过了大半个月,成亚夏感觉自己胳膊不那么疼的时候,找了个时间让柯景尧带着自己出去了一趟。

    “又疼了?”他温声询问。

    她知道自己是在赌气。

    成亚夏手指轻抚过照片,低眉浅笑,“爸妈,我来看你们了,想我了没?”

    而是来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看到人还在,成亚夏松了一口气。

    成亚夏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带着柯景尧走到父母的墓前。

    所以爸爸妈妈,人在幸福的时候是真的会落泪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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