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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谈话间远处传来笑声,是一群年幼的孩子,王菁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可没等她及时避开,有个女孩往旁边挥了一下手,恰好打在王菁的左臂,直接穿了过去。

    林衔芦先带着王菁去了右手边的房间,房门被打开时发出“吱呀”一道呻吟。里边摆着两张床,左右各一牢牢占据着房间两处,其余的摆设都带着层厚厚的旧色。

    “他们看不见我就算了,怎么连你都看不见啊?”

    *

    林衔芦转过头,好笑地看着王菁的动作,等她嘴里絮叨完了,才笑着喊道:“王菁?跟上。”

    村子外围安静得古怪,里边却生机迸发,突然某一瞬间,村民们的说话声,不远处传来的犬吠鸡鸣,像是穿透了什么薄膜传入耳中。

    “来了!来了!”王菁三两步跨过地上的门槛。

    林衔芦从小在爱中长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她分明是个鬼,却比谁都害怕紧张的样子,缩在林衔芦身后,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四周。

    直到现在这个意外,她才有了,“啊,原来自己真的已经死了”的实感。

    婆婆是村里的祭司,阿姐则是林衔芦年幼时在祠堂撞见的鬼魂,当年养父母带着刚出生的她,一家三口刚回到村里,婆婆就来到了山下要将她接走。

    王菁点点头,坐到房间中央的椅子上,林衔芦走出去合上门,最后一眼是王菁乖乖坐着,在里面盯着桌面发呆的模样。

    王菁,也就是女鬼,紧紧跟着林衔芦,亦步亦趋地往村子深处走去。

    就这么一次……她出了意外,再也没能回家。

    火折子样式小巧,外壳还刷了一层粉色的颜料。

    《真千金回豪门捉鬼后》

    林衔芦带着那道鬼影一起进了石福村。

    呼唤声从前边传来,声音从轻到重。

    结果那天男人因为工作留在公司,答应了却没来,王菁便自己打了车回去。

    定下心神,林衔芦取出放在灵牌后匣子里的木剑,孤身朝山下走去。

    王菁猛地抬起头,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碎裂了,小孩子的欢呼声又传入耳内。

    “……王菁?……王菁!”

    旁边放着一包香,是她上次来时准备的,林衔芦抽出两只攥在手心,又在袋子里翻了翻,掏出个火折子。

    在平安结里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沉睡,醒来时不仅有在自言自语的自己,还有对着手机和自己讲话的母亲,她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但到了这地方她更不敢掉队,看着林衔芦越发深入的背影,王菁不再犹豫,双手合十朝主殿深深地鞠了几个躬,拜了又拜。

    林衔芦带着王菁走进去:“你就呆在这里,等我弄好回来。”

    “佛祖在上,我不是坏鬼,连只鸡都不敢杀,您老天有眼,千万放好鬼一条生路……”

    这林家当然不指市里的那个林家,而是林衔芦先前所呆过的,在村子里的那家。

    王菁点点头,她不太相信林衔芦的回答,但乖巧地什么都没问,毕竟是个随便一下就把自己从平安福上带下来的大佬,可别哪句无心的话就给得罪了。

    这颜色还是阿姐给她选的,倒不是觉得小女孩就喜欢粉色,只是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单纯觉得好看罢了。

    年幼时婆婆从不拘着她,林衔芦便常跑下山去玩,石福村不大,村民们淳朴善良,她的养父母恩爱。

    “举手之劳罢了。”林衔芦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等到凶手下了地狱,会有重新清算的时候。”

    小路的土面被踩的很实,两旁的野草疯长,直接没过了两人的脚踝,王菁低下头,躲过悬在头顶弯折的枯枝。

    燃起了香,林衔芦对着满墙排位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心中默念:

    王菁:“杀鬼好啊,杀……啥?你说杀什么?”

    少顷,王菁眯着眼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上林衔芦,凑在她身边:“我们这是要去哪?”

    闲谈的年长者,在家中附近农地劳作的长辈,四处奔走打闹的孩子们,刨去她们两个不正常因素,分明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村庄早晨的画卷。

    正殿里不供神佛,不供道者,抵着墙面的长桌上摆着三排灵牌,从高到低都是一副样子,名字的四周刻着奇怪的花纹。

    穿过几条狭窄的小路,她跟着林衔芦爬上了石福村的后山。

    王菁侧头看向林衔芦,她由衷地感谢着这位神秘的大佬:“谢谢你帮我转告我妈妈。”

    林衔芦没说话,在对方没注意到的地方,偏过头看向地上依偎着少女鬼魂的影子。

    后山腰里藏着一座废弃的和道观像极了的建筑。

    这里是条宽阔的大道,林衔芦背后是正在说话的人群,还有经过的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停在路边,转身和空气说话的少女。

    从外边看着,这建筑陈旧非常,落满了灰的墙面和四周比起来暗了一个明度,墙角还结满了蛛网,甚至连门楣都被摘了。

    所以,尽管他们都慢慢地离开了自己,尽管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林衔芦也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不觉得自己会变成书中那个的“林衔芦”。

    不仅是妈妈,还有一直被困在过去的妹妹。

    虽然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很多人都觉得这份惩罚实在是太轻也太晚,但这点的宽慰总要是有的。

    身边安静下来,王菁抬起自己的手,呆呆地看着自己握起又松开的右手。

    王菁死于一道突起的恶念。

    还只是一个在上高中的小姑娘。

    她一个鬼进这种地方,不会出事吧?

    “哎?”少女拉长了尾音,在林衔芦的不解的注视中竖起拇指,冲她眨眨眼,“那真是太好了,多亏了你的消息。”

    王菁就是附在刚刚那个平安福上的鬼魂。

    她是走读生,高中放学比较晚,平常都是妈妈来接她。那天晚上家中的妹妹突发高烧,妈妈带着她去了医院,打了电话让丈夫来接。

    鬼魂一般都保留着死前的装束,她穿着一身蓝色的校服,扎着高马尾,走时马尾在脑后一晃一晃的,看着乖巧又可爱。

    长年呆在山上的祭司下山了,尽管再不舍,养父母还是将她交给了对方。在她们的照顾下她健康长大,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祭司的接任者。

    “就是有点可惜,还有这么多东西没来得及体验!”说到后半句,她沮丧地低下了头。

    林衔芦带着鬼魂往里走去,一人一鬼仿若经过无人之境。

    和外边不同,里面收拾得很干净。

    她虔诚地低垂着                                                头,不敢睁开哪怕是一点点眼睛,直到熟悉的呼唤传来。

    林衔芦偏过视线看了她一眼,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只说道:“我也不清楚。”

    里边是四合院一般的构造,正前方的就是正殿,殿门大开,两旁的屋子倒是紧闭着。

    这房间中有阵法尚存,林衔芦口中念诀,隐隐流光环绕于屋舍四周,确认了法阵的完好,她转身走向了正殿。

    林衔芦一把推开了大门,王菁则落在她身后,步子有些踌躇。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死了好多年的鬼魂了。

    婆婆,阿姐,我又回来了,望我此去一切顺利。

    是林衔芦,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见王菁没跟上来,转过身奇怪地盯着呆在原地的女鬼。

    “去林家。”林衔芦没回头,感觉到王菁跟上了自己,一边往前走一边回道,“杀鬼。”

    再恭敬地作了两揖,她将香插入香炉。

    “我是看着他们离婚的,妈妈一直带着那个平安福。”小姑娘低着头,马尾在身后一晃一摆,“我其实没怪过他们,凶手也已经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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