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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又暗下来,贺春言的一日一日就这样结束,她在房里,想最近王夫人也该得闲去找玄机先生了,这事本来就急不得,做人要有耐心,耐心点。

    大肥?

    莺儿看着她:“您昨日喝了酒,就让竹心姐姐拿了梯子,你坐在上面,看见谢六郎在隔壁,您不小心翻下去了,还是谢六郎扶您休息了会,又搬了梯子让您回来…”

    “我昨夜喝酒了,现在还脑子疼呢…”贺春言向她解释。

    乔月影笑:“好啊,你写出来我第一个看。”

    明日上街买点礼物,像竹心说的,谢六郎是个好人,得给送礼。

    窗外正是落雨,潺潺淌过檐缝,滴滴答答不断落在地上。

    …

    常宁公主看起来四十上下,却清冷简素,暗茶色裙裳,耳朵上的东珠已经旧得泛了黄,头上的头面首饰看起来也过时许久,贺春言刚在街上逛,银楼老板说京城早不时兴这样的花样了。

    “那盘是什么?”

    “道长,怎么还带了小姑娘?”

    “你是不是中暑了?”

    贺春言一愣,是啊,远远的事,焦虑什么。

    一些醉后出格的画面的浮现在脑海,贺春言脸皮一红,想到自己好像没做什么事,但是让人看见了这本身就是大事,何况还是谢景初那个老夫子。

    贺春言转身就走:“不去。”

    想起王绅,贺春言就脑子发疼,她瘫在床上发愣,玄机先生那边她想了许多办法,结果现在一点用都没有,眼看王夫人对她最近是满意了,端午请去酒楼,今日又送荔枝,明日怎么办,怕不是两家真的要定亲哦。

    贺春言看了一眼又反应过来:“谢六郎的生辰?”

    贺春言撑伞走到花园里,雨后潮气上涌,鬓边的几丝长发贴在脸上。

    酒醒后,脑瓜生疼,贺春言晃了晃脑子,发现原本就贫瘠的土地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头没脑地说:“后日是谢哥哥生辰,姐姐你看,这是我画的小猫,周爷爷说我画得很传神呢…”

    “回房吧,我冷静冷静。”

    “月影,若是二十岁不嫁会怎么样?”

    公主温和一笑,古井无波,只点了点头,旁边的侍女就拿了檀木盒子说这是见面礼。

    陈妙常要进宫,所有人都要嫁了。

    乔月影自顾自在说,完全没注意到贺春言的脸色已经变了。

    “太子今年要选妃,定了她和山东林家的小姐做侧妃…,正妃嘛,不知道是谁,反正我也不认识…”乔月影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竹心笑道:“这是荔枝,王大人府上送过来的,岭南的商人才运来,价高着呢,说是得了一筐,给咱们府上送了几盘。”

    “贫道告退了…”

    常宁公主眼睛忽然变得锐利:“先生当真如此说?”

    贺春言一脸懵逼,跟着上了马车,好奇问玄机先生,常宁公主这是怎么了。

    “我和我母亲在庄子上本来快活的跟神仙一样,谁知没两天,隔壁搬来了傅蕴玉,见天儿就来拜访我母亲,硬说我母亲和他父亲族里是亲戚…他是疯了不成?”乔月影一口气说完,说的口渴了,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你母亲在庄子上吗?”

    “你万万想不到为什么?”乔月影喝了口茶,皱眉说这茶淡了,让丫鬟重新去沏。

    玄机先生今日倒是在,看见她进门,火速说:“亲家侄女,我要去常宁公主那里,你要么跟我一起去?我现在是没时间了。”

    她上辈子快三十岁都没有的婚恋焦虑,竟然在古代就变成了十几岁女孩要操心的事情…

    贺春朗摇摇头:“不喜欢,谢哥哥只喜欢逗大肥,大肥最凶了!我可不喜欢,我喜欢小黑…”

    贺春言仰头看了看六月的天,今天日头大,她定是被晒得昏了头,这吴永璋让她干嘛,给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陈妙常送玉佩,定情信物?和太子侧妃?

    “什么?你说这话干什么?”

    贺春言:“哦…”

    第二天贺春言准备去碰碰玄机先生,这老头已经是御前红人,若不是两家以后变作一家,她这辈子是真踏不进玄机先生的门儿,估计伸个手都是十几两。

    “出家人本不该管红尘事,我们伏虎派却不同,只求境随心转,然公主多番费力也未玉成其事,那几乎等同于天命,已不是凡尘中人可插手的…”

    她心里疑惑,贺春言和这位祖宗压根没打过交道。

    “世子,你知道陈姐姐将来是太子侧妃吧?”

    她想了想,因着对谢六郎发了几次脾气,喝了酒发疯,应该也是个发脾气,谢六郎的君子心是海纳百川,没关系的。

    《贺姑娘今日退婚了吗?》

    贺春言上前乖巧见过礼:“见过公主娘娘,我是国子监贺谦的女儿,贺春言,曾和世子一起在王大人处读书。”

    吴永璋年纪和她一般大,月份还要比她小些,长的挺漂亮的一个小男孩,此刻用让人想揍他的语气说:“知道,本世子让你去送你就去送,说这么多干什么,啰嗦。”

    贺春言还愣愣地想着什么,半天才说一句:“如果傅蕴玉一定要跟你定亲呢?”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从庄子上回来了?”

    “陈相马上就要告老还乡了,陈妙常的婚事就要回乡去找,回乡哪有京城里好找,京城里公子哥儿最多,更不要说,太子殿下人才还是出众的…”乔月影忽然想起来,又说:“我母亲和小姨特别怕他看上我,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进宫了…”

    贺春朗用完晚饭,在她那里玩。

    正说着,就听见人说乔月影来了。

    一时间她有些受不了,年华易逝,做女孩的时间竟然这般短暂。

    她看着与周府相连的这道墙,总觉得有些熟悉…

    “什么意思?”

    “这都什么是时辰,床你都没下?”乔月影看着贺春言连衣服都懒的换。

    丫鬟一旁给她换上衣服,整理了头发,洗漱干净才过来坐下。

    竹心说她醉后做了些出格的事儿,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向隔壁周相家的谢六郎道声谢。

    “你谢哥哥喜不喜欢猫啊?”

    玄机先生在里面不知道跟常宁公主说什么,总之她进去的时候,公主脸上两行清泪,肩膀忍不住抽搐,贺春言是低着头的,公主也没赶她,玄机先生还是那副样子,不过声音要温柔很多。

    玄机先生摸摸胡子,笑说:“常宁公主与驸马分开多时,可公主这些年就是不肯承认,我入京时便要我做法,我就告诉她不可能了,她气急败坏,掀了我的摊子,后来我又算准一事,告诉她若是世事变化也许尚有转圜余地,那

    两人又躺在一起开始看话本,里面又是佳人和负心汉。

    “你怎么了?”

    “我以为陈妙常心悦的就是读书时候那三位呢,怎么好好的就进宫…”

    贺春言脑子一顿,谢景初这个老夫子,喜欢的猫真是别具一格,想来和那只大狸花猫一样,形态别致,口味奇怪。

    “你说,我要是写一个负心人都被雷劈的故事如何?”

    两人沉默一阵子,想起各自的亲事。

    跟过来的小丫鬟莺儿小声说:“姑娘,今日下雨呢,你可别翻墙了…”

    乔月影摇摇头:“不会的,我今天走之前狠狠骂了他一顿,临走看见他在那里抹眼泪,实在是烦人的紧…”

    玄机先生漠然地看着她,又有些怜悯:“公主,早年我入京时便为你算过,您与先驸马的缘分,情断即为终了,后面的许多许多因果变化,驸马爷的心绪分毫未扰,这就是变化已定不会再变了。”

    雨雨丝如密林,接连不断,贺春言每每想到古代女人早早嫁人这件事,就有些不舒服。

    贺春言退下,看见吴永璋用眼睛瞟她,示意她出去。

    就这样,贺春言第一次见常宁公主,上一次她来做客,连主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吴                                                小世子的母亲。

    听到丫鬟说现在正院的老爷夫人中饭都吃过了,客院的舅老爷们都已经回宋家了,只有贺春言昨夜发酒疯之后一觉睡到现在。

    莺儿归置房里的东西,小小的人儿和案头平齐,收拾完坐在凳子上整理大丫鬟竹心用的丝线。

    屋里闷热,她闻到一种甜烂发酸的味道。

    她瘦长身子快步进来,走的怒气冲冲,一脸愠色。

    “不要说出去,不然你就死定了。”

    两人笑着到了傍晚,乔月影离去,剩下贺春言独自发呆,丫鬟竹心看她一天都闷在屋子里说话,问她要不要去花园里透透气。

    半响乔月影扔出来一句:“你可知陈妙常要订亲了?”

    贺春言脑子里忽然就有一只,肥硕的狸花猫,十分凶残。

    今日看到常宁公主却猛然一惊,大元朝女子人人俏,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宦世家,最喜欢穿些软嫩娇俏的,就连上了年纪的婆子也是一簪一珥,有钱的用翡翠、东珠、点翠和各色宝石,没钱的银丁香一对,雕花木簪一支。

    “是啊,只不过周爷爷说,谢哥哥不过生辰,让我只送他副画就好了…”

    竹心递过一碗醒酒汤,贺春言闻到里面陈皮的味道,掐着鼻子咽下去。

    乔月影摇头:“不会怎么样,只是二十还远着,你想这些做什么,不嫁就不嫁,杨夫子不也是没嫁人…”

    那画上的小猫是周府里三四只猫其中的那只小黑,周相不喜欢给猫起名,这些猫的名字都是府里人自己取的,人人都叫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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