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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景初看她打趣自己,妙语不断,心里有些喜悦。

    想起那日大雨中,她身穿水蓝色衣裙,毫不顾忌大雨淋湿了衣裙,泥水污了绣着蝶花和百花的鞋面,就那样聘婷地走到他面前,与他一起穿过了整条巷子。

    贺春言笑嘻嘻说完,留下乔云空摇摇头,叹一句牙尖嘴利的毛丫头。

    贺春言看林风致兴致不高,也就不搭腔。

    三人又转头说起京城中的趣事,还是林风致说。

    贺春朗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不知道随了谁,已经是周相和周夫人的心尖,宛若亲孙,于是贺春朗自由出入周府,俨然已是一家人。

    谢景初咬一口,确实酥脆,夸赞说好吃。

    “慢些。”

    贺春言低头一看,原来是青石铺的路上,年深日久有个坑,积雨其中,踩上去,必定溅到裙子上。

    贺春言看他还有脸说别人,不禁开口:“月影呢,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贺春言心有感触,刚想说些什么,就有下人说夫人那里找林风致。

    “唉,早知道不穿这裙子,好容易打扮一回,又弄脏了,我还是头一次穿这件衣裳呢。”

    下车到了城南林府,眼看这各家马车都快把路挤死,贺春言下了车。

    “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谢景初一愣,又情不自禁笑起来。

    “我姐姐今日做点心呢,喏,这是先做出来给我吃的,我分一个给你。”

    “你们读书人真有雅兴。”

    但乔云空今日打扮的也过于华丽了些,锦衣华服配上这等容貌,旖丽非常,刚刚经过的几个丫鬟,看到的时候面上一惊,犹如画上人走下来。

    突然,一个清朗的男声出现。

    “你不会是今日来和林风致想看的吧?”

    林风致在门口望见她,向她招招手,说今日来的人不多,一会有时间去找她。

    “懒得跟你说。”她转身就走,但忽然想起什么来,又转身将乔云空仔细打量一番。

    贺春言心想,谢六郎不比乔云空看着顺眼??

    贺谦不在乎:“你家贵客盈门,还差我这点礼物啊,师哥。”

    谢景初不好回答,只说她今日打扮的好看。

    常年不在家?最好父母也不在家,天大地大,就她最大的那种。

    贺春言又找到一个思路。

    林风致忽然开口:“我也想出去游历山水,比呆在京城里,像个物件儿一样给人看强一些。”

    “难不成,是白清娘和王绅的流言蜚语,让你不开心了?”

    乔云空和乔月影长相相似,如同双胞胎,同样是西施脸,肤色冷白,一双乌沉沉的大眼,轮廓瘦长,看着都是阴郁美,但一个没什么心眼,一个整天看乐子。

    林家在在城南别野处,有一座宅子,这宅子听说是上上一任皇帝赐下来的,林家发家就是教书匠,桃李满天下,自家出来读书做官的倒是不多,听说是祖宗留下的规矩,贺春言头次听说的时候,还在想这是什么规矩。

    等她走远,娄七才开口对着贺春言说:“楚楚八成是看不上乔二郎,啧啧啧,乔二郎和谢家大表哥一样,除了皮相凑合,其他是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贺春言进了府,看到人来人往,心说这还叫人不多。

    林解元走到娄七身边说:“前日我在书房,画了一副画,可要去看看?”

    贺春言是个聪明的,又是个不开窍的,或者说是年纪小,心思单纯,只是关心而已,并非他以为的那样,谢景初想到这里,才平静了一些。

    贺春言更是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流言蜚语而已。”

    贺春言不想见谁都解释,只好说没有的事儿。

    尤其是他低头,看见她今日头上的绿松石钗镮,险些情动。心中慌乱,觉得除开他自己,所有人都已知晓他的心事。

    “谢哥哥,你最近几日怎么不找我姐姐玩?”

    今夏雨多,每场雨都惹的人不舒爽,谢景初本在书房做策论,多雨的季节,南方必定有洪涝,涝灾凶险,年年都有,也必有人死,有万千流民涌入北地,哀民生之多艰。

    贺春言笑起来,她还是真的想知道王娇这个性格,到底和谁能凑上一对。

    女眷都在花园处说话,贺春言左拐右拐,竟然看见了乔云空,他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转悠,一点客人的规矩都没有。

    只见人小鬼大的贺春朗,小眼睛一转说:“谢哥哥也是小鬼头,我姐姐说只有小鬼头才喜欢吃这个。”

    娄七娘却当她是硬撑:“不消说你,若是林解元跟哪个比我长的好看、家世还比我好的才女成天出双入对,我也不高兴。”

    看着今日娇俏可人的娄七,贺春言不禁感叹:“怎么就两月功夫,所有人都在相看,难不成不相看的活不到明年了。”



    林风致凑上来:“春娘你有所不知,今日女客少,我爹那些同窗、学生多,看的人多了可都是在前院,今日月影也没来,怕你落单了。”

    贺春言忽地想起来,乔月影说自己母亲喜诗文,好文雅,他大嫂就是翰林院季家的女儿,估摸着乔云空也是要和文臣家的文静姑娘相看的。

    贺春朗笑起来:“我就说是烧饼,或者烤饼,我姐姐喊我笨说这叫饼干,甜甜的,可好吃了。”

    娄七凑上去说:“王娇在前面跟着王夫人呢,今日全是王大人的同窗,相看着呢。”

    转头对着林风致,她们几个都叫她楚楚。

    “你不知道,我娘刚才看见乔二郎,说乖乖,怎么全城的好风水都在乔家去了,长得跟画里走下来的一样。”

    门外雨势渐小,谢景初笑着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策论,又拿起笔,想着明日山长生辰,要拿去给他看的。

    “定是你看到我头上这簪子是你送的吧。”

    哼。

    不过他无所谓,京城的姑娘眼高于顶,他只想回西北去。
    说是这两个月京城里不少少诗会,既没有王绅,又没有傅蕴玉,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平常隔一个月就有大作传唱出来。

    谢景初看到一块被圆形的烧饼,上面有牛乳香,问他这是什么。

    “今日王娇怎么没来?”

    林山长和林解元、谢景初、王绅等人都在屋里,看到贺谦带着她,笑说:“师弟带着我的徒弟来了。”

    “楚楚,你今日怎么说人少,我看着院子挤满了人。”

    乔云空一愣,他今日的确是来相看的,只是林家的女儿好像没怎么看上他,借口说去给母亲帮忙。

    娄七听到反而看着她疑惑地问:“春娘,你莫不是中邪了,怎么说出这样子的话,你不也是刚订亲吗?”

    贺谦跟她一起去,确实在前面骑着马,硬说雨后初晴,处处美景,说不定会诗性大发。

    两人转身,看到笑着走来的林解元和…远一点站着的谢景初。

    乔云空今日是来相看的。

    她才没那么小气呢,贺春言在想,要不换个人,要么嫁个早死的,要么嫁个常年不在家的。

    “贺姑娘,你可是林山长的徒儿,怎么不在屋里侍奉着,如此不是失了礼数吗?”

    他听到贺春朗,追着猫过来,喊着不让猫被雨淋。

    贺春言看着自家亲爹的样子,摇摇头,借口说自己去找娄七娘玩。

    想到这个贺春言就笑出来,让乔云空看得奇怪:“你看我干什么?”

    《贺姑娘今日退婚了吗?》

    “是吗?你还会说这种话呢。”贺春言听见谢景初夸自己,觉得好笑,他们这种君子还会夸姑娘家?

    “就我一个人,我大哥曾经在林山长这里开蒙,也算半个徒弟,带着我出来来贺生辰礼的。”乔云空看见她,就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脸上挂着几抹调侃戏谑的笑容,弄的贺春言不自在。

    一个男子,若平素不是喜爱装扮的爱俏性子,那今日打扮如此精心,只有一个原因。

    谢景初看她打趣自己,料想她刚只是关心,心底涌起一些暖意,看到前面路面有个水坑,他伸手碰她一下,就赶紧离开。

    “难不成,你对王绅不满意?”

    贺春言知道,那是因为这个月有半个多月贺谦都在外面喝酒,又加上之前订亲,他没过问自己,这段日子总是心虚。

    谢景初梗着脖子,觉得半身已僵,他实不能回答。

    贺春言面带关怀着开口:“怎么不叫一辆马车?或者在茶楼里坐一会,幸亏雨小了,你这样,不怕生病?”

    出了垂花门,看到娄七娘和林风致一道走过来。

    谢景初不言,连贺春朗都注意到的事,贺春言却没什么反应。

    和各人见过礼,拿出自己做的点心和那只黄糖玛瑙的笔洗,林山长笑着对贺谦说:“你女儿倒是比你懂礼数。”

    贺春言在厨房做了一天小点心,终于烤好了一块小蛋糕,至于奶油,她手晃的起劲,也才做出来半盆,又考了些别的拿去给林风致尝尝。

    王娇笑着准备打趣她,故意提起今日惊艳众人的乔二郎。

    林山长生辰这一天,是这连日来第一个晴天。

    同撑一伞,雨滴怦然作响,怦怦不断,分不清是不是心跳。

    “无碍,是我买了几本书,觉得大雨是好景致,特意走的。”

    “明着夸我,我看还是夸你自己。”

    “可不是,傅蕴玉有日子没见过了,只知道他去了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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