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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前是倒霉了点,不过现在这样很好。

    向厘就是被欺压的那一类,她遭受驱赶无处栖身,白天承受浊气侵袭,身上没一块好地方,晚上蜷缩在阴暗处痛得直打颤。

    渐渐地向厘也让自己变得不在乎,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琢磨着从向家离开,不过有点不切实际,她还需要上学。

    他的靠近、他身上的气息,让向厘舒适地喟叹了好几声。

    瘦子说:“应该是臭水沟里的水吧”

    可是她好害怕。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小光很不耐烦。

    “他们是被我吓走的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旁边站着的宁唤唤。

    跨年夜很热闹,所有人都在陪朋友、家人、对象迎接新年,她孤家寡人一个,不会有人陪伴也不用陪伴任何人。

    后来被一直无所出的向父向母收养,日子算是好过了点,至少吃穿不愁。

    或许是上面可怜她,就在她即将要消失的那刻,救世主从天而降。

    后来她无意躲进一间地下储物间,在角落里把自己蜷缩起来,身上的灼伤实在疼得厉害,她受不住了,魂身也总是似有若无地隐没在眼前。

    后门门口,小白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神情有些呆滞的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

    直到现在也不敢放开。

    她是那年跨年夜众多死者中的其中一个,不过跟大部分人不同的是,她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过问。

    十一岁的向厘心思早已成熟且敏感,那些话瞬间让她坠入冰窖。

    “操!这是什么东西?”小光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粘稠液体,这一脚下去腥臭味顿时散开,飘进三人的鼻尖,“怎么这么臭啊?”

    这附近有向厘残留的气息,很淡很淡,幸好她嗅觉灵敏能够闻得出来。

    巷子里很安静,因为封锁导致没有人再来清扫,所以地上尘土落叶和垃圾都很多,宛如荒废区。

    那会儿阴司还没有建造槐林庙,野魂实在太多,冲突自然也多,欺良压善这种事无论处在什么环境都会发生。

    小光和女生也认同他说的话,这污水又臭又恶心,他们看一眼后赶紧远离。

    “那小厘在这附近吗?”小白声音微微激动。

    宁唤唤摇头,“不是里面,是这附近”

    毕竟有了亲儿子,潜意识里觉得所有东西都应当是他的,所以哪怕给向厘一块钱他们也心疼。

    小光站定思索两秒,然后眼睛向四处晃荡,最后在地上看见一根木棍,面上一喜,赶紧过去捡起来。

    一开始相安无事,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除了学费,他们没再给过一分钱。

    派对持续到很晚,她揣着新到账的薪水高兴的合不拢嘴,但是还没来得及捂热,自己的身体跟灵魂就在刹那间分离,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凌乱长发铺散满面的恶鬼掳走了肉身,自己从此成了一只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小野魂。

    她不知道在人间飘荡了多少天,反正每天都很痛苦。

    她猜她也就幸运这么一回。

    小白‘哦’了一声,扭头往走道深处看去,“唤唤,你说的是这里面吗?”

    正门摄像头很多,于是他们选择从后门进去,不过后门只能从里头打开,他们进不去。

    三人失控尖叫,棍子往里头一扔拔腿就跑,惊恐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后巷里。

    这件事过后,向家夫妻俩对向厘的态度直线下降,甚至可以说是冷漠,还有防备。

    她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心,像是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

    灯亮起,刺进向厘全身,明明是该痛苦的,但是她却感觉自己正在痊愈。

    小白眨眨眼,“我只是好心帮他们开门而已……”

    死的那晚是跨年夜,向厘在给一个上初中的小女孩补课,本来八点就可以走的,但是那家刚好在办跨年派对,缺了一个送饮料甜品的服务生。向厘缺钱啊,这活儿给的薪资很高,她果断顶上。

    “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要找到小厘了”小白开心笑起来脸颊有两道浅浅的梨涡,梨涡出现时是她特别欣喜的时候。

    寂静又诡异的黑夜,小光举起棍子正准备撬开门把手,突然‘咯嗒’一声,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向厘六岁之前都生长在福利院,那会儿瘦瘦小小的一个,经常被院里的其他小孩儿欺负,她无法反抗却也从来不哭。

    高中开始在外兼职,挣了一点小钱,自己租了个房子,向父向母没说什么,也没问租金哪儿来的。

    保姆怕担责任,就把这件事推到向厘身上,向父向母被先入为主的设想冲昏了头脑,以为她容不下向迟,也根本不听她解释,上来就是一顿责骂,并且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话。

    名叫小光的男生闻言立刻皱眉,“本来就没打算带你,是你自己非要来,现在又说自己害怕,你是不是有病?”

    变故生在她十一岁那年,向家得了个儿子,取名向迟,当时的向厘还特别开心。

    他们捂着口鼻,打开手电筒蹲下来查看,是一滩漆黑黑的污水。

    …

    另外一个瘦瘦的男生也随后对着那个女生翻了个白眼,“女的                                                就是麻烦”

    高大颀长的身影正在向自己逼近,他应该是在她身旁的架子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这单纯样看得宁唤唤直想笑。

    可耐不住总有些人喜欢寻求刺激。

    瘦子把她推向一边,“你懂什么?咱们进去拍些现场视频照片放网上肯定能火,到时候挣的那些钱还怕赔不起一扇门?”

    “小光,我有点害怕,咱们还是回去吧”三人当中唯一一个女生说道。

    酒吧街前段时间发生重大命案被封,听说是闹鬼,很多人连路过都要绕着走。

    自己一个人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女生红了眼,默默闭嘴。

    很多野魂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消亡的。

    比如此刻市中心酒吧街的一处后巷。

    “可是现在门是锁的,咱们怎么进去?”瘦子问。

    “没事,跑了就跑了”

    直到有一次保姆照顾向迟的时候不小心将他的小腿撞了个淤青,小孩儿总是脆弱金贵些。

    “啊——”

    小光拿着那根棍子准备撬门,女生还想劝说:“这样不好吧?万一有人……”

    宁唤唤从远处收回目光,笑了声,“你说呢?”

    微弱亮光的路灯下,两男一女正鬼鬼祟祟的靠近当时的案发现场,也就是苏三骄开的那家店。

    因为保姆的隐瞒,那点淤青差点要了向迟的命。

    她应该也快要消失了。

    后门敞开,三人看见一条黑漆漆望不到尽头的走道,深处似乎缓缓走出来一个影子,又似乎是个错觉。

    深夜的西景大街,行灯炽亮,偶有几辆车缓缓驶过,也有醉酒应酬的事业精英在路边狂吐。高云耸立的些许大楼灯火通明,夜生活似乎还在继续,可寂静也充斥在某些阴暗角落。

    宁唤唤不忍打击她,低声说:“应该吧”

    女生还想说什么,可小光和瘦子懒得理她。

    回忆到这儿,向厘的眼泪已经干涸,低眸瞧着躺在原驭掌心里自己的手,眼睛亮闪闪,灿烂一笑。

    《人鬼不殊途》

    门,自己开了。

    储物间的门打开了,有人进来,向厘很害怕,颤抖着蜷进更深的角落。

    向厘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于是她伸出手,轻轻拽住那身影的裤脚,再到上衣角,最后是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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