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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了解尹女士,她是个太要面子的人,如果报警,警察赶过去的话只会刺激她的神经。

    《拿错前夫哥的快递后》

    路薄小幅度地活动着有些酸意的肩膀,看她不断地揉眼睛,蹙眉不赞同地拿开她的手问道:

    “没有。”她赶紧摇着头回答。

    胃里传来一阵灼烧的疼痛,许清也捂着腹部瘫倒在沙发上,想起高中三年的晚自习后,妈妈几乎从不重样地给她准备的宵夜。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安全起见,许清也半趴在膝盖上,疲惫地随意点开了置顶的微信聊天框,发出去一段语音。

    妈妈的话像是一响钟声,敲醒了许清也短暂的失控。

    她大概只睡了半个小时不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一连串的逼问顺着手机听筒钻入许清也的耳朵里,却在如同灌入荒野的风,在她耳边逐渐模糊。

    那句尽快赶到的嘱咐顿在喉间,开车门的瞬间,江闻舟就挂断了电话。

    许清也疼得抽气,强撑着茶几站起身来,抓起沙发上的充电器就往门外跑。

    “小也,妈妈希望你不会后悔。”

    许清也伸手揉了揉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歪着脑袋靠在邻座人的肩膀上。

    “我知道,妈。”

    “不好意思…”

    梦碎在工作转正后的第三个月。

    “妈妈都永远支持你!”

    似乎是已经清醒了过来,江闻舟的语气变得严肃。许清也几乎能想象到他皱着眉头坐起身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赶过去的,情况明了后给你回电话。”

    “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妈妈?”

    许清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另一头一阵细碎的杂声,江闻舟打断                                                她的话问道:

    至少让她少了点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就像小时候躲进屋顶的阁楼一样,找到一个狭小而充满安全感的地方充电。

    她刚才点进的不是文件传输助手,而是跟路薄的聊天框?

    “我们家小也不那么努力也行的,想做什么就去做。”

    “难道你觉得我们母女所遭受的一切是应得的吗?”

    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从实习的天文杂志社转正成了正式的插画师助理。

    许清也点了点头,悄悄把腿往窗户边靠了靠。

    “妈,我没有。”

    一封是辞退书、一封是推荐信。

    “喂,小也?”

    她的情绪逐渐失控,尹虹的声音却平静地可怕,像个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提醒着她。

    电话里的男声带着点不清醒的沙哑,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连语气里的丝丝的惊喜都不曾掩饰。

    小腿处被踢了一下,她转头看去,邻座的年轻女人抱着怀里闹腾的小孩,正满脸歉意地朝她道歉。

    尹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又开始老生常谈。

    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盘旋的山路。雾气仍然浓重,透过前座的缝隙,她还能看见前座的车窗玻璃的雾气上画着一朵可爱的玫瑰。

    “好,那妈妈就如你所愿。”

    “师傅,去汽运中心。”

    “许清也,你眼睛不舒服吗?”

    大学四年,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有接近梦想的机会。

    动作利索地撤回了语音,看着路薄两分钟前传来的消息,许清也简单地回绝:

    又一次地,这么说。

    许清也看起来像是只回答了其中一句,也同时回答了所有。

    ——妈妈说她要去死,是被自己逼死的。

    他说:“小许,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但是……”

    ——谢谢你,不用了。

    ……

    那时候她还住在江城的别墅里,一家三口和乐幸福。

    许清也的位置靠窗,夜里雾气重,窗户上薄薄地覆盖着一层水雾。

    她靠在门上,沉了口气,接听了电话。

    “怎么就不长久了?”

    她忍着不去想妈妈躺在血泊中的模样,付完车费,行尸走肉一般地找到了正确的大巴车,在定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也许是被她那句“不长久”给刺痛了,许清也忽然大了声音反问。

    “是我。”

    难怪她醒来的时候脖子一点也不疼。

    心一横,许清也直接按下了拨通键。

    关上门的一瞬,世界陷入无声。

    “好,你注意安全。”

    她到现在还记得主编递给她信封时候说的话。

    退出界面,她强迫自己冷静地订好车票,然后趴在膝盖上短暂地休息,保存精力。

    “小也,刚才为什么不接妈妈的电话?”

    他的话让许清也感到一阵抱歉,仿佛就是为了利用他,她才会给他打电话。可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知道的话就好,”尹虹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道,“你现在住在哪我也不问了。”

    “既然早晚都要去许氏接班,当初你就应该一毕业就去公司上班,从基层磨练几年,才不会被那个贱人的儿子给比下去。”

    “不!妈你冷静……”

    “我妈她…”

    胃里的绞痛更加清晰,一连串的字节从耳边流走,她却始终难以分辨其中的含义。

    真正冰冷机械的电子女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芝士先生】:你还饿吗?我把蛋糕放到你门口吧。

    尹虹毫无道理地在杂志社门口大闹了半天,再后来主编虽然对她的道歉表示理解,但还是同时递给了她两个信封。

    今晚她不想多说什么,身体的疲惫、饥饿,心绪的疲惫,都让许清也只想逃到房间里钻进被窝。

    “不长久的原因不在我、也不在插画师的工作,真正的原因妈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们着急赶回去,没有买到孩子的票,只能让他坐我腿上了。”

    “姑娘,已经到了。”

    女人问完一连串问题,终于停了下来。

    “小也,你不要忘记你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邻座女人的肩膀为什么那么高而坚实?她怀里的孩子为什么没有哭闹?

    她久久不回答,电话另一头的尹虹语气也逐渐尖锐起来。

    语音消息在一声提示音后发了出去,她撑着膝盖退出界面,手指却顿在了原地。

    也许是联系到了马上去查看的人,也许是已经坐上了马上抵达丰城的车,她窝在座位的角落,倦意竟然变得有点难以阻挡。

    “早就跟你说过,你那个画插画的工作是做不长久的。”

    “你已经二十六岁了许清也,你还以为你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还能来得及吗?”

    许清也把那封推荐信锁在了抽屉里。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突然打给我?”

    女人讪笑着去擦许清也大衣上的鞋印。

    “亲爱的,我现在出发,应该二十分钟就能到汽运中心。”

    “不好意思啊美女。”

    “阿姨搬过家吗?”

    为了绕近道,更快地到达丰城,大巴车的线路中有一长段山路。胃里空荡灼热的感觉配合着一路颠簸眩晕,许清也靠在车窗边,有点昏昏沉沉的。

    “小也,你难道是要逼死我吗?”

    电话嘟地一声被挂断,许清也微弱地制止声被隔绝在屏幕之外。

    刚一接听,电话另一头就源源不断地传来中年女人的质问,她几次想要开口回答,却一直没能找到话口。

    许清也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来电显示的备注后挂着两颗并排的爱心。

    江城跟丰城紧挨着,许清也买的这一班车二十五分钟后出发,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到家。可是就算这样,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也太久了。

    车慢慢停在了路边,司机师傅回头提醒她:

    即使没办法学习航天航空的一切,她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触摸她热爱的那片天空。

    冷汗沁湿她额角的头发,扶着沙发打开茶几底下的药箱,就着桌上冰冷的隔夜水吞下一颗止痛药,转头不断地拨打着尹虹的电话。

    攥紧了手里的手机,许清也脑中不断搜索着人在丰城的熟人,通讯录里的人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只能停留在那个许久没有想起过的名字上。

    最后的这句话许清也听懂了,无比清晰地。

    也许是药效起作用很快,在路边拦下出租车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胃里太多的疼痛,只剩下空荡灼烧的感觉钝刀折磨着。

    可是有一个人不会。

    “你愿意的话,我有个在娱乐杂志的老朋友,你可以去他那试试。”

    朦胧的视线对上邻座人的视线,刚才奇怪的问题瞬间有了合理的答案。

    “谈恋爱了?还是又为那个工作在加班?”

    这一觉她睡得不算安稳,却很安心,好像是在漫长的旅途中得以短短地让时间暂停,在一个宽厚坚实的浮木上一键充满电量。

    司机师傅点点头发动了车。

    “许氏是你的,也是我的,你必须把我们母女俩的东西拿回来。”

    “下个月就去许氏上班吧。”

    有时候尹虹会在悄悄退开门缝在她的桌角放一盘水果切盘,被她苦着脸缠着撒娇的时候,还会笑着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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