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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气闷地舒了口气,认命地点了点头。

    许清也抬头看他,男人的眉头依旧轻蹙着,好像有什么难解的谜题困惑着他。

    坐在孙霏霏隔壁的小栗忽然出声喊她。

    不用再背负着对尹女士的歉疚,她好像也变成了一个不自私的人了。

    车里只剩下导航时不时的提示声。许清也把头撇向另一侧。

    “许清也,你撒谎。”

    许清也显然也看见了偌大的备注,抿唇问道:

    还没来得及示意许清也把耳机给他带上,蒋女士跟优雅毫不沾边的声音就穿破空气清

    男人宽大的手抚在她的发丝上,从手心传来点点暖意。许清也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心跳忽然心虚地颤了一瞬。

    “清也姐,你现在走真的太可惜了。”

    “不然你那天为什么坐在楼道哭。”

    不过许清也并不在乎这些,道歉已经收到了。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是啊清也,我们三月份的特刊才刚刚定完选题……”

    心口的裂缝好像不再往里灌冷风了,因为什么冷冰冰的堵住了风来的方向。

    许清也满意地看着绿意如初的仙人掌,心绪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抓着一个小点不放地纠结。

    许清也留恋地看了一眼这张曾经奋斗了好几年的办公桌,最终只捧起了桌角那盆仙人掌。

    她摇头甩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忽然听到车里响起一阵铃声。

    “但好在现在都真相大白了,该罚的人也都受到惩罚了,我们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的生活对吧?”

    “路薄,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得到应允,她扭头盯着他神情疏冷的侧脸问道:

    她怀里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从纸张的四面钻出来一小角,低着头的样子忽然让许清也想起来第一天报道的她。

    路薄正在转弯,腾不出手来接电话,瞥见契而不舍来电的号码,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周遭忽然安静下来。

    她转身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拉着他走到电梯门口。

    “还要带回家吗?”

    路薄乖顺地点了点头。

    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许清也却在楼梯间恍惚觉得他们很像。

    “当然要带回家了。”

    杂志社的处理结果出来得更快。

    她的背影轻灵却坚定,说不清有哪里变了,却好像和休假前的她已经完全不同了。

    说出口的时候好像也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虽然心依旧闷闷地透不出气来,但好像人却轻盈了些。

    脚步迈进楼梯间,路薄就松开了她的手腕。

    “为了工作这么拼命,难道单纯为了钱?”

    指尖触及发条漫那天随手涂鸦的线稿,脑中忍不住响起他刚才在楼梯间的话。

    小栗惊喜地抬头,只看见许清也弯眸朝她摆手的背影。

    “接吗?”

    许清也受不了尴尬冷硬的气氛,扶着手里冰凉的盆栽问道。

    一定要概括的话,好像是多了些勇气。

    “三月的特刊,你能不能陪着我们一起做完……”

    “你明明很珍视这份工作。”

    昨晚的声明刚刚发酵的时候她还试图冷处理,直到源源不断地留言挤进她的评论区,事态终于无法控制,她才发了一则不痛不痒的道歉声明。

    “我是认真的。”

    许清也好笑地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许清也觉得比起那片没来及好好告别的天空,离开这片大地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么孤独了。这段孤单的梦想也有人记得,不是吗?

    那张桌子是孙霏霏的。

    还没有跟小栗说过感谢的话,她人生中的告别好像总是没有时间好好说再见。

    “本来就是孙霏霏的错,你跟着辞什么职啊。”

    来电提示写简单的备注——“妈”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收拾完东西出来。”

    ———

    她总是觉得路薄很像一个人,一个跟他完全不同的人。

    虽然辞职的决定很难说出口,但许清也还是诚恳地看向袁主编,鉴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让人从容的勇气。

    一样的骄傲,却“自大”、“话多”,甚至臭屁到不行。

    《拿错前夫哥的快递后》

    绿意盎然,突然让她有点舍不得。

    接连的问句明明是那么冷硬,却在他温柔的语气中像是闷棒一记一记砸在许清也面前。

    “谢谢。”

    “清也,我们也知道你受委屈了。”

    跟上次坐上这辆越野车不同,这次许清也上车的动作已经熟练许多了。

    “清也姐。”

    “许清也,这不是你的梦想吗?你为了这份工作付出努力,计算过吗?”

    耀眼的笑意让路薄晃了神,记忆中似乎有什么关键的碎片被串起了,他慢慢收回了抚在她发顶的手。

    身边的同事尴尬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示意她别提了。

    浇水的事情一拖再拖,没想到这盆前辈送的入职礼物居然这么坚强地活了下来。

    他的手好像安抚似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浅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这次轮到路薄像个木头人似地,顺着她的方向任由她牵着走。

    “你问。”

    抬头看,窗外的云不断地往身后略去,最终消失在遥远的身后。

    路薄的手机连着车载导航,来电的铃声直接通过车载音响外放了出来。

    她一手还抱着仙人掌,挣扎无用,索性像个洋娃娃一样随他摆弄方向带着走。

    “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擦肩而过的瞬间,许清也还从她的愤愤的眼神中看见的不甘心。

    ……

    有人曾经知道这是她的梦想,并且是这样的为她可惜。

    路薄过于激烈的反应让她本能地有点不舒服,抿唇避开他的目光。

    他忽然抬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转过视线跟他对视。

    “为什么要辞职?”

    “主编,我想辞职。”

    “就这样放弃,不可惜吗?”

    盆栽里的碎土不小心撒了一点在座位上,她轻车熟路地从两人中间的储物箱里拿出垃圾袋,小心翼翼地处理好。

    “不管是为了谁。”

    “就是因为计算过,所以可以为了珍视的人做胆小鬼。”

    许清也不觉得自己辞职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来杂志社了?”

    “刚才在楼梯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份工作是我的梦想?”

    “跟这次的事情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的不想干了。”

    当然可惜啊。她敛眸看着怀里充满生命力的仙人掌。

    他像个等待主人的大狗狗,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追随着她。一回头,就直直闯入她的视线中。

    “是因为阿姨的病吧?”

    熟悉的面孔围在周围,主编的看起来因为她刚才的话有点慌张,还讪笑着劝道:

    也许是被自己突然提的辞职吓到了吧。

    许清也收拾好眼里最后的遗憾,摇着头朝他释然地笑。

    但是也值得。

    进玻璃大门的时候,许清也忍不住回了一眼头。

    她忽然喊他的全名,想起早晨跟她撒的谎,他心虚地偏头咳了两声。

    办公室不大,坐在一圈的同事听见她要辞职,此刻都围在袁主编身边附和着挽留。

    文编部的文晓正好来送资料,撇嘴不自在地附和。

    看起来跟刚才网络上诚心实意道歉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面前的男人胸口起伏一瞬,显然压抑着情绪,垂眸对上她愣怔的目光。

    许清也发誓,这一秒,她从他眼中读出了——“可你的工作好像工资也不高?”——的疑惑。

    “路薄,你不是问我计算过吗。”

    许清也刚从电梯门出来,就撞上了抱着纸箱离职的孙霏霏。

    “对啊,我们都会舍不得你的。”

    路薄的声音混着导航冰冷智能的机械声,显得有点不自在。

    许清也刚要抬头,视线里却忽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抱歉,借她两分钟。”

    电脑的界面转着灰色圈圈关机,屏保那片广阔的大地变成一片漆黑。

    男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伸手点开导航。

    男人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凸起,轻轻松松地环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人群外大步流星地离开。

    袁主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许清也对面空荡荡的桌子。

    她辞职并不是赌气,也不完全是因为孙霏霏,顶多是这件“抄袭风波”加快了她提辞职的脚步。

    他的声音冷静寻常,许清也却从他深潭中的黑眸中捕捉到了一点不悦。

    许清也的语气耐心地像是在哄小孩,抬眼看见他出神的样子,拽了拽他的手臂问道:

    许清也弯唇收拾东西。

    她接过小栗怀中的资料,捧着仙人掌朝她挥手道。

    他移开视线,不懂她上次明明说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不爱养,为什么还抱着怀里那盆仙人掌。

    路薄扶着方向盘,忍不住瞥了一眼她依旧抱在怀中的仙人掌。

    “不可惜啊。”

    “资料我先拿回去看,离开之前,我们把特刊做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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