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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橙望着被扔到面前的东西，有点懵。
顾青李已经动作极快扫码付过，又很快把手揣进兜里。
“要谢就谢你同事。”
本欲直接拐个弯上楼，却看见他长手一伸，拎着她羽绒服帽子，扬了扬下巴。
哦，新年是真的要到了。
就是衣服才穿到一半，又听见他开口：“你跟我来。”
故而这个念头只是短暂在脑中滑过，叶橙觉得自己想多了，别人都没这么说，她在这瞎脑补个什么劲儿。
此时吧台并没有人，只有一个除夕夜还在坚守岗位的酒保兼调酒师，正百无聊赖擦着手里一只晶莹剔透玻璃杯。
“要一杯温水。”
但这里没有温水，只有开水——这里只有这个，顾青李又要了杯冰水兑了兑，拿手背试了试温度，确定能入口后才递给叶橙。
可能是在等人。
这里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叶橙只能嗅着空气里鲜虾鱼板面和泡菜的味道，和他并肩立着。
许是酒吧暖气开得太足，叶橙捏着那管水果硬糖，混合水果味的，她常吃的那个牌子，常吃的口味。
“那个，谢谢你啊。”
时间像一层看得见摸不清屏障，轻易将人割开两端。
叶橙更惊奇：“你什么时候买的？”明明刚刚出门的时候两人一直在一块，也没见他中途离开。
说是朋友，全程零交流，可是要说是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看着又挺和谐。
“新年快乐。”
期间顾青李手机响了，起身打算出去：“我去接个电话。”
依然是没什么情绪的一道声音：“回去了，这儿太冷了。”
她应声停下了脚步。
零下的天气，药房里没有暖气，就开着一台小太阳。叶橙只能搓搓手，不断往掌心哈气取暖。
睡反正是睡不了，叶橙人躺回去，目光却是停留在齐蕊身上，好奇问：“你待会准备去哪。”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叶橙看见窗外亮起烟火。
叶橙张了张嘴，却没有字眼漏出来。
她们这趟是出差，酒店标配双人间，但前几天也没见她这么闹腾。
拳头紧了紧，又松开。
“饭前还是饭后吃，一次吃多少我都写在药盒上了，实在看不懂就看说明书。”
叶橙抱着药跟过去时，正好听见顾青李对着调酒师说了这句。
他甚至特意拖长了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在遂和这么多天，她连日失眠，这天算是难得睡的一个好觉。掀开被子坐起来时，恰巧看见正在把卫生间里瓶瓶罐罐东西扫进行李箱的齐蕊。
同事？
思索许久，一码归一码，叶橙还是小声说了句：
叶橙：“……”
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大夫指着墙上二维码：“二位，是支付宝还是微信。”
这回顾青李特意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立着，瞥见叶橙依旧低垂着脑袋，耳朵尖都冻红了。
七年？八年？叶橙懒得算。
他已经拨通了电话，开始往外走。
“记得替我带个好。”他慢吞吞应，这回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时间长了些。注意到她脸色依旧苍白，围巾裹着的那张脸很小，偏偏一双圆圆眼灵动像小鹿。
但两人气场太特别。
“你打算去哪。”
其实她同样有太多问题想问，比方说他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之后都在做些什么工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回来了都不联系他们。
倒是有点没想到今年会是在这个地方，和一个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的人一块守岁。
她确实不想玩那个，也不想和一群人挤一块，索性真乖乖跟着他去了一楼吧台。
更重要的是，当年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而当她推开药房玻璃推拉门进去时，顾青李人就这么站在柜台前。从叶橙这个角度看过去，侧脸线条流畅，睫毛绵长卷翘，盖住他偏浅的瞳色。
“干嘛，给我的？”
于是在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慷慨激昂倒数声时，才被藿香正气水苦到舌根发麻，正猛喝水的叶橙先是被吓了一跳。
突觉。
次日早上，叶橙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是被吵醒的。
叶橙脑筋一时没转回来，缓慢眨了眨眼：“能去哪，上楼啊。”
语气放轻，又仿佛真的只是顺便关心，顾青李问道：“那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叶橙出来得急，没戴手套。
可想到老同学一场，这点面子不至于不给。叶橙看着那道高大宽阔离去背影，真低头拉好拉链跟了上去。
但尴尬其实说起来只有一瞬。
“哦好的好的，微信。”叶橙看了眼那个数字，下意识应。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带出来，应该是还搁在酒吧沙发。
离开前，瞥见叶橙依然在那慢吞吞吃药，还是和以前习惯一样，先吃有糖衣的或者胶囊，其余的药片吃药如上刑。
叶橙就乖乖坐在那，接过他递过来兑好的温水和药，分工明确。
“还没认出人吗。”
待回到酒吧，叶橙看着他握着门把手，人抵在推拉门给她让路，下意识又是一句谢谢。
“新年快乐。”
“脸色怎么这么差。”
“上去干什么。”
“爷爷这几年身体还好吗。”
好在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这条街接近尽头的一家药房，一百来米。门脸特别小，小到两个人就足够把门口堵得死死的。
“先喝了。”
在众人数到一到零间隙，她听见身旁传来一声。
她早口渴了，喉咙干哑。
“你等等，钱我会还给你的。”
叶橙微怔，没想到竟是他主动提这茬。
叶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可能是宋嘉茉。
这个除夕夜好似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
然后才想起。
不止是她，班里，东街胡同邻居，连一向自诩交际花的高中班长提起他时都是只能以“不知道不清楚没听过”三连带过。
叶橙怕摔倒，穿着短靴小心摸索着走，不知不觉，两人拉开一小段距离。
隔着风雪，叶橙遥遥望了一眼前面身影，怕跟丢，却又懒得追。
加上两人所立之处灯光昏暗，即使走廊两端光滑如镜面，叶橙仍不确定能否靠那点微弱灯光就把人认出来。
柜台后的人已经开始忙活了，弯腰在一堆药盒里挑挑拣拣。
男人声音低且沉：“穿上。”
然后就是一件衣服被递了过来，叶橙接过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随手搁在卡座上的羽绒服，白色的，帽子上带一圈毛茸茸领子。
桌上还摆着一桶泡面和一瓶矿泉水，不知道是不是药店老板的年夜饭。
“我？”叶橙怔忪片刻，头更低：“我能有什么，都挺好的。”
叶橙后知后觉跟上去，走出去才发现外头雪又开始下。
调酒师几次想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喝点别的，光喝白水多没意思，大过年的来酒吧不喝两杯，太可惜了。
叶橙定在原地好一会。
叶橙并未看他，目光落在别处。
那起哄声音越来越大，叶橙把手里喝空的水杯放下了，同时拆开包装往嘴里塞了颗糖。
齐蕊挺抱歉，注意到叶橙起床气很重，额角在跳，连忙双手合十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忙着赶飞机。再给我十分钟，很快了。”
叶橙虽觉莫名，仍照做了。
顾青李挑了下眉：“你喜欢玩飞行棋？”
两人有太久没见过了。www.yingge.me
喝掉一大杯水后，顾青李又示意她把袋子打开，在认真低头辨认盒身上的笔迹说明。又抠出几粒胶囊，一瓶藿香正气水放在纸巾上垫着推给她。
“叶橙。”
顾青李倒是应得很快，店里没暖气，室内室外都一个温度，嘴边一团似有若无白雾。
叶橙在得出合理解释后，很快低下了头，打算就这么装作没看见走过去，听见三句。
叶橙不解：“为什么。”
叶橙跟着同事去酒吧的时候有路过，但没想到那里是家药店。
在走近看清她脸色苍白，眼角也泛红后，顾青李先是垂眼默了会，又抬眸看向她，眉头皱成浅浅川字。
莫名有种承了人情的感觉，叶橙低头盯着沾了雪水的靴尖，顾青李又出声了：
顾青李：“暂时先别上去。”
叶橙嘴里还含着口水，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舒服？”
叶橙在他眼底看出一点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
“挺好的，能吃能睡，上个月还去花鸟市场逛了圈，领回家一只白凤头鹦鹉，每天不是去胡同口下棋就是逗鸟。www.xunxue.me”
屋外雪已经停了，寒风依旧刺骨，地上结了薄薄一层霜。
叶橙被他问住了。
“嗯。”
“偷看这么多眼。”
她看向窗外，天已经放晴了。
“客气。”
酒吧人好像更少了。
防寒服拉链拉到最顶，微微抵着下巴。
这时，大夫已经利索把那几盒药装袋打结，噼里啪啦一顿按计算器后，把计算器调转了个方向。
] 叶橙望着被扔到面前的东西，有点懵。
顾青李已经动作极快扫码付过，又很快把手揣进兜里。
“要谢就谢你同事。”
本欲直接拐个弯上楼，却看见他长手一伸，拎着她羽绒服帽子，扬了扬下巴。
哦，新年是真的要到了。
就是衣服才穿到一半，又听见他开口：“你跟我来。”
故而这个念头只是短暂在脑中滑过，叶橙觉得自己想多了，别人都没这么说，她在这瞎脑补个什么劲儿。
此时吧台并没有人，只有一个除夕夜还在坚守岗位的酒保兼调酒师，正百无聊赖擦着手里一只晶莹剔透玻璃杯。
“要一杯温水。”
但这里没有温水，只有开水——这里只有这个，顾青李又要了杯冰水兑了兑，拿手背试了试温度，确定能入口后才递给叶橙。
可能是在等人。
这里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叶橙只能嗅着空气里鲜虾鱼板面和泡菜的味道，和他并肩立着。
许是酒吧暖气开得太足，叶橙捏着那管水果硬糖，混合水果味的，她常吃的那个牌子，常吃的口味。
“那个，谢谢你啊。”
时间像一层看得见摸不清屏障，轻易将人割开两端。
叶橙更惊奇：“你什么时候买的？”明明刚刚出门的时候两人一直在一块，也没见他中途离开。
说是朋友，全程零交流，可是要说是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看着又挺和谐。
“新年快乐。”
期间顾青李手机响了，起身打算出去：“我去接个电话。”
依然是没什么情绪的一道声音：“回去了，这儿太冷了。”
她应声停下了脚步。
零下的天气，药房里没有暖气，就开着一台小太阳。叶橙只能搓搓手，不断往掌心哈气取暖。
睡反正是睡不了，叶橙人躺回去，目光却是停留在齐蕊身上，好奇问：“你待会准备去哪。”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叶橙看见窗外亮起烟火。
叶橙张了张嘴，却没有字眼漏出来。
她们这趟是出差，酒店标配双人间，但前几天也没见她这么闹腾。
拳头紧了紧，又松开。
“饭前还是饭后吃，一次吃多少我都写在药盒上了，实在看不懂就看说明书。”
叶橙抱着药跟过去时，正好听见顾青李对着调酒师说了这句。
他甚至特意拖长了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在遂和这么多天，她连日失眠，这天算是难得睡的一个好觉。掀开被子坐起来时，恰巧看见正在把卫生间里瓶瓶罐罐东西扫进行李箱的齐蕊。
同事？
思索许久，一码归一码，叶橙还是小声说了句：
叶橙：“……”
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大夫指着墙上二维码：“二位，是支付宝还是微信。”
这回顾青李特意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立着，瞥见叶橙依旧低垂着脑袋，耳朵尖都冻红了。
七年？八年？叶橙懒得算。
他已经拨通了电话，开始往外走。
“记得替我带个好。”他慢吞吞应，这回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时间长了些。注意到她脸色依旧苍白，围巾裹着的那张脸很小，偏偏一双圆圆眼灵动像小鹿。
但两人气场太特别。
“你打算去哪。”
其实她同样有太多问题想问，比方说他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之后都在做些什么工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回来了都不联系他们。
倒是有点没想到今年会是在这个地方，和一个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的人一块守岁。
她确实不想玩那个，也不想和一群人挤一块，索性真乖乖跟着他去了一楼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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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她推开药房玻璃推拉门进去时，顾青李人就这么站在柜台前。从叶橙这个角度看过去，侧脸线条流畅，睫毛绵长卷翘，盖住他偏浅的瞳色。
“干嘛，给我的？”
于是在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慷慨激昂倒数声时，才被藿香正气水苦到舌根发麻，正猛喝水的叶橙先是被吓了一跳。
突觉。
次日早上，叶橙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是被吵醒的。
叶橙脑筋一时没转回来，缓慢眨了眨眼：“能去哪，上楼啊。”
语气放轻，又仿佛真的只是顺便关心，顾青李问道：“那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叶橙出来得急，没戴手套。
可想到老同学一场，这点面子不至于不给。叶橙看着那道高大宽阔离去背影，真低头拉好拉链跟了上去。
但尴尬其实说起来只有一瞬。
“哦好的好的，微信。”叶橙看了眼那个数字，下意识应。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带出来，应该是还搁在酒吧沙发。
离开前，瞥见叶橙依然在那慢吞吞吃药，还是和以前习惯一样，先吃有糖衣的或者胶囊，其余的药片吃药如上刑。
叶橙就乖乖坐在那，接过他递过来兑好的温水和药，分工明确。
“还没认出人吗。”
待回到酒吧，叶橙看着他握着门把手，人抵在推拉门给她让路，下意识又是一句谢谢。
“新年快乐。”
“脸色怎么这么差。”
“上去干什么。”
“爷爷这几年身体还好吗。”
好在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这条街接近尽头的一家药房，一百来米。门脸特别小，小到两个人就足够把门口堵得死死的。
“先喝了。”
在众人数到一到零间隙，她听见身旁传来一声。
她早口渴了，喉咙干哑。
“你等等，钱我会还给你的。”
叶橙微怔，没想到竟是他主动提这茬。
叶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可能是宋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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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想起。
不止是她，班里，东街胡同邻居，连一向自诩交际花的高中班长提起他时都是只能以“不知道不清楚没听过”三连带过。
叶橙怕摔倒，穿着短靴小心摸索着走，不知不觉，两人拉开一小段距离。
隔着风雪，叶橙遥遥望了一眼前面身影，怕跟丢，却又懒得追。
加上两人所立之处灯光昏暗，即使走廊两端光滑如镜面，叶橙仍不确定能否靠那点微弱灯光就把人认出来。
柜台后的人已经开始忙活了，弯腰在一堆药盒里挑挑拣拣。
男人声音低且沉：“穿上。”
然后就是一件衣服被递了过来，叶橙接过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随手搁在卡座上的羽绒服，白色的，帽子上带一圈毛茸茸领子。
桌上还摆着一桶泡面和一瓶矿泉水，不知道是不是药店老板的年夜饭。
“我？”叶橙怔忪片刻，头更低：“我能有什么，都挺好的。”
叶橙后知后觉跟上去，走出去才发现外头雪又开始下。
调酒师几次想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喝点别的，光喝白水多没意思，大过年的来酒吧不喝两杯，太可惜了。
叶橙定在原地好一会。
叶橙并未看他，目光落在别处。
那起哄声音越来越大，叶橙把手里喝空的水杯放下了，同时拆开包装往嘴里塞了颗糖。
齐蕊挺抱歉，注意到叶橙起床气很重，额角在跳，连忙双手合十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忙着赶飞机。再给我十分钟，很快了。”
叶橙虽觉莫名，仍照做了。
顾青李挑了下眉：“你喜欢玩飞行棋？”
两人有太久没见过了。www.yingge.me
喝掉一大杯水后，顾青李又示意她把袋子打开，在认真低头辨认盒身上的笔迹说明。又抠出几粒胶囊，一瓶藿香正气水放在纸巾上垫着推给她。
“叶橙。”
顾青李倒是应得很快，店里没暖气，室内室外都一个温度，嘴边一团似有若无白雾。
叶橙在得出合理解释后，很快低下了头，打算就这么装作没看见走过去，听见三句。
叶橙不解：“为什么。”
叶橙跟着同事去酒吧的时候有路过，但没想到那里是家药店。
在走近看清她脸色苍白，眼角也泛红后，顾青李先是垂眼默了会，又抬眸看向她，眉头皱成浅浅川字。
莫名有种承了人情的感觉，叶橙低头盯着沾了雪水的靴尖，顾青李又出声了：
顾青李：“暂时先别上去。”
叶橙嘴里还含着口水，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舒服？”
叶橙在他眼底看出一点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
“挺好的，能吃能睡，上个月还去花鸟市场逛了圈，领回家一只白凤头鹦鹉，每天不是去胡同口下棋就是逗鸟。www.xunxue.me”
屋外雪已经停了，寒风依旧刺骨，地上结了薄薄一层霜。
叶橙被他问住了。
“嗯。”
“偷看这么多眼。”
她看向窗外，天已经放晴了。
“客气。”
酒吧人好像更少了。
防寒服拉链拉到最顶，微微抵着下巴。
这时，大夫已经利索把那几盒药装袋打结，噼里啪啦一顿按计算器后，把计算器调转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