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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槿羲用眼尾挑他一眼,哼了一声,继续不留情道:“别想了,二哥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唯一能靠近他的女性怕是只有卿琬,自小以来,一直如此,这不是阖宫之内公认的事么,你还有什么好疑问的。”

    谢少虞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他顾不上去按,尽量平心静气地问她:“本王不做什么,就是想问问,谢玦身边可有女人?”

    那天晚上回去,她没太睡得着觉,第二日被宫人的吵嚷惊醒,才听见他们在谈论今晨在漱玉池中发现的尸体,正是近日风头正盛的莹嫔。

    他越发想将这短短几日的荣耀扩展到余生中的每一天。

    所以,东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谢少虞几乎是一无所知。

    谢少虞忽想起什么,他放下手指,转头去问城阳公主:“你与谢卿琬熟识,那她平日与你交谈间,应当时常提起谢玦吧?”

    或许是母亲早逝,早早陷于朝争,看惯了人情冷暖,谢玦对几乎一切外物,都很是淡薄,虽然朝中无数人夸赞太子贤明仁和,能让臣属甘愿为之驱驰。

    若他是硬扛过去,不仅需要极顽强的毅力,亦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身子渐渐好转。

    这一瞬,顾应昭福至心灵,一下就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

    尔后,谢槿羲看到,谢玦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到了腰间的佩剑之上,剑柄闪着冷清银光,中镶白玉之饰,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之下,显得越发贵重,锋锐。

    橘红色的火焰在他幽沉的眼瞳中跳动,他的眼睛却始终如冰玉一般,没有温度。

    谢少虞收到东宫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当即面下一沉,顾不得城阳公主尚在身侧。

    但此时谢槿羲已经无心欣赏,一股潜意识中的不详预感让她几乎是下意识般地冲了过去:“二哥请冷静,莹嫔是父皇最近格外上心的新宠,别……”

    仿佛三九寒天刹那降临。

    城阳公主放下手中的鹦鹉笼,警惕地望着他:“你想问什么?别想利用我做什么。”

    她为自己这种不知如何冒出的想法感到害怕。

    顾应昭一下子紧张起来,忙请求要为谢玦诊脉,谢玦看他一眼,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城阳公主一张嘴叭叭叭起来的威力,一点也不下于她养的那只鹦鹉,尖酸辛辣,谢少虞被她呛得面庞通红,抬起手指指着她:“谢槿羲!你……”

    ……

    她带着谢玦赶到地点的时候,那个嚣张的宠妃刚刚打完谢卿琬的手心,眼见着就要将谢卿琬往池塘里推。

    而在过去十几年中,这一切都是属于谢玦的,谢玦身子不好,根本就难堪大任,但仅仅因为出身嫡长,故忝居储君之位。www.chunrou.me

    宫人呈上炭盆,谢玦将方才叠好的手帕丢进了炭盆中,望着它被火焰吞噬,原本张扬着的鲜红血迹,也在银制的盆底中,逐渐化为黑色灰烬。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确保谢玦的身子没法好起来,继续和从前一般病殃殃。

    最后还是谢槿羲急中生智,以谢卿琬被惊吓到了亟需安抚的理由,让谢玦将她先带了回去。

    昨夜,好不容易寻到谢玦毒发的机会,他便立即启用了一枚潜伏在东宫多年从未传过消息的棋子。

    结果今晨传来的消息是,棋子废了,除此之外,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半晌后,谢玦微提眼角,淡淡地说了一句:“孤知道了。”

    而此时,谢玦却突然咳血,是不是他的病情又出现了异变?

    “太子皇兄孤高冰清,洁身自好,修身养性,怎会在东宫偷偷养女人?你这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清心茶和去火汤,好虽好,但也只能帮助服用者舒缓心灵,增凉解热,归根结底,起到的是一个辅助的作用。

    而谢玦的身边,倒一直以来都是冷冷清清,仿佛从来就没有生起过任何属于人间的欲望。

    谢槿羲当即愣在了原地,心中生

    她话音未落,就见他转头过来看她,仅仅是一眼,谢槿羲就可以看出,谢玦的眼中有溢出来的杀意。

    想到这里,谢少虞皱起了眉,谢玦身上之毒,只有纯阴之体的女子可解,若是随便找人,并不能起到解毒之效,可纯阴之体的女子天生稀少,恐要在天下遍寻才能寻到,谢玦却从未大张旗鼓地寻找过。

    时隔多年,谢槿羲依旧记得,被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段记忆,那年,谢卿琬被与柔妃有旧怨的妃嫔堵在御花园里欺负,那妃子当时正得宠,气焰嚣张,无人敢拦。

    出乎意料的,谢玦的目光很是平静,他的眼眸此时如夜里看不到边际的汪洋大海,深黑莫测,却又包容一切。

    顾应昭最终硬着头皮,斟酌着开口,委婉道:“殿下此段时日还需平心静气,远离一切扰乱之源,否则恐反对身体造成损害。”

    谢玦常年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对惯用之物,或者日常菜肴,也没有明显偏爱。

    此时顾应昭的手已经搭上了谢玦的手腕,他凝起眉,细细分辨跳动的脉象,半晌之后,他放开了手,眉却皱得更紧了:“臣观殿下脉象,并无热毒生起之兆,病情也并未反复,怎会引得殿下咳血?”

    路上遇到正要寻谢卿琬的二哥,顿时眼前一亮,赶紧说明事情经过,要他跟着她一起去救人。

    说完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玦,见他神情未动,也不知是否听了进去。

    无人知道谢玦是怎么将热毒压制下去的。

    谢槿羲长这么大,唯一见到的所谓谢玦的偏爱,便是谢卿琬,除此之外,再无二物。

    谢少虞想起去岁时,谢玦大病,三天都只能卧榻休憩,没了谢玦,那几日他步上朝堂之时,百官的目光都齐聚他身,他不再是谁背后的阴影。

    在顾应昭的印象中,谢玦有好久没有咳过血了,在谢卿琬参与进治疗后,他的痼疾肉眼可见地有了起色。www.yashao.me

    但眼下顾应昭诊出的脉象,确是血气逆涌之象。

    东宫的彤史,亦是一片空白,而他也找不到更多的办法,将自己的探子送进去了,先前潜伏了三年的探子,也只用了一次,并且几年以来,为了不引人起疑,一直只能让其在外庭扫洒,接触不了核心地带。

    无法探寻看似平静宽阔的海面下,潜藏着怎样的暗流汹涌,滔天大浪。

    他日常行事规矩,勤勉于政,敬天法祖,端正自持,是最明德不矜,仪范永昭的储君,无论是朝臣还是建武帝,都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走之前,谢玦随意地看了莹嫔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跟在后面的谢槿羲不知道怎的,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莹嫔要死了。

    谢槿羲时常会怀疑,自己和谢玦真的是共有一半血缘的兄妹?为何他的优点,自己一点未沾。

    一旁的城阳公主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地还发出恼人的声响。

    城阳公主愣了一下:“女人,什么女人?”她的视线与谢少虞对上后,恍然大悟道:“谢少虞,没想到你自己喜欢去秦楼楚馆厮混,也这么揣度别人。”

    于是急忙地去找救兵去了。

    谢少虞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了,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何等感觉,仅品尝过一次,便再难罢手。

    他数年不让人去联系她,就是想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要想功效完全发挥出来,须得服用者自行压制杂念,静心修身。

    就连谢槿羲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喜爱长相俊秀的美男子,但她在谢玦的身上,却从未看出过他对任何美色的动容。

    他下意识地抬眼去看谢玦,恰好与他投过来的眸光对上。

    但谢少虞相信,这种境况不会持续太久,那次谢玦病势沉重之后,便开始有许多人认为以谢玦的身体,恐怕无法支撑到继承大位,而向他递来投名状。

    持续一个疗程,才能彻底地败火驱厄。

    早在开出药方的时候,顾应昭就针对此事着重嘱咐了谢玦,但事后他很快便觉得纯属自己多嘴。

    他静静地垂着眸子看着茶杯里的茶水,甚至有闲心将染血的帕子慢慢叠成规整的一块。

    但若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注意管理内心杂念,任许气血肆乱,反而会导致反噬肺腑,血气逆涌的后果。

    谢槿羲清楚地记得,二哥当时微微弯下身子,听完自己的叙述,他那双如墨玉一般的凤眸看着她,明明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她却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彻骨寒意。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去青楼,只是为了调查藏宝图之事,但此刻在城阳公主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他再说什么都好像是心虚。

    他忍不住想,莫非是殿下尝过了滋味后,从此心生妄念,不再纯然洁净?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他就吓了一跳,在心中直呼冒犯不敬。

    殿下向来寡欲冷淡,清正孤高,若不是热毒在身,恐怕如今仍是在室之身,每日又忙于政务,哪有机会去血气肆乱?

    他忍不住伸手捏上了自己紧皱的眉心和鼻根,没有任何头绪地看着搁在自己面前的信报。

    说起来,谢槿羲也忍不住想到,她这个二哥,倒真是一贯以来的冷心冷情,寻常的王公贵族,到了他这个年纪,哪个不是侍婢成双,娇妻美妾,玩得花的,甚至还在外偷养外室,或去那烟柳之地,恣意寻欢。

    但谢槿羲知道,二哥平日里不时的温和好亲近,都不过是假象,他的淡薄冷清才是真正的沁入了骨子里。

    相比于如临大敌的顾应昭,谢玦一直显得十分淡然,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以及起变化的原因很是清楚。

    看着朝臣们用恭敬,小心的目光仰视着他,谢少虞愈是迷恋于权力的滋味。

    而她年岁也小,说话没有份量,根本救不了谢卿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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