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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希想想，有点无奈。
钟鸣格外沉默，只是走到病床那边去看小七，他的脸色苍白到，他躺在病床上都丝毫不突兀。
现在，他脑子里无数画面穿插闪现，冲击着他的各路神经，有一些是丑恶，有一些是不堪，有一些是绵长不绝的绝望，有一些是光怪陆离的浮影。
这两天，常长夏几乎住在抢救室外面，小七在抢救室进进出出，医生和护士焦头烂额，脸上的汗越积越多，眉头越皱越紧。
病床上白布下面，是小七？
屏幕显示来电人：常长夏。www.chunchou.me
钟鸣想笑。
所以，在事务所开张以前，她被钟鸣拽着，当免费劳动力，将所有关于入梦的条件，比如药剂用量梦境的匹配程度，进入和离开梦境的方式，在深层梦境是否需要梦境手表等等，全部都用梦境实验出来。
看来他不承认他真正的记忆都不行了。
这是他回到自己房间后，在桌子上看见的，有人寄给他的一封匿名邮件。
常长夏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抢救室门外，小七已经在里面抢救三个小时了。
是小七。
……
不行。不能放任钟鸣。
他死死咬着嘴唇，紧紧抱住自己，缩成一团。他感觉在背后仿佛有一只巨手，掐住他咽喉。
现在，用不到了。
常长夏终于确认了。
其实，常长夏心里已经有预感。
温希和钟鸣的状态一个比一个差，常长夏想扑上去抱住他们，却怕他们被一阵风刮倒。
常长夏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
小七闭着眼睛，想睡着了一样。
她抬头。
温希再次打开手机，她把手机里另一张隐藏的电话卡拔出来。
“常小姐。”
医生说，“对不起，常小姐，我们尽力了，您请节哀。”
可是尽管她无奈，却也松了一口气。
突然，他电话响起。
哦，是医生。
他倚靠着墙坐在地上，手里捏着几张纸，最上面的那张纸上，右上角贴着一个小男孩儿一寸照片。
忽然，她电话响起。
医生摇摇头走了。她有条不紊地拿出手机，拨打温希和钟鸣的电话，告诉他们小七去世了，让他们快点过来，挂了电话后，拿手机搜索人死之后的相关葬礼事宜，然后等着温希和钟鸣过来，期间她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还去找医生要了一块儿糖吃。
十四岁，正是他被钟家人领养的那一年。
有人叫她。
温希深呼吸，撑着膝盖站起来。她再次敲响钟鸣的房门。
钟鸣听见了温希的敲门声，他一直都听得见，也一直听着。
屏幕显示来电人：常长夏。
甚至，她想去探小七的呼吸，来确认小七真的不是在睡觉。
日落月升。
纸上印着天明孤儿院的印章，贴着他小时候的一寸照，写着姓名小七，性别男，年龄十四岁，以及他在孤儿院期间的经历……
现在，距离钟鸣改变记忆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钟鸣想起钟家家主的脸，仅仅是个模糊的轮廓，一瞬间，他的胃部像被人狠捏了一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酸水，他开始抑制不住地干呕，浑身发冷，额头冒冷汗。
医生后面的病床上盖了块白布。
灯火阑珊，欢歌笑语，圣诞节的夜晚，全世界都热热闹闹。
小七挺不过这一次了。
没有呼吸。
钟鸣不开门，温希就一直敲一直敲。
钟鸣从深层梦境醒来后，不再是孤僻的小怪兽了，也不再是待宰羔羊。www.cuilian.me
这是钟鸣父母的电话卡。
常长夏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颤音，她强逼自己冷静，不能崩溃，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她要保持得体，在这里大哭太丑了，她不能哭。
钟鸣眼看窗外，瞳孔倒映出一片绚烂和瑰丽。
……
常长夏跟钟鸣说了一句。
钟鸣终于还是想起了他真正的记忆，又变回了那个孤僻无望的小怪兽。
三个人见面都不说话，闷了好半天，还是温希先开口。温希问一句，常长夏就答一句，温希不问，常长夏不说，温希多说几句，常长夏半天“嗯”一声，两人完全对调。
钟鸣就是明亮灿烂的钟鸣，笑起来眼里盛满璀璨的光芒。
她等了好久，久到一个人一张病床停在抢救室门口，她不得不直面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小七，久到她被迫意识到，小七不会再睁开眼了，久到她将这两天小七断断续续清醒时说给她的话，她都想了一遍，小七说她想周恒哥哥了，她想和偶像一起过圣诞节，她想永远和她的长夏姐姐在一起……
钟鸣的梦境，是温希做的最耗费精力的梦境。这个梦境做完，温希体力不支病了很长一段时间，被钟鸣忙前忙后的照顾着。
“谢谢医生。”
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两只小怪兽在人间必须学习的第三个课题，许爷爷给布置的课题。
她垂着脑袋，浑身无力地靠在座椅上，眼神里空空荡荡，像死刑犯等候最后宣判。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大。
她强迫自己胡思乱想，眼睛可以看在任何地方，就是不看那张病床。医生拍照片着她肩膀安慰她几句，她看着医生张口闭口，医生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到，像是被戴了耳塞一样，她的耳朵自动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
“……”
一会儿，可能医生就会出来，面色沉重的，极为惋惜的跟她说，抱歉我们尽力了。
他要窒息了，他逃不掉。
在钟鸣的视角里，他还觉得温希是个麻烦的房客，而他自己是个善良热心的好房东。他提醒温希时刻记得感谢并吹捧房东。
医院里。
一直是她在使用，每次装成钟鸣的爸爸或妈妈，用这个电话卡发短信都要绞尽脑汁想好久，真是太为难她了。
常长夏苦笑，看，长时间没睡觉，都出现幻听了。
她拼命呼吸，稳住自己，伸手掀开病床上的白布。
没有一个，是好的。
常长夏大脑一片空白。
几小时后，温希和钟鸣终于来了。
这个美好的圣诞节，属于全世界，唯独不属于他们。
最后，与医院的一切事，小七的善后处理，也都是不善言辞的温希在跑。本是处理这些事得心应手的钟鸣，已经彻底死机，本该处理这些事作为小七家属的常长夏，也已经彻底宕机。
“还好我提前给小七选了墓地。”
“抱歉，我们尽力了。”
对，就是这句话。
] 温希想想，有点无奈。
钟鸣格外沉默，只是走到病床那边去看小七，他的脸色苍白到，他躺在病床上都丝毫不突兀。
现在，他脑子里无数画面穿插闪现，冲击着他的各路神经，有一些是丑恶，有一些是不堪，有一些是绵长不绝的绝望，有一些是光怪陆离的浮影。
这两天，常长夏几乎住在抢救室外面，小七在抢救室进进出出，医生和护士焦头烂额，脸上的汗越积越多，眉头越皱越紧。
病床上白布下面，是小七？
屏幕显示来电人：常长夏。www.chunchou.me
钟鸣想笑。
所以，在事务所开张以前，她被钟鸣拽着，当免费劳动力，将所有关于入梦的条件，比如药剂用量梦境的匹配程度，进入和离开梦境的方式，在深层梦境是否需要梦境手表等等，全部都用梦境实验出来。
看来他不承认他真正的记忆都不行了。
这是他回到自己房间后，在桌子上看见的，有人寄给他的一封匿名邮件。
常长夏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抢救室门外，小七已经在里面抢救三个小时了。
是小七。
……
不行。不能放任钟鸣。
他死死咬着嘴唇，紧紧抱住自己，缩成一团。他感觉在背后仿佛有一只巨手，掐住他咽喉。
现在，用不到了。
常长夏终于确认了。
其实，常长夏心里已经有预感。
温希和钟鸣的状态一个比一个差，常长夏想扑上去抱住他们，却怕他们被一阵风刮倒。
常长夏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
小七闭着眼睛，想睡着了一样。
她抬头。
温希再次打开手机，她把手机里另一张隐藏的电话卡拔出来。
“常小姐。”
医生说，“对不起，常小姐，我们尽力了，您请节哀。”
可是尽管她无奈，却也松了一口气。
突然，他电话响起。
哦，是医生。
他倚靠着墙坐在地上，手里捏着几张纸，最上面的那张纸上，右上角贴着一个小男孩儿一寸照片。
忽然，她电话响起。
医生摇摇头走了。她有条不紊地拿出手机，拨打温希和钟鸣的电话，告诉他们小七去世了，让他们快点过来，挂了电话后，拿手机搜索人死之后的相关葬礼事宜，然后等着温希和钟鸣过来，期间她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还去找医生要了一块儿糖吃。
十四岁，正是他被钟家人领养的那一年。
有人叫她。
温希深呼吸，撑着膝盖站起来。她再次敲响钟鸣的房门。
钟鸣听见了温希的敲门声，他一直都听得见，也一直听着。
屏幕显示来电人：常长夏。
甚至，她想去探小七的呼吸，来确认小七真的不是在睡觉。
日落月升。
纸上印着天明孤儿院的印章，贴着他小时候的一寸照，写着姓名小七，性别男，年龄十四岁，以及他在孤儿院期间的经历……
现在，距离钟鸣改变记忆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钟鸣想起钟家家主的脸，仅仅是个模糊的轮廓，一瞬间，他的胃部像被人狠捏了一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酸水，他开始抑制不住地干呕，浑身发冷，额头冒冷汗。
医生后面的病床上盖了块白布。
灯火阑珊，欢歌笑语，圣诞节的夜晚，全世界都热热闹闹。
小七挺不过这一次了。
没有呼吸。
钟鸣不开门，温希就一直敲一直敲。
钟鸣从深层梦境醒来后，不再是孤僻的小怪兽了，也不再是待宰羔羊。www.cuilian.me
这是钟鸣父母的电话卡。
常长夏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颤音，她强逼自己冷静，不能崩溃，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她要保持得体，在这里大哭太丑了，她不能哭。
钟鸣眼看窗外，瞳孔倒映出一片绚烂和瑰丽。
……
常长夏跟钟鸣说了一句。
钟鸣终于还是想起了他真正的记忆，又变回了那个孤僻无望的小怪兽。
三个人见面都不说话，闷了好半天，还是温希先开口。温希问一句，常长夏就答一句，温希不问，常长夏不说，温希多说几句，常长夏半天“嗯”一声，两人完全对调。
钟鸣就是明亮灿烂的钟鸣，笑起来眼里盛满璀璨的光芒。
她等了好久，久到一个人一张病床停在抢救室门口，她不得不直面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小七，久到她被迫意识到，小七不会再睁开眼了，久到她将这两天小七断断续续清醒时说给她的话，她都想了一遍，小七说她想周恒哥哥了，她想和偶像一起过圣诞节，她想永远和她的长夏姐姐在一起……
钟鸣的梦境，是温希做的最耗费精力的梦境。这个梦境做完，温希体力不支病了很长一段时间，被钟鸣忙前忙后的照顾着。
“谢谢医生。”
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两只小怪兽在人间必须学习的第三个课题，许爷爷给布置的课题。
她垂着脑袋，浑身无力地靠在座椅上，眼神里空空荡荡，像死刑犯等候最后宣判。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大。
她强迫自己胡思乱想，眼睛可以看在任何地方，就是不看那张病床。医生拍照片着她肩膀安慰她几句，她看着医生张口闭口，医生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到，像是被戴了耳塞一样，她的耳朵自动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
“……”
一会儿，可能医生就会出来，面色沉重的，极为惋惜的跟她说，抱歉我们尽力了。
他要窒息了，他逃不掉。
在钟鸣的视角里，他还觉得温希是个麻烦的房客，而他自己是个善良热心的好房东。他提醒温希时刻记得感谢并吹捧房东。
医院里。
一直是她在使用，每次装成钟鸣的爸爸或妈妈，用这个电话卡发短信都要绞尽脑汁想好久，真是太为难她了。
常长夏苦笑，看，长时间没睡觉，都出现幻听了。
她拼命呼吸，稳住自己，伸手掀开病床上的白布。
没有一个，是好的。
常长夏大脑一片空白。
几小时后，温希和钟鸣终于来了。
这个美好的圣诞节，属于全世界，唯独不属于他们。
最后，与医院的一切事，小七的善后处理，也都是不善言辞的温希在跑。本是处理这些事得心应手的钟鸣，已经彻底死机，本该处理这些事作为小七家属的常长夏，也已经彻底宕机。
“还好我提前给小七选了墓地。”
“抱歉，我们尽力了。”
对，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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