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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皎缓缓吐出一个字:“婉。”

    他早知裴皎不会轻易答应,拒绝了今日,明日肯定会去。

    怜和等在宫门外,裴皎把伞递给他,躬身上了马车。

    自从裴晋给他下药,裴麒想将计就计被裴皎跑掉之后,裴麒在他面前就一直是正人君子的形象,他躲了裴麒几个月才渐渐恢复关系。

    “太子哥哥。”裴皎越走越近, 眉眼弯弯:“这么大雨,太子哥哥怎么在这里?”

    难道沈怀酒当真寿数不永吗?

    段星河看着沈怀酒的举动,扯开嘴角笑了笑:“沈公子莫急,六殿下身康体健,淋点雨不算什么,倒是你,郁结于心夜不能寐,怕是经常心绞痛到无法入睡。”

    “所以六殿下从第一次看见我就开始怀疑了?”

    他好像没有变化,身上仍有少年的青涩与稚嫩,那双望过来的眸子带着浅浅笑意,顾盼生辉。

    沈怀酒若单单只是弱症,不会如此。

    段星河沉默,六殿下心有疑虑,却不肯提上半句,也不曾询问,暗地里却查了这么多,可见心思深沉,沈怀酒更是,二人都不是好对付的。

    “殿下,怜心已经把段神医送到望月小筑,林娘子也跟了过去。”怜和道。

    若是早上几年或许可治,拖的时间太长了。

    他迫切的想知道沈怀酒的情况,而且文贵妃从来不关心裴皎,他刚回城,就算文贵妃得到消息也不会在意,定时裴麒自己想留住他。

    其中疑点重重,婉妃入宫时也是十六岁,当年很是受宠,一母同胞的姐姐被人拐走,她为何不闻不问,她完全可以告知父皇,让父皇去查。

    他就算去问,婉妃也不会告诉他。

    裴皎看向沈怀酒:“郁结于心?”

    “你看出来了。”

    裴皎摇头:“不是,从看到林姑娘的时候,我就有怀疑。”

    “邻居说姨母跟母妃一母同胞,在娘胎里就一大一小,因着妹妹抢了姐姐的营养,所以姐姐自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坎坎坷坷养到十六岁,却又被人拐走,外祖母大病一场,之后身体就不大好了。”

    如果去了东宫,就算太子不灌酒,裴皎也坚持不住,他太累了。

    裴皎抬眼望了望天:“天色已晚, 今日大雨, 眼看着宫门就要落钥,太子哥哥替我谢过文娘娘的好意, 我明日定去长乐宫问安。”

    “你坐着,我自己来就行。”裴皎接过,当着外人的面没有多说什么。

    “你很好,这府里有你照看,我很放心。”裴皎转过头:“六皇子府并非铁桶一块,你着人留意着,回头一一清算。”

    两年时间过去,裴麒早已成亲,背地里豢养了不少男宠,裴皎以为他已经没了那种心思,现在看来仍然没有死心。

    而且,外祖母跟外祖父也没提过只字片语,这很不正常。

    沈怀酒:“……”

    “回去路上小心。”裴麒叮嘱。

    “可有其他办法?”裴皎问。

    殿下跟沈公子的关系明显与他人不同,他本是沈公子安排进宫的,但既然跟了六殿下,那就是殿下的人。

    裴皎点点头,跳下马车,怜和忍不住担忧:“殿下慢些。”

    而像私盐这般严重的事,不该由他主导,三皇子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究竟发生过什么,想必只有母妃清楚。”

    裴皎微笑:“嗯,太子哥哥也要小心些,雨天路滑,天黑后更不好走。”

    “母亲有名字,她叫段婉婉。”

    “是。”怜和应下,六殿下并非苛刻之人,他们只需衷心,按吩咐做事总没错。

    裴皎从正阳殿出来, 在甬道上碰到了太子, 太子似是在同人吩咐什么, 余光扫到裴皎, 挥手让人下去。

    段星河垂眸:“待沈公子的身体养好些或许可以,师父留下的医书中有一卷残页,跟沈公子恰好对症,我会继续研究,其中或许有救沈公子的办法。”

    林天水不认识他,却盯着他看了许久,当时裴皎觉得奇怪,后来收到沈怀酒的信,他让怜和找人去查,才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裴皎:“……”

    裴麒站在原地转过身, 他身后的小太监往前跟了一步,举着伞目不斜视。

    怜和喊他的时候,裴皎尚在梦中,还以为身在驿馆,梦里都在赶路。

    裴皎关上门,穿过密道到达望月小筑,沈怀酒正闭目养神,对面坐着段星河跟林天水。

    “太医也是如此说,只能延缓,不能根除。”裴皎道,段星河的神医之名并非浪得虚传,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治愈。

    再者说,六殿下救过她跟师姐,不管是为了报答,还是因着两人眉宇间的相似,她都会尽全力。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开几副安神药,喝上几天便好了,只是这心绞痛……”段星河顿了顿:“这心绞痛恐怕已经有一段时间,本不难治,难就难在沈公子还有其他病症,药性相冲,不能一起服用,而单治一种,另一种势必会更加严重,危及性命。”

    不等裴皎说话,沈怀酒先开口,从桌上拿起汗巾:“殿下又淋雨了。”

    “那就劳烦段神医了。”裴皎道。

    裴皎见她上下打量着自己,认真道:“我没有骗你,不然怎么解释你我如此相像?”

    “刚从长乐宫出来,母妃听说你回来了,特意喊你过去用膳。”裴麒的眼神落在裴皎脸上, 两年过去,这张脸不仅没有变丑,反而愈发精致了。

    段星河摇头:“这是医者本分。”

    “表弟?”段星河惊讶,他们还真有关系?

    “我只能先研制出汤药,减少沈公子的痛苦,减轻些症状,延缓发作时间。”

    六殿下在沈公子面前跟在她们面前并无不同,却又感觉很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那我现在救的,是我未来的弟媳,可以这么说吧?”段星河问。

    裴皎换好衣服, 从六皇子府出发去皇宫复命,他手里的证据早些交上去,也能早些安心。www.jingchuan.me

    正常人生气会发火,破口大骂或者打一架,六殿下也会动手,但他是杀人,并且笑着把人杀了。

    “还是太子哥哥想的周到,明日我一定到。”

    说完,裴皎靠着车厢闭上眼睛,一路睡到六皇子府。

    这恐怕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只能证明太子的确跟金陵那边的人有往来。

    “还有一件事,我想段神医应当知晓。”裴皎想了想,打算说出来。

    “我外祖父一家从前以捕鱼卖鱼为生,母妃出身不高,本是卖鱼女。”

    裴皎点头:“好,这次我去阳城的事,多亏太子哥哥在父皇面前美言,只是三皇兄还有七弟八弟几个,他们怕是不愿参加。”

    整理证据的时候, 裴皎还发现了一件事。

    段星河摇头:“目前没有。”

    如果连段星河都不行,那还有谁能救他?

    就算没有,以她的医术,定能治好沈怀酒。

    就算他不出手, 太子的位置也并不牢固。

    这意思便是说,有他在,无人敢欺负裴皎。

    “所以我想,或许我们之间真的有血缘关系,我的确是你弟弟,不过是表弟。”

    东宫是太子的地盘,就是把嗓子喊哑了都不会有人救他,裴麒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殿下这些天无一日安睡,明日还要上朝,今日还请早些歇息。”怜和道。

    沈怀酒不敢与裴皎对视,有些心虚的错开。

    “嗯,晚上我歇在那边,不回来了,你留意着府里的动静。”

    “所以连我都不知道这位姨母的存在,外祖母几年前去世,外祖父疯疯癫癫,没有提过他还有另一个女儿,我让人去问的时候,他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从前的一户邻居说,要不是我那个姨母被拐走,外祖父不会疯。”

    “有本宫的命令,他们不敢不来。”裴麒笑笑:“放心,太子府中还容不得他们撒野。”

    段星河摇头,她从未来过盛京,更不曾接触过皇室的人,怎会知道那些。

    第41章

    说实话,六殿下身体虽然没病,但心里的病比任何人都要严重,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小小年纪心狠手辣。

    “殿下莫急,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段星河见他脸色沉了下去,心中惴惴,别看裴皎面色和善,看着很好说话,实际上生气起来非常恐怖。

    车夫扬起马鞭,马儿在雨中奔跑,马蹄声和雨声淹没了里面的声音,外面什么都听不到。

    外面下着大雨,电闪雷鸣,宫内已然没有他的住处,等宫门下了钥,裴皎怕是只能宿在东宫,届时裴麒想做点什么,他逃不掉。

    不过……

    “你知道我母妃的封号是什么吗?”裴皎问。

    “今天天气的确不好,这雨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你刚回来,做兄长的该为你接风洗尘,这样,明日去我府上,叫上其他兄弟们热闹一下。”裴麒道。

    他长得像婉妃,裴皎没见过秦老爷,想必段星河也是更像母亲一些。

    “好。”

    “什么意思?”裴皎问。

    好在她跟六殿下是朋友,不是敌人。

    裴皎舒了口气,跟太子说话实在费神,他连夜骑马飞奔回城,午后才到,先是去看了沈怀酒,又进宫复命,现在放松下来,脑子有些不太清醒。

    “她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双胞姐姐,为了不让阎王爷收走,一直没有起名字,也因为身体不好,姨母几乎不曾出门,就算出门,也会被人认成是母妃,十六岁时,姨母突然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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