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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毫无怨言是假的,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如何愤恨,有的只是平静,站在面前的是裴瑄的亲娘,不是他的。

    这说法实在荒谬,裴皎掀起嘴角:“怀酒,我真的看不透你。”

    每个人接近他都存着各种目的,但沈怀酒没有,他从未索取过什么,好像只是为了离昭,为了百姓安定。

    这几天婉妃日日受皇后磋磨,本就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更可怕了。

    “你是想现在死吗?”裴皎夺过沈怀酒手里的酒杯:“不用你陪。”

    “所以小六,你更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

    “为何?”

    裴皎木着脸,看起来有些渗人,婉妃渐渐停下:“怎么了?”

    “听说……他在外面偷偷养了不少小男孩儿。”裴皎盯着婉妃脸上的表情,开始是惊讶,而后转变为窃喜,最后才是担忧,虽然窃喜只有一瞬,却是真真切切的。

    沈怀酒沉默片刻,转身出了内屋,回来时手上拎着一坛酒,以及两个酒杯。www.chunchou.me

    他不敢用力,怕被外面巡逻的侍卫听到,丞相府虽不比皇宫森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来的。

    婉妃在屋内转了一圈,目光重新回到裴皎脸上,不得不说裴皎生的极好,样貌大多随了她,再加上长期饮食不当,裴皎的身量比同龄人小许多,难怪会被太子看中。

    他们连沈怀酒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好了,不逗你,让你准备的酒呢?”

    “殿下?”

    太子登基难免□□,三皇兄愚蠢,容易被人左右,但四皇兄不显山不露水,面上温和纯良,沈怀酒为何选择他,而不是四皇兄。

    “我陪殿下一起。”

    就算现在,他仍在坚持,哪有什么天赋,不过是勤能补拙罢了。

    深夜,子时。www.zhuomo.me

    反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样该是她说了算。

    裴皎回神:“等到这么晚,可是困了?”

    婉妃梳理了一下说词:“小六,母妃是这么想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想必是不知道的,等成亲后已经晚了,昌国公府一大家子的命已经系在太子这条船上,只有盼着太子好的份,又怎会背后搞小动作。”裴皎道。

    “我不会死,因为他们都会死在我前面。”

    但人总是贪心的,有那么一刻他在想,如果能陪殿下喝一杯该多好。

    窗户打开,沈怀酒探出半个身子,月色明亮,好似在他身上披了一层光,朦胧又美好。

    裴皎道:“嗯,确实不错,等十二年纪再大些,我亲自把他送到太子床上,母妃觉得如何?”

    裴皎点头:“我知道,但我需要练,免得以后喝醉被人套话,就像武功一样,当初学起来也不容易,要瞒着母妃,瞒着重华宫的宫人,白天念书,晚上我会一边扎马步一边练字,一边挥拳一边背诗。”

    沈怀酒的房间同他的人一样,干净整洁,摆设极其简单,甚至有些古板。

    “母妃最好闭紧嘴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简单的愿望,也只能是愿望了。

    太子喜欢的话,未尝不是件好事,小六本不是太子的亲弟弟,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不算□□,说不准还能因此从太子身上捞点好处,比如……让贵妃娘娘叮嘱一下内务府,她的日子能好过些,也能多给瑄儿攒些银子。

    裴皎不语,这些话他听过无数遍,已经倒背如流,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亏欠,竭尽全力的对母妃跟裴瑄好。

    “小六!”婉妃面色微变:“这就是你对母妃的态度吗?”

    沈怀酒是唯一一个他看不透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透过。

    裴皎似笑非笑的看着婉妃:“母妃,你知道太子为何帮我吗?”

    烈酒入喉,裴皎的眼眶红了一圈:“你也不会死。”

    裴皎环顾一圈,转过头:“你说,咱们现在这样算不算私会?”

    裴皎半垂下眼睫:“母妃不是已经问过重华宫的太监了吗?何必又来问我。”

    “晨妃身后是翰林学士,就算不受宠,只要有钟大人在,有天下学子在,那些奴才就不敢欺负他们,因着这层身份,四哥在文人中很受欢迎,我又算什么。”

    婉妃摇晃着裴皎的肩膀:“小六,这不仅仅是为了母妃,也是为了你自己。”

    沈怀酒摇头,让开一个身位,裴皎从树上一跃而下,从窗户钻进房间。

    “是,你说的对,皇上宠爱文贵妃多年,连她的儿子也得到了独有的关注,其他皇子在皇上眼里都无关紧要,几个小男孩罢了,确实不能动摇太子的根本,反而一旦让贵妃娘娘查到这话是从漪兰殿传出去的……”婉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噤声。

    沈怀酒垂眸:“殿下,非礼勿言。”

    沈怀酒摇头,他的身子是好不了了,喝酒对于寻常人来说最简单不过,于他来说却是致命毒-药,殿下是为了他好,他明白。

    裴皎隐在树上,用石子投掷沈怀酒房间的窗户。

    “瑄儿怎么样,能适应吗?”

    “尽管拿酒来便是。”

    见沈怀酒不说话,裴皎斟了一杯酒:“你想喝,等把身子养好,想喝多少喝多少。”

    第二日一早,裴皎被召到漪兰殿。

    “你想想,一旦得了太子青眼,肯定有机会被皇上看到,你年纪不小了,不管皇上赐个什么差事,总比一直待在重华宫要好,跟着太子历练几年,将来太子登基,肯定不会少你一个王位,就像四皇子那样,你看他多聪明,那些奴才们虽然看不起他,却不敢苛待于他,对晨妃更是恭恭敬敬。”

    “太子妃定了昌国公的嫡孙女,昌国公虽已退出朝堂,到底是三朝元老,他可知道此事?”

    婉妃讷讷了半天:“终究是母妃拖累你了。”

    上一世已经回不去,他失去了太多,也错过了太多,这一次他定要护沈怀酒周全,不让他再殚精竭虑,把身子彻底熬坏。

    裴皎扑哧一声乐了:“母妃,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刚才还说喝酒伤身,现在又要陪他,真不知道沈怀酒在想什么。

    “喝酒伤身。”沈怀酒低声道。

    婉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委屈溢满眼眶:“小六,你是在怨母妃吗?”

    “可当初母妃也没有办法,漪兰殿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皇上偶尔兴致来了才过来一趟,那些奴才也因此不把咱们母子放在眼里,母妃就是有心护你,也无能为力。”

    “小六,母妃求你,你去投靠太子吧,这次瑄儿的事不就是太子帮忙促成的吗?太子能帮一次,就能帮第二次,你去投靠太子,让他在贵妃娘娘面前说说话,只要贵妃娘娘肯护着咱们,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裴皎被婉妃晃的眼晕,用力扯开她的手:“母妃,四哥同我本质就是不同的。”

    “呵,呵呵,你也觉得这个注意好,对不对?”婉妃眼神中带着心虚,不敢直视裴皎。

    可是他们呢,他们都做了什么!

    “母妃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态度?”裴皎面带微笑,并没有因婉妃的严厉有任何变化:“当初我六岁才入重华宫,母妃没有过问一句,这么多年从未关心过我,如今我站在这里,母妃却只问小十二,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你先假意接近太子,同他虚以委蛇,从他身上得到实际的好处,等咱们好过了,你再慢慢疏远他,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皎睨着沈怀酒,道:“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废物,活着还是死了没有区别,可是呢……”

    “啪嗒。”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同情。”

    “皇后更是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就因为当初六皇子殁了,你却活了下来,皇后心里一直怨恨着我,不曾放下。”

    没有人像他的母妃跟弟弟一样,连亲人的刀子都捅。

    裴皎点头:“自然是真的,母妃应该知道轻重,这些话就算传到父皇耳朵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是同情。”沈怀酒道:“殿下心志坚定,我所不能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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