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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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溪乖乖站好，摆出一副“虚心接受批评下次还敢再犯”的模样。

    严以珩又瞪他。

    严以珩：“……你觉得大一学生开车这个事情很低调吗？”

    严以珩瞪着他，脚上又去踩他的鞋子。

    电脑右下角的小图标又在闪烁了。严以珩点开一看，果然是鹿溪。

    严以珩特别认真地想了想，冷酷道：“好像没有。”

    鹿溪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诚然，比起很多人，鹿溪确实有更高的起点，可这些也不能作为抹杀一切努力的原因。

    “骗你的！”鹿溪用肩膀碰碰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笑着说他，“高中是我自己考上的！”

    严以珩逗他：“我仇富了！”

    鹿溪扬着手里的暖水袋，冲严以珩说：“走了。”

    但，现在毕竟还是上班时间，心里再怎么不爽也只能暂时压下。

    确实，鹿溪说得没错，那几个人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甚至可以说，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鹿溪挠挠头：“我车今天限号，只能开我妈的。”

    “三周而已，”严以珩好笑道，“行李给我。”

    鹿溪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莞尔一笑，说道：“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说起这个话题，你也会怀疑我是靠我爸的关系才能上那所高中。”

    当事人都不生气，严以珩也确实没有再计较下去的理由。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鹿溪，拨开他捣乱的手指，说：“刚刚那几个人，我大概能听出来是谁。”

    严以珩点头，说“好”。

    “真不去了，复习。”严以珩解释道，“回家之后就不复习了——一共就在家待三周，不折腾了。”

    这车标太招摇了，短短几分钟，学校门口都有人围观了。

    鹿溪摸摸鼻子，又问：“好啦，不要生气了，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啊。”

    鹿溪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吗？

    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直把鹿溪看笑了。

    严以珩无语：“……你骗我这个干什么？我还觉得奇怪呢，谈吉祥明明跟我说你成绩很好。”

    鹿溪笑嘻嘻地躲开，又左右看看，趁着没人注意，用食指戳戳严以珩的脸。

    就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明他对待这份工作的态度了。

    严以珩这家实习公司人没那么多，听一耳朵就能通过声音判断出来是谁在说话。

    鹿溪无所谓地说道：“是不是一回事，并不重要——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回事。”

    他闭了嘴，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微妙，再开口时，字和字之间的停顿都拉得更长了。

    严以珩靠在椅子上，混乱间忽然想起昨晚谈吉祥半醉半醒时含糊问的那句话。

    他还更加变本加厉地伸手摸了摸严以珩的脸，感慨道：“哎呀，第一次见你生气，好帅哦。”

    回家那天，鹿溪特意跑去严以珩的学校，送他去火车站。

    鹿溪：“……不是，这怎么还跟我生上气了呢？”

    他成绩很好，待人接物没有架子，工作上也能吃苦——建筑这行确实赚钱多，也确实辛苦，鹿溪一个才大一的实习生，每天跟着师傅跑工地跑现场，该做的活也都没少干。

    严以珩觉得这话没道理，却又实在无法反驳。www.huanxue.me他看着鹿溪，眉心轻轻皱着，无奈说道：“……但，这和别人在背后毫无理由地猜测你，不是一回事。”

    他或许有些“背景”有些“特权”，但至少并未利用这些“背景”“特权”给自己搞特殊待遇——最多也就抱怨两句又晒黑了。

    严以珩依然瞪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撇撇嘴放松了神色。

    严以珩满头黑线地赶紧上了车，哭笑不得道：“我说，你这个人……”

    鹿溪开的当然不是他那辆摩托车——摩托车可没法载行李。

    严以珩无法形容此刻心里的感受。

    都说谈恋爱的人很幼稚，这还没谈上恋爱的两个人也不遑多让。

    “好了好了，出发，出发。”鹿溪赶紧岔开话题，“赶不上动车了！”

    严以珩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刚刚心里那一点不满和为鹿溪抱的不平，又悄悄变成腼腆的甜意铺满心口。www.yashao.me

    严以珩无法反驳。

    “别往心里去，小珩。”他轻声说，“我不在意，真的。”

    他轻轻碰着严以珩的脸，手掌慢慢滑落，最后落在严以珩的肩膀上，用力按着，有力又坚定。

    两人分开后，严以珩独自回到办公室，刚进门就碰到了刚才说闲话的其中一人。

    严以珩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鹿溪像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这些，反倒继续安慰严以珩，道：“工作是工作，私下里什么样子，谁又知道呢？再说——”

    那天下午没有太着急的工作，闲暇时间严以珩反反复复回想着鹿溪说的话。

    检票的时间

    “只要……你不是这种人，也知道我不是这种人……就行了。”

    在那段短短的交谈中，鹿溪说了很多次“习惯了”，他也真的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毫不在意，倒显得自己比他这位当事人还更激动更生气似的。

    鹿溪提着他的行李，在站外腻腻歪歪就是不肯给他。

    严以珩扯扯嘴角，硬挤出个笑容：“还行。”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严以珩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垮下来。他扭头看着那人的背影，几乎无法将他同刚刚茶水间里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但那些言语中带着的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恶意，并不会因为他们在讲述一个“事实”而减少半分。

    “小严！”那人很热情地同他打招呼，“刚去过你们办公室，听说你们最近挺忙啊。”

    他又在发那个大棕熊拽小兔子耳朵的表情包。

    他耸耸肩：“我根本无所谓，早就习惯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要……”

    “好吧，那电影以后再看。”鹿溪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念叨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连连保证：“下次开我的车！我的车很低调！”

    “……有什么好担心的，”严以珩清清嗓子，正色道，“我好打抱不平而已。”

    “不给。”鹿溪脚上用力，坐着行李箱往远离严以珩的方向滑去，“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吗？”

    *

    不对啊……谈吉祥不是说，鹿溪读的2班是全年级的重点班吗？不是说，鹿溪成绩很好吗……？

    严以珩在这样一个丝毫没有设想过的场景下，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鹿溪也觉得这事做得很尴尬，赶紧讨扰：“下次一定不会了！”

    他在原地呆了几秒，才摇摇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严以珩用指腹戳戳他的手指缝，又用鞋尖踢他的，很幼稚地闹了一会儿，两个人又同时笑开了。

    两个人就“真的不想我吗”“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我吗”“真的”这种无聊又没有营养的话题来回扯了十分钟。

    鹿溪用手里的暖宝宝戳戳严以珩的手背，眉眼舒展，全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和……轻松。

    阳城大学的土建专业很有名，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考上的。

    鹿溪确实有很好的家世和出身，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压榨实习生的最后一点劳动力，在最后这一周里，设计院开启了疯狂加班的模式。鹿溪天天跑外勤，跟严以珩见面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动车当然不会赶不上的，到达高铁站时，距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

    他插着口袋，耸耸肩膀，轻声叹了口气：“他们也没说错啊，要不是因为‘太子爷’这层关系，我哪能来这里实习呢？要不是因为我爸，我连高中都考不上。”

    那人没再多说，只又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

    最后严以珩怒了：“你哪儿那么多问题！”

    “……我说，太子爷，”严以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这车我不敢坐。”

    严以珩硬邦邦地说：“不去，复习。”

    他眨眨眼，嘴巴都惊讶得微微张开。

    还在阳城时没什么时间见面，准备回家时，鹿溪挤也要挤时间跟严以珩腻歪一下。

    或许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严以珩并不应该这样草率地下结论，可就这段时间与鹿溪的相处，严以珩至少能判断出，鹿溪不是一个游手好闲、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唉，好悲伤啊！”鹿溪坐在他的行李箱上装模作样抹眼泪，“我有三周都见不到你了啊。”

    被这么个小插曲耽误了一会儿，下午的工作时间早就该开始了。

    严以珩笑了，敲了一句“神经病”回复他。

    然而……

    ……他开了一辆路虎。

    鹿溪闷声笑了。

    嘴上一直说着冷，手指却还是温暖的。

    “这个事情呢……实在有太多可说的了。”鹿溪温和地笑着，“从小到大，像这样的话我听过很多次了，我小的时候，还有些人会当着我的面就这样讲。所以——”

    他想，就算是鹿溪这样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烦恼。

    这有点超出严以珩的认知了，鹿溪的爸爸难道连大学入学的资格都可以操纵吗……

    鹿溪跟他一样，在春节前一周回家。

    鹿溪忍着笑，连连说：“好，好，打抱不平严以珩。”

    “？”这下轮到严以珩愣住了。

    “……不知道怎么说，”严以珩望着天，挺无奈地说，“平时工作接触时，我还觉得都是挺好相处的人。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