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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医生失笑:“我找了一下午,原来被你捡到了。”

    谈吉祥帮他拆开盒子的包装,取出里面的蓝牙耳机塞到他的耳朵里。

    他揉揉脸,说:“好,我们一起想办法,怎么做、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后商量。”

    这是好事,严以珩先前纠结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总算是有了个好的结果。

    还真没有。他忙,韩千一也忙。

    严以珩的肩膀微微抽动着,他用右手捂着眼睛,指缝里扑了满手的泪水。

    谈吉祥心再大也看出来严以珩状态不对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先是陶乃姗那边一直在催他结婚。

    梁星去世之后的这几天,严以珩老会想起这个女孩。

    然而……

    ……却又好像,真的把他和外面的世界悄悄隔开了。

    他低头看看这个盒子——

    严以珩却知道,许医生的心里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回家的路上,严以珩的脑袋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想。

    耳机里想起了和手机配对成功的滴滴声响,但歌曲并没有播放,耳机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有点……过分紧张了。

    许医生抬起手,看起来很想要给他擦一擦眼泪,但到底还是没有真的这么做。

    “耳机?”严以珩疑惑道。

    他坐在网约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推的风景,只偶尔会疑惑——

    如果是平常,严以珩还会打趣他们几句。但今天,他实在没有心情了。

    许医生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犹豫再三,还是……侧过身去,用下巴压住了他的头顶。

    陶乃姗的语气有点生硬:“什么叫还不到28岁?你爸28岁时我都怀上你了。”

    严以珩的心里毫无征兆地再次被悲伤淹没。他慌乱地转过头去,却没来得及止住掉下来的眼泪。

    这样的冬夜里,小泪花很快便被寒风吹干,紧绷绷地挂在脸上。而那片微微泛着冷意的干燥感,又很快被另一片湿润悄悄覆盖住。

    不过,一来严以珩实在是忙,二来,滕安又重新回去上课了,也没那么多时间。

    至于滕安,前面一段时间里跟他联系得还算密切,后来……也淡了一点。

    韩千一好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小屁孩。”

    陶乃姗没说话,又说了两句别的之后,挂了电话。

    许医生的嘴巴张张合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时不时拍着严以珩的胳膊,无声地安慰着他。

    之后,严以珩立刻给韩千一去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严以珩拉住他:“有事?有事就现在说吧,别折腾了。”

    回到家里时,他发现谈吉祥也在。

    “……”严以珩无奈地说,“妈,我还不到28岁,着什么急呢?”

    手机不是说重要话题的地方,不然,严以珩真有冲动想跟她和盘托出。

    说着,他用食指点点那个小盒子:“我给大家买了礼物,这是……送给你的。”

    “有时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会带上耳机。假装自己……在听歌。”谈吉祥笑了一下,“总有些不想说话,也不想别人打扰的时候,这是我留给自己安静的空间。现在送给你,以珩。”

    “许医生,你手机是不是不见了?”严以珩笑笑,“你……太着急了,手机从楼梯上掉下去了,破了一个口子,不知道是钢化膜碎了,还是……屏幕碎了。”

    梁星,会是天上的哪一颗星星呢?

    严以珩碰碰左耳的耳机,轻声说:“……谢谢你。”

    那段时间里,严以珩格外关注滕安的身体,催他复查催得可紧。

    说着,她大约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你别问,没什么事。”

    谈吉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严以珩走到他身旁,挨着他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用两只手撑着地,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他认得这盒子上的牌子,是最近两年风头正盛的一个电子品牌,蓝牙耳机尤为出名。

    他想,或许是滕安表现得过于乐观了,即便是肿瘤复发,他也只有那么一次在自己面前展现出过脆弱的一面,以至于他都忘了,滕安生的病,其实是那样严重的恶性疾病。

    许医生就在这个顶楼坐着,无声无息地。

    谈吉祥笑着摇摇头,又按按他的肩膀:“别说这个了,你休息吧,这两天……别想工作了,你看上去真的很累了。”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有时说话不过脑子。”谈吉祥垂着眼睛没去看他,继续说道,“我也不是真的反对,我只是……没什么信心。我跟你不一样,我没办法接受失败的后果,所以我很谨慎,我不敢轻易尝试新的东西。但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只做金融这一行,想长久立足,还是要做点实业。物管……我没做过,但如果你想试试,我们就试试。”

    严以珩没多想,只觉得这是挺正常的事。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韩千一说:“可能觉得你到年纪了吧,最近催过我好几次。”

    ……他的睫毛还湿润着。

    他满脸倦意,按了按心脏,又说:“我今天……确实有点累了,我也好好想想之后的路,我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老觉得韩千一有点欲言又止。

    “这儿安静,我喜欢来这儿休息。”

    严以珩失笑:“什么呀?什么事不能直接跟我说,还要他来转达吗?”

    严以珩摆摆手:“医院里有个……认识的病人,走了。”

    谁知,陶乃姗忽然紧张起来:“算了,你别问!”

    “我让他帮你介绍女朋友,”陶乃姗平静地说,“你问他也行,反正,就是这个事。”

    后来韩千一又说,他最近会休年假回一趟家,到时候顺道来阳城找他吃饭。

    最终,话题绕了几圈,他说:“我真不着急,再说吧,妈。”

    他推开许医生的手,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有眼皮泛着红,肿得明显。

    还真是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许医生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把两只手往后一伸撑在地上,长腿不再蜷着,一条腿伸直了抵在地上。他抬头看看天空,说:“医院太吵了,就没有安静的地方。我刚来医院时,有段时间轮ICU,当时真觉得机器吵得我快要耳鸣了。”

    苏筱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手揽着一个人,道:“有事咱们一起商量,总有能解决的办法。”

    第68章

    “你来了啊。”严以珩低声跟他打了个招呼,“什么时候来的?”

    严以珩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托他告诉自己,便又说:“他忙,可能忘了,什么事呢?我问问他。”

    谈吉祥“啊”了一声,脸色有些尴尬,连忙道:“早知道我就明天再来了,那我今天先回去,过几天再说。”

    再然后,严以珩紧握着的拳头被挤开,掌心里塞进了一张柔软的纸巾。

    过了不知多久,严以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只是他今天真的太累了。

    “没,怎么了?”

    “那你可是找错人了。”严以珩乐了,“一哥被催了这么些年,最不乐意听的就是‘介绍对象’,你还找他?你可真撞枪口上了。”

    “好了,好了,”谈吉祥拍拍他的手背,“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些,具体的、实际操作层面的,之后再说也不迟。你歇着吧,我也回去了。”

    最后,他只是说:“别太难过了,快回家吧。”

    严以珩说“行”,这

    陶乃姗没接话,反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小一最近找过你吗?”

    “哎哎,一哥,你被催了这么多年,现在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也被催这么多年吧。”严以珩嘀咕道,“你被韩伯伯催婚的时候有多痛苦,我现在就有多痛苦。”

晚上在这干什么?”

    他从严以珩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不甚在意地看了看,便放进了口袋:“无所谓,能用就行。我还以为丢了,差点就要重新买一个了。”

    他也……没太多余力再去思考这些了。

    “那我长话短说。”谈吉祥清清嗓子,“之前……你说的那个事,我后来仔细想了一下,我赞同你的看法。”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并排坐着。

    说的是严以珩之前提议的,打算试试物管行业的事。

    说罢就要离开。

    严以珩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是什么?”

    纸巾还被他攥在手里,皱巴巴的团成了一团。

    严以珩:“……唉。帮我挡挡,你就说安排过,人家看不上我。”

    谈吉祥好像在和苏筱说些什么,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然而见到他时,又很生硬地换回了正常的表情。

    会失明,会失去语言功能,甚至会……死。

    身旁,许医生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的表情那样平淡,平淡到好像已经忘记了上午发生过什么,忘记了上午……他的一个病人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耳机。”

    他实在是太忙了。

    临走前,谈吉祥从包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严以珩。

    过了很久,严以珩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

    “前阵子那个项目的款,今天上午到了,估计……你今天没空管,还不知道。”谈吉祥把东西放到严以珩的手上,说,“筱筱做主,下午把钱分了,一会儿你查查你的卡。”

    他话说得轻松,脸上更是全然看不出上午的急迫和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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