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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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诗点头表示了解。见云殊沉默，调侃道，“你要我劝谏，自己怎么不去？”

    文有宁氏女，武有五皇女，举京皆知。

    昨夜虽是喂南羽白喝了两遍药，但谢蕴之一共给南羽白开了三剂药，每剂各熬两遍，早晚各服一次。

    今日是他偶然第一次见到五殿下，本来十分害怕，却没想到五殿下是这样好看又好说话的人。

    宁诗身着月白儒袍，面容姣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才女气质舒缓宁和，赫然就是班师回朝那日倚在酒楼窗口、夸赞五殿下神勇的女人。她安静地品茶，对王荔和湘云两个陌生人毫不好奇，没有丝毫打探的意思。

    湘云身为暗卫，成功化身一根沉默的木头，面无表情地端坐着。王荔差点在塞北被叶昕弄死，来到叶昕的地盘本就战战兢兢，见两人吵架，吓得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出去。

    一帘之隔，帘外两侧分设四个位子，此刻坐着三女一男。

    叶昕听得微微蹙起眉，“有没有其他的？”这些事都不能为她跟南羽白创造相处空间。

    云殊瞪了她一眼：带着压抑的怒气，“我前段时间生病，一直昏迷不醒，今天才醒过来，你让我怎么劝谏？”若是他早点醒来，他一定不会让叶昕这么做。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专为年轻的未婚男女准备。节日当晚女人男人均可独自出门。

    否则这种例行公事一样每周一次的聚会，她每次都装病在家，根本不会来。

    水榭里，早有小侍守在小火炉旁，烹茶焚香。林木参差，花木扶疏，湖面波光粼粼。

    这四人便是叶昕招揽的幕客。其中宁氏女和男子是原主招揽的人，另外两位女子，王荔和湘云，是叶昕回京后带来的下属，也是幕客。

    这确实是个好节日。

    宁诗当然知道。今日收到命令的时候她就开始好奇了。

    “我记得你从前经常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也不爱跟人说话，今日你却穿了女子才会穿的窄袖衣衫，也不捯饬自己了，还一个劲儿地呛人。”

    “殿下哪是在胡闹，分明是在和太女对抗。朝中上了年纪的老臣知道殿下和太女同娶南家子的时候，可是炸开了锅。”

    从前周桐只让他在厨房角落打杂，不肯让他接近府中任何人任何事，出入都是走王府侧门，吃住都是在府外。

绕周身，满花圃的花，红的粉的紫的蓝的，明明是争奇斗艳的色彩，却将她衬得人比花娇，贵气中多了点儿娇气，直勾得移不开眼。

    何况她现在也需要同南羽白的关系再亲近些。

    周兰儿退下后，花园便空无一人了。叶昕放话自己要在花园休息，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转身就朝京郊的府邸飞去。

    此处府邸建在郊区，也在山脚，山脚有一方由山上溪流汇聚而成的湖泊，原主依着那群幕客所言，在湖上简单修建了一处水榭。

    主座空悬，微风拂过，垂落座前的蚕丝帘幕也轻轻摇晃。

    叶昕进了院子，将甜食全部交到红菱手上，听对方汇报完上午的情况，她没进屋见南羽白，反而从院子后门出去，去了位于府邸后方的水榭。

    叶昕头还晕着，心里有点不受控制的躁意，听他捏着嗓子说话愈发烦躁，张口就想喊他滚出去。

    男子需随身携带绣有自己名字的手帕、荷包等体现自己绣工精湛的小物品，女子也需携带刻有独特记号的玉佩、发簪等物，如果两人看对眼，就可以互相赠送物品，逛街聊天，而最重要的事就是相约到东凰湖边放花灯。如果写有两人名字的花灯飘到湖中央后还没沉没，就意味着河神认可了这段有情人的姻缘。

    叶昕瞧也没瞧他一眼，此刻她只想着南羽白的病情如何。因醉意带来的晕眩感让她终于满足了酒瘾，却也让她无法思考和顾及太多事。接过周桐手中的醒酒汤，她一饮而尽后，便抬手示意周家母子退下。

    叶昕本就在王府花园里躺了好一会儿，加上等周桐外出买甜食，一路紧赶慢赶，来到京郊时已是晌午。

    宁诗闻言轻轻笑了起来，手中绢扇轻摇，转头看他，施施然说，“云公子怎么这般诽谤我？”

    她说：“比如出门，你们喜欢出去做什么？”

    王荔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文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但她不是愚人，清楚叶昕想对付王家和太女很久了，急忙解释说，“我虽姓王，却是王家旁支，往上数三代，从曾祖母那一辈便和京中亲戚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与君后、太女根本不认识。”

    坐在同侧的年轻男子见她如此淡然，讥笑了一声：“宁姑娘真会装，明面上是个正人君子，暗地里却是个阴险小人。”

    叶昕：“......”

    ......

    暂且不论别的，身为妻主，她有责任陪她的夫郎一起去做对方喜欢做的事。

    “可是叶......殿下从前不会做这样的事。”云殊低头看着杯底的茶根沉沉浮浮，眼底幽暗，手指不自觉在桌下攥紧。

    “将王家人收作幕客，这事殿下从前也不会做，”宁诗看了一眼王荔，笑容温和，说，“毕竟君后王氏，正是太女生父。”

    周兰儿深觉见好就收，喜不自禁地退下了。

    可她倏地想到了南羽白，喉咙里正欲吐出的字眼就又咽了回去，“确实是你们男人的事，”她罕见的跟旁人多说了点话，想了想，说，“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久而久之，宁诗也看出来了：叶昕压根不稀罕太女之位，只是稀罕圣皇的关注罢了。

    她绢扇一合，忽的朝云殊的方向倾下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殿下从塞北回来后，就变了。你病好以后，也变了。”

    周桐担忧地看了周兰儿一眼，却又不敢阻拦叶昕问话，只能先行离开。

    虽说叶昕和叶依澜两人本就不对付，但叶昕从来都是外赢内输，会的招数就是骂脏话和打架，实际对叶依澜在朝中的地位完全不构成威胁。有趣的是叶昕越是表现得这样粗鲁无礼，就越衬得叶依澜有礼有德，太女地位反而更加稳固。

    宁诗不应他的话，却忽然笑了一声，叹道：“怪哉。”

    周兰儿却动也不动，忽的说：“殿下买这么多男儿家喜爱的零嘴，是要做什么吗？”他羞答答、娇滴滴地望着叶昕，“奴是男子，若是关于男子的事，奴应当能为殿下出一份力。”

    “身为男子是不能独自出门的，”周兰儿说，“所以娘亲会带奴去街上买奴喜欢的胭脂水粉、布匹、发饰，偶尔有一些活动，像逛庙会、拜神之类，娘亲也会带上我。还有......”

    花灯节。

    昏迷的时候灌药当然方便，可如今人已经清醒了，那样苦的药，南羽白怕是喝不下去的。

    云殊身穿干净利落的窄袖长衫，脸上未施脂粉，束了低马尾，看上去清清爽爽，“我说的不对？”他轻哼了声，泛着冷意，“正人君子今天去南府做什么了？以大义凛然救南羽璃脱离水火之名，行偷梁换柱之实？”

    “这是殿下吩咐的，我听命照做就是。”

    等节日结束后，双方长辈互相登门。然后合八字，定婚期。

    与周桐的担忧不同，周兰儿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按捺住兴奋到几近发抖的声音，“奴平时喜欢绣花、裁衣、做菜......”

    日头高悬，天空青蓝。

    叶昕从记忆深处找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醒酒汤还是有点作用的，她懒洋洋地起身，拎起身边各式各样的甜品盒子，对周兰儿道，“你先下去吧。”

    府中从未有小侍敢跟五殿下搭话，也从未有小侍能跟五殿下搭上话，他却做到了。

    问题是花灯节要在五个月后才举办。

    周兰儿眼中满是惊艳，瞧得满脸通红，心跳如雷，连腿都情不自禁发软。他舍不得移开目光，却又羞得不行，眼睛一会儿看叶昕，一会儿又移开，反反复复，不受控制似的，眼部肌肉几乎都快抽筋了。

    “你不是谋士吗，不会劝谏吗？任由叶......”云殊顿了顿，“任由殿下胡闹？”

    他声音越来越小，羞得完全不敢去看叶昕，“还有一些节日，比如花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