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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放开我。”楚寂扯回衣领后,看着明显倾斜的桌面。

    回过神,低头看着腿间的旧书。

    “那、是、我、娘。”楚寂咬牙切齿,一                                                字一句道。

    楚寂难以置信,娘怎会抛下他一个人离开?

    楚寂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而她在宋听澜回忆中见到的玄天罡是易容?

    楚寂“吱呀”一声推开熟悉的那扇门。

    他揪住楚寂的衣领,打了酒嗝,“小子,你可不能把这个算到我酒钱里啊。”

    只见客人赤红着脖子,不满嚷嚷:“我正好好地喝着酒,是它自己滑落的……”

    他本想通过仕途摆脱被人看不起的境地,没想到竟阴差阳错踏上修行之路。

    “玄天罡的火就是业火,我亲眼所见。”蝶衣笃定道,“难道说,楚寂是玄天罡?!”

    蝶衣不由得抓了抓头发,她越来越理不清头绪了。

    他在楚香馆时,曾见过馆里的龟公用此物垫桌脚。

    楚寂看着他们狼狈滚地的模样,弯唇浅笑,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修炼的好处。

    楚寂点头,仿佛又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拿出被垫脚的书籍,有些迟疑,“对了,这书……”

    她身上,一件银饰都没有了。

    老鸨迎面对上他的双眸,被这眼神冻得一激灵,她讷讷道:“你娘她走了。”

    酒楼里客人接连来往,忙乱中他便将书塞回怀里了。

    蝶衣看着楚寂忙上忙下的身影,思忖道:“初入回忆时,我以为这孩子是幼年时的宋听澜,可是看样貌,又觉得他们之间无半分相似。”

    若楚寂真是玄天罡,他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宋听澜的识海中?

    说罢,作势要将十两白银递到他手中。

    “不知道是哪个酒客落下的,想来也没什么用,扔了吧。”掌事随口道。

    楚寂和宋听澜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关系?

    心里不住嘀咕:这楚楚也不知道先前是什么来历,竟用如此精致的珠钗,啧啧,瞧这做工,比她的钗子好上数倍。不过嘛,毕竟是个妓子,再风光再靓丽,最后还不是落得个香消玉殒。

    见李长风正要张口,她已经学会摊手抢答,“我知道,继续看下去,或许会有线索。”

    老鸨睨了他一眼,挥手道:“去去去,别杵在这影响我做生意。”

    楚寂拈起打卷儿的边沿儿,翻起一页,发现其中有图亦有文。

    这些字他不仅认识,还与先前看的《周易》有异曲同工之妙。

    楚寂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而是径直拽起她的衣领,赤红着眼咆哮道:“我娘的尸首呢!?”

    楚寂双眸难以置信地睁大。

    顿觉浑身充满了一股洗经伐髓之感,舒畅不已。

    他娘是被活活凌虐致死的!

    唯一的联系便是宋听澜曾在梦魇中频繁喊娘,蝶衣几乎可以断定,他口中的娘就是楚楚。

    楚寂后退几步,打量四周,确定眼前这间就是娘的厢房。

    “娘——我回来了!”

    ……

    隔壁厢房突然传来掌事的咆哮:“大半夜的,笑什么笑,还睡不睡了?”

    闻言,楚寂如遭雷击,良久,才哽咽道:“我娘……她是怎么死的?”

    他的脸抽搐痉挛,泪水不受控制流下。

    他的娘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娘的教导下,他求书若渴,又怎会弃书?

    世人有眼无珠,那便由他来做这问道第一人!

    楚寂只身来到乱葬岗,跪在如山堆的尸首里,一具一具翻找。

    “啊!!!”床上的陌生女子冷不丁看见来人吓得惊叫。

    楚寂在箱内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了旧算盘,他将上方的木框砸断拆卸。

    楚寂学着书中所载,试着盘腿打坐,吐纳呼吸。

    他再小,再无知,也知道这根本不是花柳病的死状。

    雨水慢慢冲刷她面上的泥泞。

    楚寂继续盘腿修炼,一夜未眠。

    却瞧见她娘的床上有两道白花花,赤条条的身躯交缠在一起。

    “得花柳病死的,干我们这行的,得花柳病可不是常事?”

    在运行了三轮小周天,一轮大周天后,丹田之处微微发热,愈渐充盈。

    他蹲下身检查桌脚,发现其中一只桌腿矮了一截,桌脚底下垫着一本书,因为时间长久,被压得凹进一个深坑,这才导致桌子高矮不平。

    见他仍怔在原地,老鸨将他拉至一旁,悄声道:“你也知道你娘生前那性子,根本接不了几个客人,这就是她全部身家,我可都给你了啊。”

    若能飞升成仙,届时“母凭子贵”,谁还会看轻他,看轻了他娘?

    女子的嘴角仿佛被撑得裂开了两道口子,鲜血淋漓。

    蝶衣正欲细问,耳边突然传来瓷碗碎裂的声响。

    “这火焰……”

    直到翻过那一身素净白衣,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他才终于意识过来,那双总是为他饱含担忧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

    楚寂回望那倾斜木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虽已步上修行之路,楚寂白日里依然留在酒楼当店小二。

    与此同时,蝶衣也发现了不对之处,楚楚乌黑的发髻干干净净,头钗不知所踪。

    业火水浸不灭,仅沾一丝,都能灼得人疼痛难忍。

    修士得道飞升,在梧国,就如同传闻中的蓬莱天山那般神秘莫测,是不敢妄想之事。

    不等回应,他反手推开老鸨,冲进雨幕里。

    《不敬天师[探案]》

    楚香馆。

    掌事闻言摆了摆手,“要是有?案木,我还至于用书垫吗?”

    凡有闹事者,对他出言不逊之人,都被他用业火略施小惩。

    她打开妆奁,将耳饰放入,随后用那涂有红蔻丹的双指,捏起匣中一支银光闪闪的珠钗,仔细打量。

    谁能告诉他,他要怎么办?

    老鸨一面跪地捡,一面骂道:“你这臭小子,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

    老鸨咬牙,摆手道:“哎呀,就是死了!”

    “废弃的算盘?”掌事喃喃着,回忆片刻后,他指了指身后的木箱,“这儿应该有,你找找。”

    楚寂没有扔。

    “死了?”

    大雨滂沱,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辨不清视线。

    这灰白的火焰,如此精纯的气息,她曾在青竹林见过,死也不会忘记。

    “哈哈哈哈哈哈……”楚寂大笑不已,尚且干薄的肌肉随之颤动。

    “娘,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楚寂颤抖着手,拨开她额前碎发。

    看似与他毫不相干的楚寂,为何会出现在宋听澜的记忆中?

    他笑而不语。

    夜里,楚寂躺在床上,忽而想起白日里忽略的旧书。

    终于在黎明之时,摊开手掌,于掌心染起一簇火焰。

    且人来人往,竟无一人发现这是本大能留下的修炼功法。

    老鸨坐于梳妆台前,正对着一面铜镜,卸下耳饰。

    正思量着,房

    算珠声“噼里啪啦”响起,他扭头看着管事手中算盘,眼睛遽然一亮,忙问道:“掌柜的,咱们酒楼里有没有废弃的算盘?”

    碎木块用以垫桌脚,高度正好,桌面不偏不倚。

    老鸨被吓得一愣,不自觉喃喃道:“在乱葬岗……”

    此话一出,他茫然道:“走了?她去哪了?”

    说罢便继续拨弄手底算珠。

    楚寂挥手拍开,白银骨碌碌四散滚落。

    她后知后觉,面前之人分明只是一个孩子,她怎么能被一个稚童吓着,于是懊恼找补道,“我劝你还是别找了,花柳病可是会传染人的。”

    见到他掌心的这团火时,蝶衣惊讶出声。

    “这是业火。”李长风皱眉道,“修行者的本命火根据自身心性形成,业火就是罪业之火,威力极大,世间少有,有灭世之能,若不加以控制,贻害无穷。”

    还是说,楚寂另有其人,这业火不仅只有玄天罡一人习得?

    滂沱大雨也冲刷不掉她下身的血,大片大片刺目的红染透了白衣。

    如此秘籍,居然被人拿来垫桌脚。

    “我娘呢?”一问不成,楚寂沉下脸继续质问。

    楚寂将书籍抽出,来到柜台前询问管事是否有多余的?案木。

    楚寂紧紧抱着她,张着嘴巴大哭,却哭不出声。

    他又道:“既然是桌子的原因,这桌客人的酒钱就给他免了吧。”

    墨笔勾勒的小人盘腿而坐,周身画满了穴道和灵气流向,图侧文字标注了身法和心法要领。

    真是天助他也。

    得闲后,他光明正大地回到楚香馆,迫不及待想告知娘亲这个好消息。

    而他梦见自己成为了楚寂。

    李长风沉吟道:“楚寂这个名字,听起来隐隐有些耳熟。”

    掌事瞧了眼,夸赞道:“不错。”

    他掏出那书卷,只见书封古旧泛黄,中间的桌脚方正印子很是显眼。此外,上方既没有书名,也无撰书之人的名讳。

    真是古古怪怪一本书!

    他关上门,找到大堂门口接客的老鸨,问道:“妈妈,我娘呢?”

    楚寂没有在意掌事的怒喝,他收敛了笑意,嘴角依然勾着浅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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