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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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儿？去码头上？”顾旻问道。
戚老大见不得他这副眼皮浅的样子，三两句就把人打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李清瑶两个人。
他这人一乍富就露财，一点都守不住。
李清瑶没去码头，直接转到了小八家，她提前叫人去传了个信，等到了的时候，小小的院子安静地可怕。
“我出去一趟。”李清瑶把做好的模具放在阴凉处让它自然风干，急急地叫了云烟端过来洗脸水，净了脸和手就要出门。
“是啊，都会有的。”李清瑶好奇问道：“陈长治护短，导致他手底下很多阳奉阴违的人，可归根究底，他也是个不错的人，你为什么不愿意走他的门路呢？”
戚老大终于把李清瑶作为交易的对象，开始认真提条件了。
“谁啊？不是说了谁都别放进来？”
“什么事？”
“所以我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李清瑶顺手拍拍顾旻的肩膀，“我修我的泥龟，你养你的伤，等到我在帮里站稳脚跟，就帮你找人。”
李清瑶还记着顾旻和他的交易，准备等自己在帮中有了威望，手下有一批自己的人，就可以私下派人给顾旻找人，他们两个也能算两清。
“是不止一个，但是都是一伙。”李清瑶注视着他的双眼，“你也是其中一员吗？”
“怎么会没人发现呢？”李清瑶丝毫不慌，“我在青岩帮好歹也是能排上名号的人物，我失踪了，没人发现？”
“也是，如果出了事情帮里早就闹开了，哪里还有这么太平。”顾旻低下头，心中却微微有些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言既出。”
还是个孤勇之人。
“就为了这个？小八也能做。”
“在林州，你结识了不少兄弟，其中有一个在一次意外中身死，小八就是他的孩子，这么多年你一直把小八视如己出，多番照拂，不过是为了全一点兄弟情义，你这样的人，会杀我吗？”
“码头上都说戚老大粗中有细，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李清瑶更满意这个人了，有脑子，有情义，在码头上威望又高，简直是给她量身定做的码头探子，只是难驯服些。
“嗯。”李清瑶回道。
李清瑶蹲在墙角和泥。
李清瑶自来熟地抓过在一边鹌鹑似的小八，摸出一两银子放在他的手上。
“码头鱼龙混杂，想要藏那么多石灰不被人发现，除非藏在码头管事的那里，你有码头的仓库钥匙，谁要进去都需要过你的面。”李清瑶打听得非常清楚。
敲了敲小八在的房间，里面没人应答，李清瑶直接开门进去，看见逼仄的小屋正中坐着戚老大，心中更是开心，脸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码头上都说了些什么？”
戚老大“哼”了一声，没有直接说，可他的态度足以说明李清瑶说的不错。
戚老大反问道：“我如果说是呢？你接近小八，不就是为了见我？”
“戚老大，出事了！锦绣布庄被人砸了！”
“你一直是想进青岩帮的，我可以给你安排，泥龟修建结束，验收完毕，我就为你引渡进帮。”
“我今天来了之后，提前打招呼清了人。”戚老大瞧着李清瑶的神情，慢慢道：“如果我杀了你，埋在这个院子里，没有人会发现。”
李清瑶乐得逍遥，不过问也不打听，闭门谢客，专心和她的泥，好在帮中上下全部心思都牵扯在这件大事上，没人管她和方沿川的那档子事，更没有临时的罪名往她身上安。
见他直接点破，李清瑶也不迂回了，直接道：“确实有事相求。”
眼见着水泥滴就要落在书上，顾旻下意识地避开，正对上李清瑶一张溅了泥点子的脸，不由失笑。
戚老大就算是人缘好，也抵不过亲信财帛，这么多年才让他这么一个遗珠流落在外。
小八眼馋，但是不敢接，又生怕错过下次就没了，一个劲儿地用眼睛瞄。
“你有没有李业成的消息？”顾旻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戚大勇，码头上都尊称你为戚老大，是北方人，因为得罪了当地乡绅，逃命来了北方，独自在码头上做活，无妻无子，热心肠，早些年因为码头苦力的工钱问题他还带头去找陈长治闹过，可惜，无果。”李清瑶说，“不想贿赂人，不想打通关节，只管着自己手下的一亩三分地，导致这么些年都没能换进内堂，无人举荐，无人引渡，无人担保。”
戚老大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身子不好是一方面，好吃懒做又是一方面，每天能赚出当天的嚼头就行，哪怕活轻，从来也不肯多赚，夏日当冬衣，好几次都是戚老大接济着才能赎回衣服，没有冻死在冬天里。
“灯下黑才不会被人抓住。”李清瑶敲了敲桌面，“就这一件事，简单吧。”
“你并无亲信，而且有人想要你死。”戚老大活动活动手腕，“就算我动手后被发现，都会有人保我，想杀你的人不止一个。”
“我放在小八那里的东西就是修建泥龟的材料，我想要你帮我保存。”李清瑶说道。
李清瑶提了一个桶，坐在矮凳上，一和就是一上午。
正巧看到林州边界的一个小城，游记里写那处风光一般，可城南有一家荠菜包子做得极好，鲜甜可口，又碰上春日，顾旻未免有些神往，微微发了怔，想起前两日六堂主和金鸾匆匆一别后，再没有消息过来。
人终于上钩了，也不枉她布了这么多天的局。
“戚老大怎么在这里？”李清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实际上她提前派人来通知小八，就是为了吊戚老大这条大鱼。
“还没到时间呢。”小八瑟缩着偷偷看了戚老大一眼，不敢接。
李清瑶知道这个院子是小八和其他人一起住的，四下这么安静，定是有人清了场。
“成了！”李清瑶惊喜出声，捧着一个泥胚子，兴致勃勃地递到顾旻眼前。
戚老大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当天就抓着人拷问一番，三两句就问出来和李青瑶的交易，抽了他一顿，收了他剩下的银子。
“你把我拉到一条船上了。”戚老大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那我能得到什么？”
顾旻的体质比她想象中的好，没几天就可以随意走动，他坐在回廊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书，等到书翻完一本，一个上午也大半过去。
“我是陈长治手下的人。”戚老大皱眉。
“我哪有那个门路。”戚老大苦笑一声，“不过现在好了，只要你能顺利修建泥龟，我能进帮，一切就都有了指望。”
“你这样的人，会杀我吗？”李清瑶早就摸清楚戚老大的底细，他看着五大三粗的，瞧着吓人，心肠却太实。
他偏爱游记，李清瑶给他找的书多半都是这种。
李清瑶以为他是在为自己高兴，也笑得傻乎乎。
“驷马难追。”李清瑶心下踏实几分，她摸出刚才没被小八拿走的银子，“小八的工钱放这儿，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你要是想要好好培养小八，最好让他读点书，你这么看着他，能看到什么时候，如果有一日你不在了，他这样放任下去，未免不会长歪。”
李清瑶敏锐地发现其中有些隐情，趁热打铁，她准备再多问几句，还没开口，门冒冒失失地响起。
他拿着一两银子，本来是想要存起来，没忍住先去酒馆买了只烧鸡，被眼尖的人瞧见转眼就告诉了戚老大。
李清瑶笑笑，“很简单，拿钱办事。”
“没有。”李清瑶满不在乎地笑笑，“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领命修建泥龟，你应该听说过。陈长治有没有下令说过，让你们不要配合我，能添乱的最好还添上一点。”
青岩帮分为内堂和外堂，像是戚老大这样在码头上讨生活的顶多只能算上一个外堂，而外堂的人想要进入青岩帮，必须要有三个人为他执礼，举荐人、引渡人、担保人都得是帮内人，而且青岩帮还奉行着“师父不收者徒弟不可收”规矩。
戚老大沉默半晌，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的过去，我的软肋，都在你手，或者报官，或者挟持，我都无法抵抗，可是匹夫之勇，也可血溅三尺，我决定不了这些，我还能决定自己的命。”
戚老大只斜着眼看她，没有回她。
她献宝似地给顾旻看完一圈，眼中的欣喜还未淡去，顾旻是没看出这泥乎乎的一团和码头上的有什么不同，可见着李清瑶高兴，他也顺着夸了几句，李清瑶更是高兴，声儿都提了不少。
墙角有一棵海棠树，花还含着苞，挡不住多少阳光，可正好可以防止阳光直射下水泥干涸。
“你还真以为我放不下清高的面子，吝啬那点钱帛？”戚老大微微撇过头，半明半暗的阴影将他的脸部轮廓修得晦暗不明，“我只是不信他们，十二个堂主，我一个都不信。”
“也没几天了。”算着日子离十天不过一两日，“而且我还要再放些时候，算是预订。”
“如果是真的有事求我，按码头上的规矩，三荤三素，一坛酒，一碟果子，不违背天理，不背弃伦常，能帮的，我都会帮。”戚老大目光炯炯，“你从小八入手，不是有求于我，而是想要拿捏我，为你办事。”
] “去哪儿？去码头上？”顾旻问道。
戚老大见不得他这副眼皮浅的样子，三两句就把人打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李清瑶两个人。
他这人一乍富就露财，一点都守不住。
李清瑶没去码头，直接转到了小八家，她提前叫人去传了个信，等到了的时候，小小的院子安静地可怕。
“我出去一趟。”李清瑶把做好的模具放在阴凉处让它自然风干，急急地叫了云烟端过来洗脸水，净了脸和手就要出门。
“是啊，都会有的。”李清瑶好奇问道：“陈长治护短，导致他手底下很多阳奉阴违的人，可归根究底，他也是个不错的人，你为什么不愿意走他的门路呢？”
戚老大终于把李清瑶作为交易的对象，开始认真提条件了。
“谁啊？不是说了谁都别放进来？”
“什么事？”
“所以我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李清瑶顺手拍拍顾旻的肩膀，“我修我的泥龟，你养你的伤，等到我在帮里站稳脚跟，就帮你找人。”
李清瑶还记着顾旻和他的交易，准备等自己在帮中有了威望，手下有一批自己的人，就可以私下派人给顾旻找人，他们两个也能算两清。
“是不止一个，但是都是一伙。”李清瑶注视着他的双眼，“你也是其中一员吗？”
“怎么会没人发现呢？”李清瑶丝毫不慌，“我在青岩帮好歹也是能排上名号的人物，我失踪了，没人发现？”
“也是，如果出了事情帮里早就闹开了，哪里还有这么太平。”顾旻低下头，心中却微微有些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言既出。”
还是个孤勇之人。
“就为了这个？小八也能做。”
“在林州，你结识了不少兄弟，其中有一个在一次意外中身死，小八就是他的孩子，这么多年你一直把小八视如己出，多番照拂，不过是为了全一点兄弟情义，你这样的人，会杀我吗？”
“码头上都说戚老大粗中有细，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李清瑶更满意这个人了，有脑子，有情义，在码头上威望又高，简直是给她量身定做的码头探子，只是难驯服些。
“嗯。”李清瑶回道。
李清瑶蹲在墙角和泥。
李清瑶自来熟地抓过在一边鹌鹑似的小八，摸出一两银子放在他的手上。
“码头鱼龙混杂，想要藏那么多石灰不被人发现，除非藏在码头管事的那里，你有码头的仓库钥匙，谁要进去都需要过你的面。”李清瑶打听得非常清楚。
敲了敲小八在的房间，里面没人应答，李清瑶直接开门进去，看见逼仄的小屋正中坐着戚老大，心中更是开心，脸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码头上都说了些什么？”
戚老大“哼”了一声，没有直接说，可他的态度足以说明李清瑶说的不错。
戚老大反问道：“我如果说是呢？你接近小八，不就是为了见我？”
“戚老大，出事了！锦绣布庄被人砸了！”
“你一直是想进青岩帮的，我可以给你安排，泥龟修建结束，验收完毕，我就为你引渡进帮。”
“我今天来了之后，提前打招呼清了人。”戚老大瞧着李清瑶的神情，慢慢道：“如果我杀了你，埋在这个院子里，没有人会发现。”
李清瑶乐得逍遥，不过问也不打听，闭门谢客，专心和她的泥，好在帮中上下全部心思都牵扯在这件大事上，没人管她和方沿川的那档子事，更没有临时的罪名往她身上安。
见他直接点破，李清瑶也不迂回了，直接道：“确实有事相求。”
眼见着水泥滴就要落在书上，顾旻下意识地避开，正对上李清瑶一张溅了泥点子的脸，不由失笑。
戚老大就算是人缘好，也抵不过亲信财帛，这么多年才让他这么一个遗珠流落在外。
小八眼馋，但是不敢接，又生怕错过下次就没了，一个劲儿地用眼睛瞄。
“你有没有李业成的消息？”顾旻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戚大勇，码头上都尊称你为戚老大，是北方人，因为得罪了当地乡绅，逃命来了北方，独自在码头上做活，无妻无子，热心肠，早些年因为码头苦力的工钱问题他还带头去找陈长治闹过，可惜，无果。”李清瑶说，“不想贿赂人，不想打通关节，只管着自己手下的一亩三分地，导致这么些年都没能换进内堂，无人举荐，无人引渡，无人担保。”
戚老大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身子不好是一方面，好吃懒做又是一方面，每天能赚出当天的嚼头就行，哪怕活轻，从来也不肯多赚，夏日当冬衣，好几次都是戚老大接济着才能赎回衣服，没有冻死在冬天里。
“灯下黑才不会被人抓住。”李清瑶敲了敲桌面，“就这一件事，简单吧。”
“你并无亲信，而且有人想要你死。”戚老大活动活动手腕，“就算我动手后被发现，都会有人保我，想杀你的人不止一个。”
“我放在小八那里的东西就是修建泥龟的材料，我想要你帮我保存。”李清瑶说道。
李清瑶提了一个桶，坐在矮凳上，一和就是一上午。
正巧看到林州边界的一个小城，游记里写那处风光一般，可城南有一家荠菜包子做得极好，鲜甜可口，又碰上春日，顾旻未免有些神往，微微发了怔，想起前两日六堂主和金鸾匆匆一别后，再没有消息过来。
人终于上钩了，也不枉她布了这么多天的局。
“戚老大怎么在这里？”李清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实际上她提前派人来通知小八，就是为了吊戚老大这条大鱼。
“还没到时间呢。”小八瑟缩着偷偷看了戚老大一眼，不敢接。
李清瑶知道这个院子是小八和其他人一起住的，四下这么安静，定是有人清了场。
“成了！”李清瑶惊喜出声，捧着一个泥胚子，兴致勃勃地递到顾旻眼前。
戚老大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当天就抓着人拷问一番，三两句就问出来和李青瑶的交易，抽了他一顿，收了他剩下的银子。
“你把我拉到一条船上了。”戚老大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那我能得到什么？”
顾旻的体质比她想象中的好，没几天就可以随意走动，他坐在回廊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书，等到书翻完一本，一个上午也大半过去。
“我是陈长治手下的人。”戚老大皱眉。
“我哪有那个门路。”戚老大苦笑一声，“不过现在好了，只要你能顺利修建泥龟，我能进帮，一切就都有了指望。”
“你这样的人，会杀我吗？”李清瑶早就摸清楚戚老大的底细，他看着五大三粗的，瞧着吓人，心肠却太实。
他偏爱游记，李清瑶给他找的书多半都是这种。
李清瑶以为他是在为自己高兴，也笑得傻乎乎。
“驷马难追。”李清瑶心下踏实几分，她摸出刚才没被小八拿走的银子，“小八的工钱放这儿，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你要是想要好好培养小八，最好让他读点书，你这么看着他，能看到什么时候，如果有一日你不在了，他这样放任下去，未免不会长歪。”
李清瑶敏锐地发现其中有些隐情，趁热打铁，她准备再多问几句，还没开口，门冒冒失失地响起。
他拿着一两银子，本来是想要存起来，没忍住先去酒馆买了只烧鸡，被眼尖的人瞧见转眼就告诉了戚老大。
李清瑶笑笑，“很简单，拿钱办事。”
“没有。”李清瑶满不在乎地笑笑，“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领命修建泥龟，你应该听说过。陈长治有没有下令说过，让你们不要配合我，能添乱的最好还添上一点。”
青岩帮分为内堂和外堂，像是戚老大这样在码头上讨生活的顶多只能算上一个外堂，而外堂的人想要进入青岩帮，必须要有三个人为他执礼，举荐人、引渡人、担保人都得是帮内人，而且青岩帮还奉行着“师父不收者徒弟不可收”规矩。
戚老大沉默半晌，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的过去，我的软肋，都在你手，或者报官，或者挟持，我都无法抵抗，可是匹夫之勇，也可血溅三尺，我决定不了这些，我还能决定自己的命。”
戚老大只斜着眼看她，没有回她。
她献宝似地给顾旻看完一圈，眼中的欣喜还未淡去，顾旻是没看出这泥乎乎的一团和码头上的有什么不同，可见着李清瑶高兴，他也顺着夸了几句，李清瑶更是高兴，声儿都提了不少。
墙角有一棵海棠树，花还含着苞，挡不住多少阳光，可正好可以防止阳光直射下水泥干涸。
“你还真以为我放不下清高的面子，吝啬那点钱帛？”戚老大微微撇过头，半明半暗的阴影将他的脸部轮廓修得晦暗不明，“我只是不信他们，十二个堂主，我一个都不信。”
“也没几天了。”算着日子离十天不过一两日，“而且我还要再放些时候，算是预订。”
“如果是真的有事求我，按码头上的规矩，三荤三素，一坛酒，一碟果子，不违背天理，不背弃伦常，能帮的，我都会帮。”戚老大目光炯炯，“你从小八入手，不是有求于我，而是想要拿捏我，为你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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