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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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两个堂主看着眼生得很，一个行八，一个行十一，都是低调的，不怎么在帮中行走的。

    她像是被安上了两个属性，这让她无论和哪边的人都难以融入，最后倒是显得她这个人不怎么合群。

    行八的是金鸾的亲生哥哥，为人爽快，金鸾已经和他打过招呼，让他多多照顾李清瑶。

    下一秒，方沿川懒洋洋地搭上他的肩膀。

    “银鹤姑娘在想什么？”曹澄见她愣神许久，上前一步贴近，随着人群往前走，小声道：“剩余的石灰我已经按照姑娘的想法送到指定的地方，真是没想到，姑娘在外面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她也是仗着马车里只有她和邹夫人，才这么随口小声抱怨了一句，难得的是，邹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了一句语出惊人的话。

    曹澄饶有趣味地上扬嘴角，看着李清瑶前去的背影。

    “很奇怪的一个人，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和帮里的人相处，听说是被帮主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

    她第一次从邹夫人口中听到这种话。

    帮中一直敬称为林管家的男人今年已经四十，但是他长得显小，若不是再三确定了年龄，李清瑶都不敢想他居然还比戚老大大两岁。

    邹夫人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静静地跟在大夫人的身后，看着她和青龙帮和青虎帮的两个帮主夫人寒暄，李清瑶落后半步在她们后面，肩膀忽地被撞了一下。

    就像是这次去山上祈福，她又被安做是女眷。

    “我不知道。”李清瑶老实道。

    李清瑶和邹夫人坐在一辆马车上，而大夫人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其他的人都是骑马。

    装傻在她面前，好像不再是一条捷径了。

    李清瑶往另一边看去，在她的左侧，站着曹澄，她连忙抬脚，没等她开口道歉，曹澄好脾气地解围。

    “然后呢？”虽然现在邹夫人坐在她面前，已经说明了这既定的结局并没有依据她的想法前行，可李清瑶还是忍不住，好像只要她只要问，这个结局就还能更改。

    “许久不见，银鹤。”方沿川挑衅一样地挤过身后那些堂主和家丁，硬生生地挤进李清瑶的身边。

    “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身份给你选择，我私心里觉得，你如果能在那些选择来临前，先找到自己的身份，会好些。”

    而这么一个在帮中具有盛大声望的人，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会背叛帮中，询问的人宁愿相信二堂主对帮主之位有觊觎之心，也不相信林管家会有。

    青龙帮里，方沿川在一众孩子中是最有威望的，这种威望不仅仅是他父亲给他的偏爱，更是他自己日积月累争取来的成就，可以说，没有人敢质疑下一任的帮主不是方沿川，他的兄弟姐妹全数都拜服在他的手段下，没有一个人有和他争的想法，也没有一个人敢和他争。

    “那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有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成为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避开李清瑶，李清瑶一次都没见过他，但是李清瑶是知道他现在在帮里的。

    “你见了面就知道了，非常奇怪的一个小孩。”好似提到他就多冷一样，金鸾打了个寒战。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在颠簸中听完这个不完美的故事，李清瑶也被传染得有些感叹，等到了山顶，便迫不及待地下车透气。

    李清瑶从她的眼底看到了认真和憧憬。

    一片阴影掠过眼际，李清瑶回头，看见方沿川正冲着她笑得风流。

    “你要告发我吗？”李清瑶斜眼看他，锋芒毕露。

    这两日，李清瑶从帮里的人，努力拼凑了林管家的模样。

    李清瑶这下明白邹夫人说需要她以女儿的身份给李业成祈福是什么意思了——青龙帮和青虎帮的两个儿子都来了，而青岩帮里选中的孩子就是她。

    方沿川似是想到了什么，低

    李清瑶已经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射过来，她狠狠地瞪了方沿川一眼，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脚下一软，紧接着听到一声痛呼。

    “他跟着父亲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异常吗？”自从那天晚上的梦后，李清瑶忍不住去想梦中的场景，尽管这个场景只有短短的几秒种时间，却总是在她的脑海里萦绕。

    “你真觉得自己还能拿捏她？”曹澄微笑着看着方沿川，“选择的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

    李清瑶越查，越觉得这个人就像是梦中那深不见底的黑水，如果不是亲身被推进其中，根本无法判断这黑水之下是窒息的死亡还是救命的浮木。

    “有。”邹夫人沉思一会，回道：“我那个时候，总是觉得自己不会嫁人，等到说亲的年龄，我就逃去别的州，拿着金银细软开个豆腐店。”

    “我的身份？”

    也是知道这些关窍后，李清瑶才明白当初在码头上，辛夫人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取她的性命是为了什么，只要李清瑶死了，她的儿子便再没有阻碍。

    “无论是银鹤还是我的女儿，都是青岩帮赋予你的身份，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身份呢？”她一句叩问，敲在李清瑶的心门上。

    他是青岩帮活的律法，威望高，为人低调，从不拜高踩低，完全符合青岩帮二把手的位置——事实上，他的权力确实仅仅屈于李业成，帮中人甚至还私下谈过，说假如有一天李业成退位，下一任帮主会是谁，二堂主和林管家的支持者能够持平，甚至在有的时候林管家还能稍胜一筹。

    李清瑶顺嘴问了一下她十一怎么样，金鸾面色有些古怪。

    他就像是一个精密的，只会这个帮的未来运转的机器人，他设立的程序全然都是利他的，没有人会觉得他有私欲——而同样地，他依旧孑然一身，没有成家，没有亲人，甚至都没有可以称之为密友的存在。

    为了在官场上提前历练，曹澄还在漕运机关上买了个漕粮经纪的位置，时不时还要去点卯，可谓是他们这些人未来走得最远的一位。

    直到现在，李清瑶也觉得奇怪，每次算上她的时候，她都被算做是青岩帮的女眷，可是她在帮里又有排行，过去李业成每次出行也都带着她。

    “是我没注意，不要介怀。”

    “他们需要你在什么位置，你就算是什么位置的。”

    “林管家吗？我也记不得他什么时候跟着帮主了，反正很久了。”金鸾奇怪这两天李清瑶怎么总是在问林管家的事情。

    “回来这么些天了，你有想好自己的身份了吗？”邹夫人紧接着问道。

    “之后家道中落，没了能约束我的高墙，我嫁给了帮主。”邹夫人轻描淡写地说完这段经历，眼中的光暗淡下来。

    李清瑶怔住，在她的印象中，邹夫人和大夫人都属于与世无争的类型，她们像是开在后院的富贵花，只管静静地开着就行。

    她从来没有真正认同这个时代是她生存的时代，自然是不用考虑个人的价值存在和身份认同问题。

    而青岩帮的关系就复杂许多，首先大夫人这些年来没有成活下来的孩子，邹夫人有李清瑶，还有一个收养的儿子——就是李清瑶醒来之后看到的那个小男孩，但是辛夫人是有和李业成的亲生儿子的。

    林管家，名林壑。据说是李业成当上这个青岩帮帮主之后就在他的左右，为人看着严肃，在众位帮众口中确实好口碑——据说他是公正严明，青岩帮内部不管是争夺产业也好，一些斗嘴斗架也好，大家都愿意让林管家来评评理。

    “我希望你永远都能有的选。”邹夫人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忽地轻笑一声，“不过你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也不用我担心。”

    “别看了，再看我就要以为你想和我抢人了。”

    今日邹夫人罕见地健谈，让李清瑶不由地也存了些细聊的心思。

    这几日天气又开始放晴，好似那晚突如其来的暴雨只是一个意外，日子如流水一般地过去，李业成依旧没有消息，而几家女眷相约着要去香积寺的时候终于到了。

    青虎帮是最具有书生气的一个漕帮，据说帮主是想要走仕途的，早期还考过科举，考上了，却因为父亲病重放弃了，如今的曹澄也算是继承了父亲的志向，今年秋天就要上场。

    “你具备了女人的外在和男人的能力，因此会被放在两个位置上，而这个位置是你不能决定的，而是决定你的人来决定的。”邹夫人神情淡漠，“当帮主需要你在他左右护佑的时候，你就是青岩帮的银鹤，而当他需要你作为一个内院的女儿来给他祈福的时候，你就只是青岩帮邹夫人的女儿。”

    据说，为了祈福顺利，就连他们上山的时辰都是算过的，青岩帮这里内宅就去了大夫人，邹夫人和李清瑶三个，另外带了些丫鬟，外头的来了两个堂主，和一众家丁，保卫着他们的安全。

    青虎帮是三个帮里最简单的，帮主只有一个发妻，两人感情甚笃，也只有曹澄一个孩子。

    李清瑶轻挑了一下眉，她是了解过青龙帮和青虎帮的情况的，曹澄和方沿川能被选中是意料之中，她自己能被选中倒是意外。

    想到这里，李清瑶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到底是算内院的还是漕帮里的。”

    曹澄微怔，没想到李清瑶会突然有这么攻击力。

    其实李清瑶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对于这场穿越的认定不亚于只是进入了一场全息的游戏中，她只要跟着系统完成任务，最后顺利矫正历史线，返回她所在的时代就行。

    李清瑶对他们都没什么印象，不过临走的时候金鸾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恰似今日姗姗来迟的日光，现下才投射下来，落在李清瑶的眼睫上，锋利地划出一条阴影。

    也正因如此，养成了骄狂放纵的性子，他锋芒太过，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如此养成他顺心顺意的习惯，李清瑶都能想象到，原主是对他多么百依百顺，导致在她过来之后冷落他，方沿川就更来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