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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又有雷鸣闪过,亮光将夜幕掀起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夏梨茉握住他腕骨的手颤了几分,那小鹿眼里的光也跟着晃。

    说完,他便迈开腿要走,刚转过身,手腕就被一只软糯的手慌忙拉住。

    “又不穿鞋?”男人垂着眼,嗓音低沉,语气不像是责备,有些无可奈何的温柔。

    男人挑着眉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松开支着窗帘的手,声腔懒散,带了几分逗弄:“那,晚安。”

    男人不露声色地端详着她,眼睫抬着,那双眸在混沌的黑暗中格外明亮,缠绕了几分说不清的东西。

    她抓住沈湛的衣角,人跑到他的身后,额头轻抵着他的肩侧,不敢睁眼。

    后颈莫名其妙像是被人揪起一块似的发紧,她能听到男人平稳又灼烫的呼吸声,那样难以忽视,就像是喷洒在她锁骨处一样,又酥又痒,在幽暗中逐渐蔓延。

    她是真的有些怕。

    走廊里冷冽刺骨的寒风绕着她的脚踝打转,她抬着眸凝着门口的男人,沈湛身形笔挺高大,漆黑如潭的眸子里有疏懒的光影亮起。

    紧接着,又是一道预告似的闪电划过天际。

    “能睡了吗?”他慵懒的声线像是拉满弦的大提琴,低磁悦耳。

    薄纱的帘被一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沈湛目光沉郁地朝着窗外看去,片刻,薄唇松懒地略勾了勾,喘息中掺着轻哂:“笨蛋。”

    大概一分钟后,又睁开。

    她的指尖很软,又有些凉,掌心紧贴着他的腕骨,那块皮肤都有些痒麻。

    “……”

    沈湛:“那你快睡。”

    夏梨茉表情有些呆地看着他,咬了下唇:“怎么了?”

    窗外招架不住的暴雨愤而冲刷着整座城市,如墨般浓稠的漆黑将所有事物全然吞噬。

    过了片刻,他站起身来,声线慵懒道:“没什么。”

    说完,便拉了一旁的凳子放到她床旁侧,人斜歪着身子倚靠进椅子里,手肘撑着一侧的扶手,掌骨懒洋洋地撑着下颚,漫不经心地瞧她:“快睡。”

    夏梨茉眼睫眨了眨,鸦羽般浓密的睫乖巧温顺地垂着,小声说:“我习惯了。”

    夏梨茉下意识地想要回头找,谁知一转身便被落地窗外的明光刺了眼,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纵横交错的树影处。

    她有些不解地眨眼:“你就这么看着我?”

    不知是气温降低还是被吓到,小姑娘的触感细腻的脸蛋有些凉,像是刚从冷藏里拿出来的布丁。

    浑圆如玉的脚尖蜷了蜷,有些无措地轻抵着被角,连掌心都微微沁出了汗意。

    他将手臂从夏梨茉的身后绕到侧脸,手肘轻轻架在她的肩侧,修长的指尖捏住她柔软白净的脸颊捏了捏。

    夏梨茉被捏脸,疑惑地抬起眸来,蒲扇的黑眸里写满不解:“?”

    这好像是两个事吧。

    “不然呢?”男人稍皱眉,“给你讲点童话故事哄哄?”

    沈湛黑漆漆的桃花眼暗了暗。

    夏梨茉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眼眸剔透纯澈,娇软的嗓音裹着南方的甜柔:“是有那么……一点怕。”

    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咚地格外猛烈,少女眼底闪过几分诧异的神色,掀着被角的手也停留在半空中,片刻,垂了下来。

    男人沉而稳的声线令她莫名心安,紧攥着的手心松了一瞬,她微微探出头来看了眼落地窗处,莹白的指尖轻缠着指了指。

    沈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漆黑幽深的眉眼微不可察地低柔了稍许,过了很久,拖着强调“啊”了一声,唇角微弯:“不逞能了?”

    因惊吓跳动的心被安抚些许。

    刚轻阖上眸子,夜幕便撕裂了一道巨雷,即便隔着玻璃,那震耳欲聋的响声还是像平地惊雷般在耳边炸开,她下意识地,抑制不住地缩了下身子。

    “嗯。”

    坐在黑暗中的男人听到她有些抱怨的语气,很轻的笑了下。

    夏梨茉眼眸闪烁,她松开沈湛的衣角,把男人的手拍掉,嘴硬地挺直背脊:“我才没有。”

    几秒后,熟悉的嗓音再一次响起,被窗外的雨声喧映的低哑寂寥,却又莫名烫热了她的耳朵:“是我。”

    说完,他转身将窗户和窗帘都闭紧,冷凝又入骨的寒风被阻隔在外,将窗框吹得嗡鸣作响。

    与其说没有听到雷声,倒不如说她的心跳声比雷声还要尘嚣。

    夏梨茉小小地应了一声,为了预防万一,她也将身子转了过去,跟他背对背,将那些燥意又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在脑后。

    他不紧不慢地垂眸。

    暗影婆娑,依稀有破碎的光亮倒映,她的瞳孔在瞬间瞪大,脸色恍然一白,难以抑制地尖叫出声:“有鬼!——”

    他寡淡又极其富有耐心的声音:“是蜡烛。”

    就在她打算将棉被盖过头顶时,床侧的柔软骤然陷下去一块,一只带着温热和燥意的手掌轻轻捂到她的耳侧,连耳廓都像是被燃着一般。

    她从被褥里探出那么一点头来,看向厚重的门。

    夏梨茉愣了愣:“啊?”

    夏梨茉攥着被褥的手隐隐透出一层薄汗,浑圆如玉的脚尖紧扣着,心口惊惶的思绪不断蔓延。

    连心跳都喧嚣了。

    她声音小小的,听起来有些委屈:“你能不能别盯着我。”

    听了他的话,她朝窗外看去。

    霎时,又一道惊雷劈过,像是愤怒的咆哮般,她闷在被褥里,全身冰冷,觉得这个夜格外的漫长难捱。

    “有两只眼睛,冒着火,很恐怖。”

    望着她有些茫然又胆小的神情,沈湛鼻息间透出一丝轻哂,他勾了勾唇,指腹玩味儿地敲了几下她的头,低哑道:“胆儿这么小呢?”

    沈湛幽深的眸微眯了一度,长腿往前迈,夏梨茉跟在他身后,嗫嚅着唇,只敢露出一只受惊的小鹿眼。

    “……”

    “沈湛。”她说。

    沈湛站起身来,将椅子转了个面,人朝着落地窗坐下。

    倒不是真的相信什么鬼神传说,只是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她的大脑实在是难以思考分辨。

    夏梨茉浑身一凛。

    男人鼻息里透出:“嗯?”

    她好像根本没听到雷声。

    沈湛?

    “?”她试探着问他,“你会讲什么?”

    “哪里?”

    背脊僵住,浑身的血液在顷刻逆涌向上。

    如豆般的火烛镶嵌在深邃逼仄的树影里,闪电惨白而透亮,乍一看那抹鲜红像是无名鬼火,仔细分辨过后,的确是对面人家点燃的蜡烛。

    “?”

    “鞋……”

    “没有?”

    雷声过后,模糊低醇的嗓音在走廊里响起,让夏梨茉心弦一颤:“梨茉?”

    沈湛蹙了蹙眉。

    她肯定:“没有。”

    夏梨茉:“?”

    “!”

    他弯腰将夏梨茉的拖鞋拿起来,摆到她的脚下,蹲着看她:“害怕不知道给我发消息?”

    好在现在停电了,四下一片漆黑,能遮掩住她此时有些羞赧的狼狈。

    父母关心甚少,她习惯了总是一个人。

    那浅笑像是根羽毛划过她的心口,莫名烫的浑身都热了起来。

    沈湛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乱编:“从前,森林里有只大灰狼,他不小心把戴着橙色棉帽的伐木工吃了……后面怎么着来着?”

    那低而轻柔的声音融化在汹涌的夜幕里,没什么分量。

    她爬到被窝里将棉被掀过锁骨,脚尖将四周被角扯平,闭上眼睛。

    即便闭上眼睛,她也觉得脑子里全是白的。

    乌沉的眼恍然亮了一瞬,她掀开被子下床,踏踏三两步快速跑过去将门打开。

    夏梨茉生怕再听到什么骇人的故事,连忙摇头,快速爬回到床上:“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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