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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再帮我拿一对五号电池吗？”
闻执曲起手指，轻叩了下台面，将她从窘迫中拉回。
姜淣终于在这一刻，深刻并不幸地体会到，脑袋明白跟身体力行，还真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要走。
感受到闻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姜淣本就不熟练的扫码动作更显慌乱。
碰巧看到附近便利店贴出的暑假工招聘启事，她有些忐忑地进去询问。
“我会努力做得更好的。”
夕阳西沉，但还是有些刺眼，她从书包里拿出小姨给的卡其色遮阳帽，戴在头上。
却入眼一大片保健用品。
这一抬头，她却有些愣住。
他刚想挥挥手说没那玩意儿，对上姜淣隐隐期待的眼神，又叹口气，去里屋翻了半天。最后满头大汗出来，把一件皱巴巴的马甲丢到她面前。
花花绿绿的，什么牌子都有。
不过她很喜欢。
而今天，就是她正式上岗的第一天。
这是她第一份工作的第一个客人，而她的表现，实在很烂。
看着姜淣喜滋滋地套上马甲，又郑重地抚了抚上面的折痕，老板好笑地摇头，掀开帘子走出去，随口嘟囔道：
倒是把姜淣搞得不自在了，连连摆手道：“啊……没事的，它很可爱。”
姜淣急忙起身，没想到，人是站起来了，眼前却黑了一片。
身旁的小狗猛地起身，姜淣也转过头。
“……谢谢。”
货架晃了晃，最上层叠放的纸箱子跟着摇摇欲坠。
是淡粉色的。
就像早上出门时，擅长编撰名言警句的小姨鼓励她的：通过自己的劳动，收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也是蛮酷的成人礼。
可能是她太想做好了，在第一位客人那里闹出洋相后，她便费了好大劲，把那些商品位置记了个清清楚楚。
又想起刚刚那句一本正经的“新员工”，他唇边染上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姜淣点点头，她有印象，电池就在柜台这边。可具体在哪里，她有些忘了，便转头查看。
不一会儿，那盒脱脂牛奶便跟三明治一起，摆在收银台面上。
薄肌匀称，骨骼凸起的手腕处搭着一条银质细链，随着动作向下滑落了些。
姜淣挠挠头，胆子似乎大了些，鼓起勇气开口，似是解释，又像承诺，“我的意思是……”
这时，门帘被掀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
姜淣更觉得害臊，快步走回收银台，鸵鸟似地窝在那。
清润低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点漫不经心。
“大王！”
但大王很识时务，讨好地往他怀里钻。
可语气又真挚得很，眼神还透着点执拗的坚定，高高扎起的马尾轻晃出灵动的弧度。
站牌处空无一人，姜淣拿出手机确认了下，她要乘的那路，估计还要等十几分钟。
老板是个挺不拘小节的寸头大哥，只打量了她两眼，看了眼身份证确认成年后，就这么把她定下了。
半小时过去，终于到了最后一排。
“同学，
小狗体型不大，将将到她小腿处，毛发有些潦草，但很干净健康，能看出来被养得很好。
外婆的几个孩子都关系好，于是她亲爱的母亲崔女士二话不说，直接把她赶来了。
小姨此人，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为此请了年假，但还没带着她把寅泽的知名景点转个遍，公司项目紧急启动，只能回去上班。
不只是粉色，还有这种认真对待一件事的仪式感。
她将电池递过去，不好意思道：“我是……新来的员工，业务很不熟练，真的很抱歉。”
她抬起手，下意识扶住最近的货架。
但她还是有点累的。
她路过旁边的店铺，看到玻璃上的影子时，好笑地想道。
不过这种累，好像在一个学生问胶带在哪里，她准确地告知位置，收到那一声甜甜的感谢后，便也烟消云散了。
搞什么啊，跟宣誓仪式似的。
看着他想发火又发不出的样子，姜淣偷偷笑了笑。
他稍抬下巴，算作提醒，“在你的右后方。”
姜淣话刚出口其实就后悔了，因为颇有点给自己找理由的嫌疑，于是听见这句，便猛地一惊，抬起头。
姜淣低头拿过电池，扫码声“滴”地响起。
姜淣悄悄弯了弯嘴角，她好像懂老板为什么如此避之不及了。
她蹲在地上，从最底层点起，记下需要补货的商品名称。
眼前这女孩，穿着皱得没眼看的粉色马甲，人倒是站得笔直，看起来傻不愣登的。
但热气还是轰地一下，直冲脸颊。
似笑非笑，些许玩味。
手背处青筋微显，修长手指稳稳托着纸箱一角，将箱子推回安全位置。
早八晚五，做五休二，工资还行。
好像在问她，要看到什么时候。
姜淣的视野恢复，看到斜横在她头顶旁的一截冷白小臂。
突然，有毛绒绒的温热触感，轻贴上她的脚踝。
有点像养蜂人。
今天一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嗯，我也相信你会的。”
小狗像是听懂了似地叫了两声，歪头蹭了蹭她的手，很乖地挨着她的腿坐下了。
对面却传来轻笑，而后是语调闲散的一句，“看出来了。”
看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老板还以为她担心忙，安慰道：“姑娘，这附近的高中放假了，这边又偏僻，基本没啥人来，你忙自己的事就行。”
下半张脸和脖子也被面罩牢牢遮住，只露一双眼睛。
姜淣回过神后道谢，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脸。
她注意到小狗脖子上的项圈，柔声问道：“你的主人呢？”
她早早前来，老板只随意交代了两句，便算作岗前培训。
她捶捶腰，在椅子上坐下。
就像老板说的那样，确实没什么人来，也就中午饭点来了几个补课的学生。
姜淣坐在收银台前，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带点愠色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熟悉。
七年前。
闻执的脚步顿了顿，回过身。
闻执正了正神色，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像在逗人，又似乎很认真：
原来是早上的那位客人。
谁知面前这文文气气的小姑娘轻声开口，只关心，“老板，不需要穿员工马甲吗？我看别的便利店都有的。”
没想到，抬眼便对上闻执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最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价格，姜淣顿了顿，刚想问怎么支付，那道好听的声音又响起。
那时寅泽大学的录取书刚寄到，小姨得知后很高兴，邀请她提前过来，想带她到处玩玩。
闻执淡淡睨她一眼，没说什么，抬手拿了货架上的脱脂牛奶。
闻执伸手，毫不费力地把它捞起来，似乎想冷下脸教育两句。
老板叫她问得一噎，寻思自己这小破店招个临时工而已，还能有人这么当回事。
挫败感也到达顶峰。
说罢，她看到68路远远地开过来，便起身，提前站到路边。
她拿上小本子，去检查货架。
眼前人却只是眼眸轻眯，嘴角散漫地扬起弧度。
这是闻执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傍晚五点，老板来接班，姜淣跟他道别后，便慢吞吞往公交站走。
“小心。”
眼前的人，实在是生得很好看。
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气场已足够慑人，松松懒懒地站在那，疏冷凌厉，却难掩张扬蓬勃的少年感。
姜淣将手虚虚握拳，伸到小狗鼻子下，等它凑上来嗅完后，才抬手顺了顺它的头毛。
八月盛夏，寻常早晨。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已经开门一个小时了，果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姜淣倒没什么遗憾的，她本来就对旅游这事没多大兴趣，但每天在家里待得实在无聊，便萌生了找点事做做的念头。
她上过生理健康课，知道不该谈性色变，这种东西更是没什么羞耻的。
姜淣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缩了缩脖子，让开到一旁，小声道：“不好意思。”
“这小孩儿，呆得挺好玩。”
姜淣低头，跟一只白色小狗对上眼神。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事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他冲她礼貌地轻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就撞上闻执垂下的眸子。
被叫大王的小狗颠颠地跑过去，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在他腿边打转。
其实，是很友好的笑容。
她忘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急忙正色。
不偏不倚，正好就是刚才被她挡得严严实实的那处。
她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但崔女士嫌麻烦，不同意她养。于是她只好在网络上看别人家的过眼瘾，这种品种的小狗她也见过，应该是西高地白梗。
寅泽市郊，路口不起眼的小便利店内。
姜淣长舒了口气，小腿晃了晃，抬头去看漂亮的落霞。
很快，姜淣就接受了这个无人问津的事实。
毕竟与她生活的梨阳小城相比，寅泽确实是个可能会令人生怯的大都市，熟悉熟悉没坏处。
] “可以再帮我拿一对五号电池吗？”
闻执曲起手指，轻叩了下台面，将她从窘迫中拉回。
姜淣终于在这一刻，深刻并不幸地体会到，脑袋明白跟身体力行，还真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要走。
感受到闻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姜淣本就不熟练的扫码动作更显慌乱。
碰巧看到附近便利店贴出的暑假工招聘启事，她有些忐忑地进去询问。
“我会努力做得更好的。”
夕阳西沉，但还是有些刺眼，她从书包里拿出小姨给的卡其色遮阳帽，戴在头上。
却入眼一大片保健用品。
这一抬头，她却有些愣住。
他刚想挥挥手说没那玩意儿，对上姜淣隐隐期待的眼神，又叹口气，去里屋翻了半天。最后满头大汗出来，把一件皱巴巴的马甲丢到她面前。
花花绿绿的，什么牌子都有。
不过她很喜欢。
而今天，就是她正式上岗的第一天。
这是她第一份工作的第一个客人，而她的表现，实在很烂。
看着姜淣喜滋滋地套上马甲，又郑重地抚了抚上面的折痕，老板好笑地摇头，掀开帘子走出去，随口嘟囔道：
倒是把姜淣搞得不自在了，连连摆手道：“啊……没事的，它很可爱。”
姜淣急忙起身，没想到，人是站起来了，眼前却黑了一片。
身旁的小狗猛地起身，姜淣也转过头。
“……谢谢。”
货架晃了晃，最上层叠放的纸箱子跟着摇摇欲坠。
是淡粉色的。
就像早上出门时，擅长编撰名言警句的小姨鼓励她的：通过自己的劳动，收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也是蛮酷的成人礼。
可能是她太想做好了，在第一位客人那里闹出洋相后，她便费了好大劲，把那些商品位置记了个清清楚楚。
又想起刚刚那句一本正经的“新员工”，他唇边染上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姜淣点点头，她有印象，电池就在柜台这边。可具体在哪里，她有些忘了，便转头查看。
不一会儿，那盒脱脂牛奶便跟三明治一起，摆在收银台面上。
薄肌匀称，骨骼凸起的手腕处搭着一条银质细链，随着动作向下滑落了些。
姜淣挠挠头，胆子似乎大了些，鼓起勇气开口，似是解释，又像承诺，“我的意思是……”
这时，门帘被掀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
姜淣更觉得害臊，快步走回收银台，鸵鸟似地窝在那。
清润低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点漫不经心。
“大王！”
但大王很识时务，讨好地往他怀里钻。
可语气又真挚得很，眼神还透着点执拗的坚定，高高扎起的马尾轻晃出灵动的弧度。
站牌处空无一人，姜淣拿出手机确认了下，她要乘的那路，估计还要等十几分钟。
老板是个挺不拘小节的寸头大哥，只打量了她两眼，看了眼身份证确认成年后，就这么把她定下了。
半小时过去，终于到了最后一排。
“同学，
小狗体型不大，将将到她小腿处，毛发有些潦草，但很干净健康，能看出来被养得很好。
外婆的几个孩子都关系好，于是她亲爱的母亲崔女士二话不说，直接把她赶来了。
小姨此人，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为此请了年假，但还没带着她把寅泽的知名景点转个遍，公司项目紧急启动，只能回去上班。
不只是粉色，还有这种认真对待一件事的仪式感。
她将电池递过去，不好意思道：“我是……新来的员工，业务很不熟练，真的很抱歉。”
她抬起手，下意识扶住最近的货架。
但她还是有点累的。
她路过旁边的店铺，看到玻璃上的影子时，好笑地想道。
不过这种累，好像在一个学生问胶带在哪里，她准确地告知位置，收到那一声甜甜的感谢后，便也烟消云散了。
搞什么啊，跟宣誓仪式似的。
看着他想发火又发不出的样子，姜淣偷偷笑了笑。
他稍抬下巴，算作提醒，“在你的右后方。”
姜淣话刚出口其实就后悔了，因为颇有点给自己找理由的嫌疑，于是听见这句，便猛地一惊，抬起头。
姜淣低头拿过电池，扫码声“滴”地响起。
姜淣悄悄弯了弯嘴角，她好像懂老板为什么如此避之不及了。
她蹲在地上，从最底层点起，记下需要补货的商品名称。
眼前这女孩，穿着皱得没眼看的粉色马甲，人倒是站得笔直，看起来傻不愣登的。
但热气还是轰地一下，直冲脸颊。
似笑非笑，些许玩味。
手背处青筋微显，修长手指稳稳托着纸箱一角，将箱子推回安全位置。
早八晚五，做五休二，工资还行。
好像在问她，要看到什么时候。
姜淣的视野恢复，看到斜横在她头顶旁的一截冷白小臂。
突然，有毛绒绒的温热触感，轻贴上她的脚踝。
有点像养蜂人。
今天一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嗯，我也相信你会的。”
小狗像是听懂了似地叫了两声，歪头蹭了蹭她的手，很乖地挨着她的腿坐下了。
对面却传来轻笑，而后是语调闲散的一句，“看出来了。”
看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老板还以为她担心忙，安慰道：“姑娘，这附近的高中放假了，这边又偏僻，基本没啥人来，你忙自己的事就行。”
下半张脸和脖子也被面罩牢牢遮住，只露一双眼睛。
姜淣回过神后道谢，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脸。
她注意到小狗脖子上的项圈，柔声问道：“你的主人呢？”
她早早前来，老板只随意交代了两句，便算作岗前培训。
她捶捶腰，在椅子上坐下。
就像老板说的那样，确实没什么人来，也就中午饭点来了几个补课的学生。
姜淣坐在收银台前，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带点愠色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熟悉。
七年前。
闻执的脚步顿了顿，回过身。
闻执正了正神色，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像在逗人，又似乎很认真：
原来是早上的那位客人。
谁知面前这文文气气的小姑娘轻声开口，只关心，“老板，不需要穿员工马甲吗？我看别的便利店都有的。”
没想到，抬眼便对上闻执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最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价格，姜淣顿了顿，刚想问怎么支付，那道好听的声音又响起。
那时寅泽大学的录取书刚寄到，小姨得知后很高兴，邀请她提前过来，想带她到处玩玩。
闻执淡淡睨她一眼，没说什么，抬手拿了货架上的脱脂牛奶。
闻执伸手，毫不费力地把它捞起来，似乎想冷下脸教育两句。
老板叫她问得一噎，寻思自己这小破店招个临时工而已，还能有人这么当回事。
挫败感也到达顶峰。
说罢，她看到68路远远地开过来，便起身，提前站到路边。
她拿上小本子，去检查货架。
眼前人却只是眼眸轻眯，嘴角散漫地扬起弧度。
这是闻执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傍晚五点，老板来接班，姜淣跟他道别后，便慢吞吞往公交站走。
“小心。”
眼前的人，实在是生得很好看。
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气场已足够慑人，松松懒懒地站在那，疏冷凌厉，却难掩张扬蓬勃的少年感。
姜淣将手虚虚握拳，伸到小狗鼻子下，等它凑上来嗅完后，才抬手顺了顺它的头毛。
八月盛夏，寻常早晨。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已经开门一个小时了，果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姜淣倒没什么遗憾的，她本来就对旅游这事没多大兴趣，但每天在家里待得实在无聊，便萌生了找点事做做的念头。
她上过生理健康课，知道不该谈性色变，这种东西更是没什么羞耻的。
姜淣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缩了缩脖子，让开到一旁，小声道：“不好意思。”
“这小孩儿，呆得挺好玩。”
姜淣低头，跟一只白色小狗对上眼神。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事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他冲她礼貌地轻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就撞上闻执垂下的眸子。
被叫大王的小狗颠颠地跑过去，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在他腿边打转。
其实，是很友好的笑容。
她忘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急忙正色。
不偏不倚，正好就是刚才被她挡得严严实实的那处。
她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但崔女士嫌麻烦，不同意她养。于是她只好在网络上看别人家的过眼瘾，这种品种的小狗她也见过，应该是西高地白梗。
寅泽市郊，路口不起眼的小便利店内。
姜淣长舒了口气，小腿晃了晃，抬头去看漂亮的落霞。
很快，姜淣就接受了这个无人问津的事实。
毕竟与她生活的梨阳小城相比，寅泽确实是个可能会令人生怯的大都市，熟悉熟悉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