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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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宇望也不望桌上的美食，盯着巴极道：“我的朋友雅黛妮，她也要吃早餐吧？”

    凌渡宇若无其事，经过小胡子身侧，待要进入屋内，小胡子沉声道：“小子，我早晚要向你讨回公道。”

    巴极温和地道：“韩林，合约上第十三条，说的是什么？”

    凌渡宇随着夏太太走到门前，门前右边的大汉面善非常，即想起此人是那天在直升机旁追上雅黛妮的小胡子，自己枪杀他的同伙，对方自是难以欢颜相向。

    凌渡宇冷冷接道：“只有通过这种禽兽的行为，才能满足你的兽欲，是吗？博士。”

    凌渡宇淡淡一笑，随爱丽丝从大厅的侧门，走出露台。

    韩林把头摇得波浪般地摆动，颓丧地道：“不！不！我非常满意，那足可以使我下半生无忧无虑了。”

    巴极又转过身来，脸上激动的神情一闪即逝，道：“当我第一次见到雅黛妮时，她坚毅的表情，充满活力美丽的身体，无不对我造成巨大的吸引力，使我产生强烈的占有欲，我要打破社会把女人捧上‘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台’上的禁忌，去得到她。”他的胸口有些微的起伏，所以尽管他脸容恢复平静无波，凌渡宇也知道巴极陷在刺激的回忆里。

    凌渡宇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道：“不要将你自己的劣行，加诸每一个人身上。”

    凌渡宇伸手和他相握，若这样拒绝，未免太小气了。

    巴极眼中射出笑意，举起大手一拍，立时有美丽的女士奉上早餐，不一会，桌上摆满了精美的食品。

    巴极悠悠转身。

    韩林低着头，嗫嚅道：“五年合约期满，合约乙方的受雇者，将可获得二百万美元之酬劳，并恢复自由的身份。”

    凌渡宇道：“不用说，你就是爱丽丝了，我只想问你是否名花有主，其他都不关重要。”他大显浪子本性，出奇制胜，探听对方虚实，这爱丽丝属于巴极博士的核心人物，否则她的手下夏太太也不会拥有如斯特殊的地位。

    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巴极可怕的地方是他能为自己的恶行找出理论上的支持，一旦这类人得到权势，便会为祸人间了，有好气没好气地道：“阁下只求逞一时之快，你有否想过受害的弱者呢？”

    太阳在东边化作一个红红的初日，大地一片生机，离湖的薄雾逐渐散开，像蜘蛛织成的丝网，可是任由日照风吹，仍是黏缠不散，覆罩梦湖。

    夏太太谦卑地退让一旁，两姝来到凌渡宇面前，左边的美女伸手和凌渡宇相握，自我介绍道：“我……”

    两人作第二次照面。

    巴极双目神光暴涨，道：“凌先生是我的贵宾，你对他失去应有的礼貌，是严重的违令，给我推出去。”

    凌渡宇心中升起怜惜，这样一名高水平的职业好手，在巴极的种种手段下，变成了猫爪内的小鼠。他刚才未说出的话，是想指出巴极可恶的地方，正是他利用自己深悉人性的弱点，不单止造成肉体上的伤害，还从深入的精神层面，去造成对方无可弥补的创痛。

    巴极轻笑一声，柔和地问道：“你是否不满意这条件？”

    巴极把椅子拉开，坐了下来，深邃的眼神盯着凌渡宇，道：“我知道那是不同的，当我认识她，追求她，讨她欢心……一切都会改变了。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在心中为她塑造的形象亦会因加深的认识而瓦解冰消，所以假设我想得到最好的东西时，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我初见她时，在我最想得到她的欲望的巅峰时……”他的手有力地向前攫抓，冷冷地道：“实时用最直接和最原始的方法得到她，而不是迂回曲折、旷日持久的方法，那是另一类的游戏，本人在那一刻恰好没有那种心情。”

    爱丽丝介绍道：“她现在是博士的第三席妻子，我们都称她为三夫人。”

    巴极缓缓转过身来，懒洋洋地盯着韩林，一言不发。

    爱丽丝笑道：“不用费神，很快你会弄清楚一切，博士在露台，请随我来。”

    巴极眼中精芒毕露，站起身来，走到露台的栏杆前，远眺若现若隐的湖景。

    凌渡宇眼睛落在他腰际勾挂着的软鞭上，那天此人先以准确如神的枪法，击掉雅黛妮手中的自动武器，后又以鞭梢，出神入化地把雅黛妮拖倒地上，是个绝不可轻视的敌人，待要答话，夏太太头也不回地道：“韩林！”语气中带有强烈谴责的味道。

    巴极毫不退让回望凌渡宇，淡淡道：“雅黛妮情绪不稳定，还是让她休息多点，不过请你放心，只要我们间的事能谈得拢，本人保证不动她一个指头。”

    另外的美女道：“你算是问对了人，梦湖水庄的历史上，只有五个人是自由身，不受‘合约’的束缚，爱丽丝恰好是其中一个，要看你的努力了。”

    两女笑得花枝乱颤。

    小胡子韩林嘴唇颤动，似欲发言，终于默然低头，连脚也抖震起来。

    巴极的手粗壮有力。

    早上七时多了。

    凌渡宇默然，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尽管雅黛妮和他是在敌对关系，可是男女间事非常奇妙，凭巴极的风度、学养、人品和权势，的确造成极大的魅力，足可赢取雅黛妮的芳心。比如他自己，尽管恨之入骨，可是现在和巴极面对面，却又发觉并不是那样恨他，这种感觉极为矛盾。

    凌渡宇进入屋内，啧啧称奇，夏太太只是一个下人，韩林对她的畏惧却是发自内心，不由得留心起夏太太来。

    夏太太回头招呼道：“快来吧！”

    这哪像囚犯的遭遇。

    进门处是个足有四千方尺的宽敞大厅，全部仿中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傢俬，充满古典情调，墙上挂了几幅油画，是荷兰划时代大师林布兰的作品，价值无可估计。

    凌渡宇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直觉，巴极和梦湖有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刚转个弯儿，一所气势雄伟、堡垒式的华宅矗立眼前，一扇中开的大门前站了两名身穿西服的大汉，对凌渡宇虎视眈眈。带着一股敌意。

    巴极看着自己紧抓的拳头，嘿然笑道：“你说得对，我们谁人身内流的不是禽兽的血液，你认为我们真是比禽兽优胜吗。对不起，我不认为那是事实，或者我们比它们优胜的地方，就是我们是会和能说谎话的禽兽。”

    这是威胁，凌渡宇眼中闪过怒火，冷冷道：“想起你的禽兽行为，她的情绪怎能稳定。”

    凌渡宇听得头也大起来，这处的规则大异外面的世界，叫人摸不着头脑。

    小胡子韩林怵然垂头，低声下气道：“对不起，夏太太。”

    大厅内站了两位亭亭玉立的美女，一见凌渡宇，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露台高高在上，俯瞰一里许外的梦湖，水光反射着朝阳柔弱的光彩，闪烁生辉，湖面雾薄霞轻，较远的地方隐没在茫茫的水气里，予人无尽无穷的辽阔感。通往祭台的浮道直伸进雾里，活像通往虚无的捷径。

    巴极继续道：“那样做之前，我也曾经问过自己，应否循序渐进，凭我的风度学问，先取得她的芳心，再夺她的肉体？那样是否也较有女爱男欢的情趣？”

    凌渡宇特别留意他高挺鼻梁上的黑眼睛，那种深邃辽阔和精芒烁烁，是他平生罕见的，通常有这类眼神的人，都是有先天或后天修成的精神异力。他凌渡宇本人便拥有这类眼神。

    巴极望向远方的云雾，道：“人之欲望，自生即有……”忽又沉默起来，这时他背对着凌渡宇，故而看不到他的神情。

    巴极霍地转过身来，道：“我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本人的所作所为，一方面因为我不需要作出解释，更重要的是俗子凡夫，岂能明白。”

    凌渡宇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如此凌某洗耳恭听了。”

    爱丽丝柔声道：“博士！凌先生来了。”

    巴极站起身来，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的面孔较一般人稍长，蓄着林肯式的浓密胡子，配合着修剪得非常整齐的黑发，像美国内战时的北军将领。全套黑色礼服，使他更是仪容出众，威猛慑人。

    韩林焦急地抬起头来，道：“不！我记得很牢，那是：凡在合约期间，有违合约雇主的指令，不单取消合约期满的酬金，还须接受包括死刑在内的任何惩罚，不得怨怼。”

    巴极直望凌渡宇，伸出大手以纯正的国语道：“你虽然恨我入骨，但不介意和我握手吧。”

    凌渡宇跟了上去。

    微风从梦湖吹来，拂上凌渡宇的脸上，在柔阳下分外轻爽。

    凌渡宇大喝道：“闭嘴！你最大的罪恶就是利用自己远胜一般人的条件，肆意横行……”忽地住了口，警觉地回头。

    侍女退了出去。

现警兆，那是被人暗中偷窥的感觉，这地方表面和平宁静，其实笑里藏刀，步步凶险。

    巴极仰天长笑，道：“伪君子比真小人好得了多少，若要是真诚，每一个男人都应该说：我欢喜每一个女人，而不是其中某一个。但他们要压制这想法，道理很简单，他们不肯忠于真的自我和欲望，又或者是他们根本没有那能力，巴某却有！”

    巴极淡淡道：“我看你是不满意的，否则怎会忘记了第十七条条款。”

    巴极冷笑道：“雅黛妮当时的享受，绝不下于我，那是人类经验的极峰，她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使她不能原谅自己。蠢货！”

    爱丽丝悄悄退回厅内，关上门，宽大的露台，剩下这两个对立的人和远方美丽的梦湖。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凌渡宇道：“早餐在哪里？”

    身形雄伟的巴极博士坐在餐桌前，背着他极目湖景，沉醉非常。

    两个大汉应喏一声，把韩林押了出

    凌渡宇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是……”

    门打开，两名神态威猛的大汉，挟持着一个人进来，正是适才在屋外警告凌渡宇，擅于用鞭的小胡子韩林，脸色苍白得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