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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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丹母亲在她三岁时，就生病死了。

    对了，第一天开学，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那一瞬，我对她同情满满，脸上却是满不在乎地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

    结果，那女生又哭又闹，当着全班同学面，说我是扫把星，死活不愿意和我坐一桌。

    林丹呆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我。

    并非我真的贪玩，想溜出去玩，而是这样一来，我就无法履行和林丹的约定了。

    桃李镇是个小地方，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能传遍整个镇子。

    本来，老师给我安排的同桌是另外一个女生。

    她之所以会成为我的同桌，原因很简单。

    那段时间，附近乡镇接连发生五起年轻女子在偏僻地方独行时被侵犯的恶性事件。

    六岁时，她父亲也死了，可死得极度不光彩。

    我遭人排挤是被视作灾星，林丹不受欢迎，是因为她的身世。

    我和林丹是班上唯二不受欢迎的人。

    事情重大，掀起轩然大波。

    这时，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正好路过。

    “我知道你是谁，但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他做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证据确凿，林丹父亲进去后很快就交代了犯罪事实，并在次年秋天吃了枪子。

    后来，他们看这户人家家徒四壁，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实在困难，只能悻悻作罢。

    班主任家离学校不远，她将林丹带回家，帮她清洗干净，换上她女儿的衣服。

    她没有信心，不敢确定，我真的是来帮她的，还是本身就和钱多多有仇，才找他麻烦。

    “你、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应该是太久没有遇到有人愿意向她释放善意，她笨嘴笨舌，语无伦次地向我道谢。

    林丹心疼得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不敢回家，怕奶奶看到了伤心。

    林丹是我在学校里的同桌，是个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的文静女孩。

    对于林丹来说，非常不幸的是，

    不过，最终，我还是有了同桌，那就是林丹。

    耐心做完这些，班主任才把林丹送回家。

    她家里经济困难，奶奶省吃俭用，靠捡垃圾、卖废品，才勉强凑齐钱，扯了布料，动手给她做了套新衣服，穿着入学，希望能让她体面点。

    公安全力以赴，在最后一起案件发生半个月后，抓到了嫌疑人。

    因为她和我一样，在这个班级里，都属于被嫌弃的那种人。

    一旦知道了，就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时候，我刚好路过，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上前一脚一个，把钱多多和他的同伙踹进泥坑里，全部滚成了狼狈不堪的泥猴。

    开学第一天，放学路上，他就纠集了一帮熟悉的小孩，追在她身后扔石头，最后把她推倒在路边的泥坑里。

    看着磕破了口子还沾了大量脏泥水的新衣服，林丹伤心地哭了。

    这是被欺负到了各种地步，才会形成如此卑微怯懦的反应。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小心翼翼地道:

    可是新衣服穿了还不到一天，就磕破了。

    就这样，我们俩成了同桌，一起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老师批评她，不该相信封建迷信，都无济于事。

    在此之前很长时间，她身上穿的都是旧衣服拼接改造的，经常被周围孩子笑话。

    咱俩半斤八两！”

    闻言，林丹愣了片刻，终于“噗嗤”一声笑了，表笑还边擦着眼泪，抹得脸上都是泥。

    “没事，我，谢谢……”

    那两个死亡女子的家属，还去林丹奶奶家里闹过，要求赔偿。

    她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在课堂上很严厉，私底下却是个公正、明是非的好老师。

    直到我连问了她好几遍“没事吧”，她才终于敢相信，我真的是来帮她的。

    正是林丹的父亲。

    我们班上有个叫钱多多的男生，正是林丹父亲害死的女子之一的表弟。

    第二天，班主任正式替我们安排座位。

    近一年来，随着我是灾星的谣言不攻自破。

    因为父亲做的那些恶，林丹和奶奶在镇上饱受白眼。

    周围孩子都不叫林丹名字，叫她“杀人犯、臭流氓的女儿”，三天两头欺负她，根本没什么人愿意和她玩。

    再把她的衣服洗好，用熨斗烫干，一针一线把上面的豁口补好。

    一听接下来三个月，必须老老实实待在谷爷爷家里，寸步不离，我心里无比郁闷。

    还有两个女子在事后被勒死在案发现场。

    所以，她赶紧先自爆身份，免得我主动发现她是何人后，觉得自己帮错了人，恼羞成怒，迁怒于她。

    但好歹，我已经靠发疯和拳头，“说服”了大部分人，不敢再明着欺负我。

    林丹却依然如同一只受过严重惊吓与伤害的鹌鹑，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林丹失去双亲，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

    由于这个女生起了带头作用，接下来老师又接连安排三个女生与我一起坐，都被她们以相同的方式拒绝了。

    小学开学时，就算没人愿意跟我一起玩，

    班级不少学生都是桃李镇本地人，知道我的情况，纷纷与我保持距离。

    她竟主动提醒我，她父亲的事。

    我之前再被排挤欺负，也没沦落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我叫林丹，我爸他就是、就是……”

    她越是如此，越有人喜欢捏软柿子，逮着机会就欺负她。

    我就是桃李镇某些缺德家伙嘴里大名鼎鼎的丧门星，孟平安。

    不过一年级刚入学那会儿，谣言还没完全消散。

    卑怯，惊讶，感激，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一看老师来了，钱多多等人立即作鸟兽散。

    老师头都大了。

    如今的我不再是孤独一人，有了很多朋友。

    见她哭，钱多多等人笑得非常开心，大骂着“打死你个杀人犯的女儿”，拼命往她身上丢石头和泥巴。

    我的情况就是如此，林丹的也是。

    那表情，我至今难忘:

    一开始，我还不大理解，但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她怕我不知道她是所谓的杀人犯的女儿，才出手帮她。

    可见，林丹身上承受的痛苦与委屈，远比我遭受的，要厉害得多。